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猪呢。”白枕的笑声在黑暗中响起。

徐临一手指颤抖，仍然感觉到蛇妖在自己腰间缠绕。

一到火光冒着黑烟缓慢挪到徐临一面前，他看清执火女子清冷的面庞，呼吸渐渐平静下来，心脏也恢复正常跳动。

蛇妖消失从徐临一腰间消散，他脚上阵法也暗淡下去。

“咦，居然是幻形阵。”洛秽捻起徐临一肩上的蛇皮碎，环顾周围，鼻子吸一口气，全是妖的味道。

这里有不少大妖。

“这就是我带你们来看的东西。”顾钰掐诀。

火焰飞向四周，地牢瞬间明亮，完完整整呈现在四人面前。

满地的鲜血甚是触目惊心，衣不蔽体的妖族蜷缩在狭小的牢笼中，因为突然的光亮，他们不适应地锁回脑袋。

空气中浓重、复杂的气味是从他们身上的腐肉发出。

墙壁上到处是利爪的痕迹，因为被高阶阵法锁住，他们逃不出这里。

其中一件牢笼已经开锁，里面空空荡荡，只剩下一堆用来取暖的稻草。

白枕眼神冷厉，拳头紧握，半妖的血脉正在呼唤他，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每一只妖身上的痛楚。

洛秽明显感觉身旁人散发的戾气，她轻拉白枕的手，手指相碰，试探性握紧。

白枕放松下来。

“我靠！你们城主府还干这些勾当。”徐临一被这场面一惊，顿时觉得刚才的蛇妖面容还是不错。

“泽霖已经来过了。”顾钰指向开锁的牢笼，向众人解释城主府地牢的来源。

前任城主是名修士，因家人被大妖害死，喜欢狩猎妖族关在地牢中折磨。但现任城主继任后，便废弃了这座地牢。

一年前，泽霖来到青阳城，适逢大妖偷袭城主，他帮忙出手解决，将那几只恶妖锁在地牢。

自魔族入侵，寒症突发，城主每日心力交瘁。一日，泽霖来府中带走一只妖，随后告诉城主，寒症的解决方法。

不用多说，城主自然明白，妖族的血脉天生强大。

于是两人达成合作，城主负责外出捉妖，泽霖负责将适合的妖族带走炼药。

“你知道桃花妖吗？”洛秽想起季斐身旁的那只妖，他们二人关系不简单，在骆琦的记忆中，泽霖对这只妖也十分友好。

顾钰摇头，地牢里的大妖一向都是城主在打理，他和方灵也只是知道部分。

如今线索依然明显，医修就是泽霖与季斐。

四人动作迅速，分散四处，开锁将妖族放出。

洛秽走到最里面的牢笼中，那里躺着一只气息奄奄的猫妖。她放轻动作，解开锁。

余光瞥见墙上与妖族术法格格不入的修士心法。血迹斑驳，与妖族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仔细一看诡异地契合在一起。

她看向墙角堆积的人骨，现下明白阿柔所说的人吃人是怎么回事了。

四人将妖族都放走，随后陷入短暂的沉默。他们虽是当下修真界的佼佼者，可修为全失，什么也做不了。

“阿洛，我现下是明白你的感觉了。”徐临一长叹一口气，席地而坐。

顾钰也不作声，他是实打实的妖族，落入幻境，明明知道地牢里的阴谋，却什么也做不了。

相比两人的失落，洛秽与白枕更甚。

青衣女子眉头微蹙，正在思索西流海河西镇的事，她总觉得青阳城百姓的寒症与小圆有些相似。

呓语、咳嗽、寒症。还有四周阴暗的地牢，仔细一看，墙壁上燃烧的油灯也不是普通的油灯。

白枕倚在墙边，眼底是化不开的阴翳。

本已安静的地牢，风声忽然从各个角落传来。

四人连忙起身，诡异的锁链声从地底传来。

洛秽手心隐隐作痛，不会真说啥来啥吧？她握紧手心，往前走一步，白衣男子早已挡在她身前。

红雾弥漫，锁链声越来越大，晃荡晃荡，挑动四人的神经。

洛秽刚要探头一看，只听轻微的脚步声在她身旁响起，利器刺破空气的声音传来。

她推开白枕，往旁一跃，重重摔在铁门上。

如此大的动静，徐临一和顾钰瞬间警戒。

烛火在此刻被熄灭，所有人又陷入黑暗之中。

“西南角。”徐临一左耳微动，占卜术心法在他体内流转，“只有一个人。”

顾钰在徐临一出声时，掏出长剑刺去，可只有空气。

“东位。”

顾钰再次拔剑，忽而又听见徐临一说“北方向”，他改变剑招，又再次落空。

顾钰心想，如今四人的性命全系在他身上，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失误。

“他这次真的在北方位！”

顾钰单手结印，长剑泛着银光，直直再次向北方位刺去。

一力道压住长剑，顾钰往前用力一推，银光映出男子潋滟桃花眼，还有被男子护着的女子，他连忙收剑。

“徐临一，你的占卜术是学来喂狗了吗？”顾钰终于忍不住，往身后大骂。

徐临一委屈哼一声，不说话，专心运转心法。老天爷做证，他真的没算错啊！

黑暗中传来阴柔的低笑，像一道轻风，凉得四人内心发怵。

“有什么好笑的！你修为全失试试！”徐临一被敌人嘲笑，十分憋屈，顾钰他骂不得，对手还骂不得吗？

“北方位！”徐临一听见对方的脚步声，总感觉熟悉。那步子不慌不慌，身形转瞬即逝，每一步都稳稳落在地上。

对方的修为不低！

徐临一正要开口提醒其他人，但洛秽的反应远比他迅速。

洛秽在白枕的掩护下，接过顾钰手中的长剑，早已向北方位又快又准刺去。

“撕拉”一声，是衣物被划破的声音。

洛秽和顾钰左右夹击，在徐临一的提醒下，逐渐找到对手的踪迹。

白枕抬手起阵，一道阵法印在地面，空气流动速度明显变慢。

“你居然有修为！”徐临一震惊。

“这个幻境只会压制修士和妖族。”白枕颇为无奈回应。

“你这是找死啊！”徐临一听见白枕的话，没有丝毫高兴，反而十分焦急。

洛秽在减速阵下，迅速感知到对手的位置，她吹一声口哨，像一只小鸟发出轻快的叫声。

顾钰顿时明白她的意思。

洛秽持剑率先向左出招，感觉空气往右流动，她嘴角一扬，剑往反方向一偏。

对方没有料到她的陷阱，直直往剑上撞去。

灵火飞向四周，地牢又亮堂起来。

红袍魔修单手握剑，鲜血从他手中流出，一滴一滴滚落在尘土之中。

“你不是魔族。”洛秽笃定说出这话，能熟悉她刚才那一剑的人，只有五大宗门的内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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