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女帝带着谢小婵去看朝都每年一次的仲夏灯会。
同行的还有那木讷的柏玉。
一身利落黑衫,满眼肃杀之气,就差把‘生人勿进’写在脸上。
三人皆着男装,缓缓走入朝都城辉煌的灯影之中。
许多年前,她也与萧云憬出过宫。
辛劳了小半年的男女盛装而出,各自手中执着一盏纸灯。纸灯上提着各样的诗词,无非是花前月下共此时之类。遇上心仪的男女,两丝含情的眼风一撞,互换了纸灯,便羞红了脸携手而去。
朝都民风淳朴,却极是开放。男女幽会甚至相通之事,屡见不鲜。
那时候萧云憬也收到过不少纸灯。他虽极少出门,可十里八巷都知道,南街的质子府住着极清秀的质子,小脸儿生的比女人还要漂亮。年岁不大,待人恭敬有礼,全然不似那些公子哥儿日日放浪形骸。
也有贵女路过此地,偶然遇到出门的萧云憬,便哭哭啼啼回家求人来联亲,她自然是不许的,害怕先生被抢走,还给那些贵女挑了别的夫婿。
太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想起来,就好像一张年久失真的昏黄旧纸,笔墨都花开了,恍恍惚惚看不真切。
女帝和谢小婵走在前,柏玉跟在身后倒像个跟班,她笑着对谢小婵说:“瞧瞧这狠厉的样子,哪里像是出来逛街的。”
柏玉也算是陪了她几年的人,徐依说话的口气中毫无嘲讽,倒带了两分无奈,三分感叹。
谢小婵十分喜欢热闹,下一瞬,便拉着她们两个往人群里一挤,挤到个面具摊子前。
朝都的灯会比一些陲镇子里的大得多盛得多。
男女执灯,人人戴着半张绘着钩花的面具,只留下唇与下颚。
适婚待嫁的娇羞女子噙着笑,素手执着灯,递给心仪的男子。红灯上写着年庚八字与府邸所在,一个交递,便将半生交了出去。得了红灯的男子自是喜不自胜,即便对那女子无半丝眷恋,也是春风上了眉梢,青白面具也掩不掉那得意模样。
三人挤到面具摊前,各自选了三张面具戴上。
女帝特意挑了张小狐狸面具给柏玉,回头瞧她时,不禁怔了怔。
柏玉的面容被掩去了大半,冷厉眸子也隐晦了。弧度优美的唇抿成一线,即便只露出嘴,也不难看出样貌不俗。
柏玉抬头,见女帝盯着她,立马别开脸,“第一次参加灯会……”
平日里的冷酷模样顿时烟消云散,灯影重重下,她倒是像个尴尬不知所措的小女孩。
女帝笑着摇摇头,指着那不远处道:“上那桥头看看。”
街市拥挤,桥头上也是摩肩擦踵。
柏玉为她们挡开几个酒臭熏天的醉汉,好不容易站稳在桥头,三人占据了最高的位置。
小桥横亘在水上,虽不高,却也能俯瞰整条街市。
这是朝都城中最繁华的一条街道,白日里摊肆林立,夜中更是灯火辉煌,楼台间夜夜笙歌一派繁华胜景。
女帝执扶着护栏,叹道:“今日才知帝都胜景,才知父亲打下的大好河山。”
谢小婵点点头,柏玉则抱臂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影影错错的灯火上,瞳孔映了几分迷离。
忽然,桥旁不远的街市上,无端起了一阵喧闹。
女帝侧目看去,只见一群玉冠华服之人拥嚷着过来。
谢小婵低声道:“咦,这不是裴将军家的儿子吗?”
前朝的事,她跟在女帝身边,多少是知道的。
大将军裴译是随先皇出生入死的功臣,忠心耿耿,可唯一的儿子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纨绔子弟。今日狎妓,明日行猎,手下一群阿谀奉承的奴才横行于世,好不嚣张。
柏玉也朝那边看了眼,点评:“机滑奸恶。”
那一行人簇拥着的华服公子,便是裴译独子裴知远。手中镶金的折扇镶着价值不菲的宝石,大摇大摆的扇着,好像就怕旁人不知他身份。生得倒是不错,嘴角始终是桀骜地勾起,不可一世自视风流,比他那五大三粗的爹强多了。
裴知远周围跟着五六个长随,个个虎背熊腰,呵斥着众人退开让路,转头对着主子又是张谄媚笑脸。
一个方脸长随开道,推开挡道的百姓,还不忘对踉跄倒地的拳打脚踢两下,嘴里嚷嚷着:
“滚一边去。这桥我们爷包了!”
有几个年老体弱的,当场就被踢得口吐鲜血。
谢小婵转过头来看徐依,面露难色:“公子,我们……我们还是先走吧?”
徐依看都不看她,只瞥了一眼裴知远,冷冷道:“我倒要看看,他仗着裴译的势能闹出多大幺蛾子。”语气颇为不善,听得谢小婵为裴家捏了把冷汗。
柏玉也道:“你怕什么?我们自看我们的灯会。”
说话间,那行人便挤开众人上了桥头。四下本来拥挤,现下几乎被他们赶了个精光,一下子空荡荡。满心怨怼的人们挤在桥边,只能怒目相瞪,却不敢踏上小桥半步。
唯独徐依三人,动都不曾动过一分。
方脸汉子皱着张粗粝面孔,喝道:“耳聋了?快滚!”
三人依旧背对着他们,谢小婵偷偷去瞧女帝的表情,只见她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盯着灯火流动的长街。
方脸汉子见他们充耳不闻,登时就变了脸,大手拍在个子最矮的谢小婵肩头:“妈的,真是聋子?给老子转过来!”
他力大,手腕一扭,便逼着谢小婵转过身去。
这裴知远好淫喜乐,帝都闻之人人色变,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谁让人家的爹是先皇身边的一等功臣呢?朝野上下谁见了裴译不得礼让三分。
谢小婵不敢惹事,难堪得垂着头。
柏玉手握成拳,目色凝冰,就等小皇帝一声令下,送他们见阎王。
女帝站在一旁冷冷看着,忽然开口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欺压百姓,你老子没教过你什么是律法吗?”
方脸汉子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自家主子,一时接不上话。
裴知远冷冷一笑,嘲讽般侧了头对几个长随说:“律法?去告诉这帮小白脸,爷是谁。”
长随们窃笑一声,懒懒散散的上前,得意的不得了。
“这是裴大将军家的独苗。”
“臭小子,知道裴将军是谁不?这江山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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