暮色在月光的笼罩下翻涌如涛,夜风吹着槐树叶子,黑色的影子在宅中若隐若现,辨不真切。
果然,传言非虚,入住宅子后,大约这是第三次听见夜半时分的鬼唱了。
昭棠虽未去过迎春楼,倒也能听出来那曲子便是在大街小巷红极一时的戏曲,戏曲出自民间男欢女爱,女子忠贞男子移情之类的曲目。
仔细一听还有在云州城百姓中传唱的民歌,只是与迎春楼中歌女唱的婉转动听的美妙歌声截然相反,那曲子唱的时而凄厉无比,时而吊着嗓子尖细渗人,惹人清梦。
昭棠不信世间真的有鬼,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暗黑色人影披着长长的黑发,黑发垂落到脸前,一直流淌到腿间,行动之间声音窸窸窣窣,黏腻的黑发垂到昭棠的脸颊,那触感像是虫子在指尖蜿蜒爬行。
的确是活人假借鬼行事,来的次数多了,昭棠也熟悉了,一巴掌把那坠着乌黑长发的脑袋拍倒一边去,冷漠道:“你若是无事,找个地方玩去,别人还要睡觉。”
那黑影不知什么时候安静窜到昭棠屋子里来,也许是夜半时分偷摸摸进来的,也或许是趁着白日无人钻进来等待许久了。
那个脑袋瞬间怔住,昭棠出手没留余地,黑影被这股力道打得足足缓了半炷香,又复回过头,昭棠未睁开眼,也感觉有一双诡谲的视线凝视着自己。
黑影夜里便在走廊吊着嗓子唱戏,从声线分辨不出男女,但今夜这人入了房间,还耷拉着脑袋在昭棠榻前左右打量许久,昭棠看着那黑影腰身纤细,是个女人,心里有所思索,片刻过后......
“你若是不走,屏风后面有张矮榻,你去那睡便是。”
黑影静止住,似在思考,不一会儿,慢慢飘到屏风后面去。昭棠听不见动静,猜想那黑影应该听话的睡了。
昭棠忽略这个夜晚插曲,又睡了过去,脸颊又被什么东西扫过,痒意把昭棠弄醒,昭棠睁开眼,隔着暗黑的夜色,昭棠的目力渐渐恢复过来,习武之人在夜色中看东西并无阻碍。
入眼便是暗黑色的长发,垂到榻上,还擦过昭棠的脸颊,黑发后面是一张明显的人脸,唇角和眼角都有不明的红色液体,脸色白的摄人,看不出本来样貌,尤其是脖颈中间缠绕着重重一圈麻绳,深可见骨。
“你盯上我做什么,你若是有冤情去找郭商人便是,你若是再来纠缠,我真的会把你扔到门外的,哪怕你是女子。”
昭棠落下这段话后,那女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是呆怔。
不久,昭棠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打了个呵欠,继续翻身睡了过去。
清晨一早,裴栖迟早早换完衣服,站在一侧的厢房前,身前一根漆红的梁柱与身上那抹洁白相映成画,长发用一根极简的白玉簪子挽起,面目白皙,身型如玉,身后背了一个筐,身旁还放着一个筐。
等到昭棠出来,他嘴唇漾上一抹淡淡笑意,道:“娘子可有戴我昨日送与你的玉簪?”
昭棠指了指鬓发间插着的玉簪,展开笑颜:“如此可好,与夫君发间的正相配。”
二人身影行至郊外,郊外正中间只余一条小路,两盘皆长满了红花,一团团红艳染了整片乡野,郊外的红花开的正娇艳,这红花恰好是制作胭脂极好的原材料。
昭棠道:“夫君弃了镖局师爷的差事,随我在外制胭脂,可后悔?”
裴栖迟道:“有何后悔,本来这师爷的名头,便是看在娘子的面子上。”
“我此次一走,与路家断绝关系,你可知我如今已称得上是身无分文?”
裴栖迟笑:“那便好,不然为夫还真做了招赘夫婿了,现下与娘子一同挣些银两过日子也是极好,再说娘子身上无钱,夫君身上有的,随时补贴娘子。”
“做这胭脂还需要猪脂、牛髓、新酿的女儿红太贵买不起,便买花露酒代替吧。”
裴栖迟笑:“都依娘子的。”随即想到什么,“夫君可有听见这几日夜半时分的吟唱?”
“未曾。”裴栖迟摇摇头,“宅中真的有鬼?”
“怕不是鬼,是人。那女子还进了我的房间。”
裴栖迟瞳孔微睁:“娘子知那是女子?为何不叫我?”
腰身纤细,善唱戏曲,戏曲唱的那般凄厉也能听出来有个好嗓子,可不是个女子,八成便是郭商人那个死了的小妾。
“我想你应该也睡得熟,便不愿扰你。”昭棠想裴栖迟应该也会武,其武力未见在她之下,习武之人五感超乎常人,若是他没听见。
昭棠:“那女子可是用了迷药?”
裴栖迟:“我入睡前后,从未听过脚步。”
昭棠:“这几日你我白日里都外出,那女子在屋内做些小动作也有可能。”
“走。”昭棠道。
两人背着慢慢一筐红花往回走,到裴栖迟房间,从床榻边缘,案几的香炉,乃至窗户的缝隙全部检查了一遍。
昭棠回头:“夫君可有找到迷药的痕迹?”
裴栖迟安静看向香炉,身型未动,指尖轻轻拢住洒落在案几上的香灰,香灰覆于鼻尖,缓缓开口:“我从安居于黑风寨后,再无有使用香炉的习惯。”
昭棠道:“我未曾购过线香。”
“那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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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着护甲的手指捻过鬓角碎发,眉梢微挑,询问着侍奉两侧的银杏和弱水:“那小蹄子当真走了?”
银杏道:“回大娘子,是。”
杜氏得逞的笑意挂在嘴边:“早知轻易便走了,倒省得我一番心思,不如一早便派人把她那旧院子一把火烧了去,省得放在那处与我添堵。”
她赞许道:“银杏,做得好。”
银杏向前一步,青色裙摆微微拂动:“奴婢在家中只听大娘子的,让大娘子不痛快,便是让奴婢不痛快,这是自然的。”
“大娘子现在可放宽心了。”弱水恭敬说道。
“还是你们两个称我心意,就连昭霞有时也往我心里添堵。”
银杏将烫好的茶水端到杜氏跟前,小心将杯盏挪开,冒出热烟:“大娘子,请用茶。”
杜氏两指轻轻捻住瓷杯底侧:“柳姨娘是个好摆布的,虽说在路家呆了十多年,得老爷宠爱,落了水,说死便就死了,留下个黄毛丫头却难对付。”
杜氏止住话语,又慢悠悠道:“那山匪村夫做师爷管账,我岂能放心?走了便好,如此我倒是可宽心了。”
“现下我便有的是时间,好好为自己寻觅个得心亲家了。”
银杏伶俐道:“大娘子现在可有人选?”
杜氏沉默片刻,心中盘算。
弱水问道:“大娘子可还想让大少爷攀官府?”
“你瞧瞧,明研一人迎娶了知县的女儿,只知整日围着岳丈打转,哪里来得及管这路家的事务,路家做的是运镖的营生,明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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