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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半夜

看来樱说的话真的不是客套啊。

门缝中透着曦光,我小心地挪开自己肚子上的脚,看着还睡着香甜的樱,悄悄起身出去。昨天下女们已经领着我熟悉了周边的环境,我很快找到了洗漱的地方。简单洗漱一番后,竟然有些无所事事。

或许是由于产屋敷月彦身体虚弱的缘故,再加上此时又并非什么节日,并没有什么旺盛的社交需求,因而宅邸里的活计继不紧急也不重。

之前住在山里我会早起去掏鸟蛋或是采些野菜,此时早起还没被派活一时间无事可做,于是挑了院内几根较长的野草,就开始打起了中国结。

有点闲呢......

这一念头冒出来,我内心就立马有声音开始反驳。

“摸鱼才是王道。”我猛地说出了心声,顺便用手拍拍脸已使得自己清醒些。

可不能习惯一直要做事情,摸鱼又能拿钱才是我的人生准则。

然而摸鱼的快乐总是短暂的。

“李,你在干什么?你要去抓鱼吗?”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我转头看去,原来是樱。

樱一副刚睡醒的样子,问我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了哈欠,似乎牵动了额角狰狞的伤口,忍不住疼得抽了抽脸。

“你还好吗?”我岔开话题,仔细打量着樱的伤口。昨天用的伤药效果不错,伤口表面已经微微结痂,但是伤口有些深,因此较大的动作还会使其渗血。

对于现在的女子来说,应该算是破相了。

樱有些怏怏的,只是说没事,却依旧记挂着我说的摸鱼,严肃地提醒,“你可千万不要在池子里直接抓鱼,那是名贵的锦鲤。”

像是怕我真的想要“摸鱼”,樱还很快地补充了一句,“那肯定也不好吃......”

不是,我们才刚见面,我就已经成为了一个饕餮的形象了吗?我有些无语,在樱担忧的目光下连连保证不会去摸鱼才使她放下心来。

我将编的差不多的中国结送给了樱,在小姑娘惊呼“哇,好好看”的小声欢呼声中忍不住笑出来。

樱的表情却突然显得有些愧疚,她攥着手里的草编中国结,有些犹豫地开口,“李你可能要去贴身服侍月彦大人了,都怪我......”

女孩子总是肃穆的脸皱成了包子,然后又牵动了伤口,忍不住痛呼一声。

“这个嘛,我早就知道了,并不是樱的错啊。”我轻轻摸了摸樱的头,老实说,在昨天支使工钱的时候管家就和我提过这点,我本来有些犹豫,但听到薪水翻倍就立马答应了下来。

这个应该包含什么工伤补贴吧,虽然我感觉自己并不会受伤。

而且织子阿姨的身体也不能拖,总归是快点多赚钱好,积累了原始资金后再考虑做点什么小买卖吧。

我这么想着,却看到樱的眼里溢出眼泪,“李,你真是个好人......”

嗯,等等?这是误会了什么。

*

一般新人是不会直接服侍产屋敷月彦的,大抵都是要经过几周的训导才能上手。

但是不知为何,产屋敷月彦指名要我上前服侍。

我怀疑是因为我接住了那个碗,但我没有证据。

不过作为一个新人,我十分有新人的意识。

这点就表现在我十分服从安排。

我跟在一位前辈的后面,老老实实地听着她的吩咐。因为我是个新人,或许是担心我服侍的不合意使得产屋敷月彦的小肚鸡肠发作,我只需要负责跪坐在一旁等候前辈的指令,大多是一起拿产屋敷月彦所需要的书籍或者是帮忙拿些重物。

至于什么更衣之类细致的事情,不需要交给我干。

然而产屋敷月彦确实是个难搞的人。他不喜欢鸟叫,不喜欢虫鸣,庭院里花开得极好也会使他不由自主的生气。

明明鸟叫和虫鸣在这个时代都算是风雅之事,甚至还有朝廷中人在特地去野外,将捉到的虫子放入虫笼中带回献给天皇和皇后的“虫选”活动。

但产屋敷月彦就像个河豚,似乎任何具有生命力的东西都会触动其敏感的神经。

那这样他就应该住在某个地下陵墓和粽子们相伴。

现在是半夜,我转头看去,内室的房门打开,里面有烛光。产屋敷月彦坐在烛光下半躺着看,身旁有人服侍着清茶和一些茶点,还有人轻轻扇风,好不惬意。

见我回头,产屋敷月彦讥笑,“没用的废物,看我做什么,还没有把院子里的螽斯抓完吗?”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产屋敷月彦的嘴说不出人话。

我回过头不再看他,眼睛盯着草间的螽斯,忍着蚊虫的叮咬,屏住呼吸。

眼前的螽斯也就是所谓的蟋蟀,体格健美,大约有半掌长,身体呈现漂亮的翠色,此时正在草间小憩,随着我慢慢靠近,它警觉地动了动,却还没跳走。

能行!

我的右手刚抓过去的一瞬,身后却传来几声巨响的咳嗽声,青色螽斯吓得立马跳走。

但我早有防备,左手预备在了其逃跑路线上,稳稳将其抓住。

然而我与产屋敷月彦隔得较远,这里的动作他看不真切。因此剧烈地咳嗽后又传来了一声冷笑,“怎么又抓不到,废物!”

我转头看向他,今晚这样“恰到好处”的咳嗽已经重复了许多回,这位病弱的月彦少爷总是能恰好为我的捕虫事业提供绊脚石。

究竟是多幼稚无趣。我握着手中的虫子,向产屋敷月彦走去。

他的身边放着我编制着的草编笼子笼子如鸟笼般精致小巧,里面已放着好几只形态各异的昆虫,都是“不堪其扰”的产屋敷月彦大人大半夜指名要求抓的。我将刚捉到的青色螽斯放入其中,转头,果不其然又发现产屋敷月彦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虽然很想挑衅一笑,但毕竟这人还是我的上司,虽然看起来要死不死的,但是大概率还要赚他几个月的薪水,还是得装装样子。

是的,医师的药看起来还挺成功的,产屋敷月彦似乎身体康健了不少,比起之前一副立马就要去世的样子,现在已经好转成可能只是过几个月才会去世的感觉。

但他对于医师好似仍有些防备,具体体现在每次喝药前我都得帮忙试药。

我是什么太监吗?一分钱还得打两份工!每当我被药苦得龇牙咧嘴时,我都能察觉旁边这位产屋敷月彦少爷心情好了不少。

好在我问过医师,药没什么副作用,喝完之后我身体也没什么异常,我也只感觉自己身体蛮受补的,偶尔早起还会发现自己流鼻血。

而我也在产屋敷家工作了一个月,我有两点新发现,一是产屋敷主家家风好像在这个时代算是不错,虽然产屋敷月彦这家伙脾气暴躁,但也只能假装不小心伤到下人,而不能没有理由刻意打骂甚至驱逐下人。

第二点就是,产屋敷月彦这家伙,好像有点针对我。

这绝非是什么危言耸听,也不是什么自我意识过剩。谁家上司会一直指定一个下属一会半夜捉蟋蟀,一会要我一直举着一个很重的花瓶给他参考进行绘画。

难道是因为我总是能躲过他那些“不经意”朝我砸来的碗和砚台?我觉得很有可能。

或许产屋敷月彦是个隐形的施虐狂,但是碍于病弱的身体和产屋敷主家的约束一直假装自己只是个脾气暴躁的病人而非变态。我看着产屋敷月彦充满怒气的脸,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真不是东西。

我将装满昆虫的虫笼朝产屋敷月彦的方向递去,“月彦大人,要如何处置这些东西呢?”

夏末的虫鸣本是悦耳细腻的,但是虫笼中多种虫子的叫声交汇在一起,伤害堪比一列充满着小孩哭声和短视频外放的地铁。这样的东西简直是精神污染。

我将虫笼往再靠近些产屋敷月彦的方向,他就像忽然被轻薄了般,猛地露出嫌恶的神情。苍白的脸扭曲极了,他眉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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