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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你给我坐下!”

气呼呼的竹辉按住郁沐的肩膀,将人固定到椅子上,摘下了绑在郁沐脸上的眼罩。

实在是看见对方这张脸就止不住生气,三番两次差点被丹鼎司路过的行人察觉,为避免暴露,竹辉只好罩住郁沐的眼睛。

虽然大多时候,郁沐的视线里并不包含特定的感情,表情也淡淡的,但只要被他注视,竹辉就心烦。

郁沐要是说话,就更不得了了,竹辉原地就能炸开,都不用人点。

郁沐眨了眨眼,适应环境的黑暗,环视四周。

这是一个还算宽敞的房间,脚下是年久失修的地板,窗户被红色绒布封死,难以通过外界确定位置。

屋内有两把椅子,隔了五米,对向放置,空的一把就在他面前,旁边摆着一张楠木小桌,桌上有沏好的茶水,以及郁沐被缴获的背包。

像是为某个身份尊贵之人准备的。

屋内一共有十名药王秘传,均身着丹鼎司制服,三三两两立于房间四角,沉默地打量着郁沐。

“能把这个解开吗?”郁沐抬起自己被绑住的双手,示意身旁站着的竹辉。

竹辉哼了一声,理都不理郁沐。

郁沐锲而不舍,用胳膊肘拐了一下竹辉:“我想喝水。”

“你当这里是自己家吗?”竹辉像被点了的炮仗,火气直往外窜。

“年纪轻轻,不要总动气,会加快堕入魔阴身的进程。”郁沐摇了摇头,好心劝告。

“我都来当药王秘传了,你猜我怕不怕堕入魔阴。”竹辉恶狠狠。

郁沐语气幽幽:“那你怀里揣着的《冥想遗忘疗法祝您远离魔阴》的带货小广告是怎么回事?”

意外被发现秘密,竹辉蹭一下跳出一丈远,他捂住衣兜,脸色涨红:“你不要乱造谣,我只是偶然路过被塞广告了而已,才没有想试一试!”

远处,四角的药王秘传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气声道:

“什么嘛,嘴上说着自己不怕,背地里还是用了冥想按摩仪。”

“他之前还说我们单纯,容易被带货广告骗吧,现在看来,也没聪明多少。”

“竹辉这算什么,自爆卡车?明明也没人问他……”

“郁沐好得意哦,竹辉要气死了,嘿嘿。”

“嘘,你太大声啦。”

竹辉咬紧后牙槽,牙齿吱硌作响,他攥紧拳头,盯着郁沐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将落未落。

不能揍,翔横大人就快来了。

可是好气!

“你可以选择给我倒一杯茶水,用茶水让我闭嘴。”郁沐朝对面的桌子使了个眼色。

竹辉更气了,但除了生气之外,好像目前也没别的可做。

“竹——”郁沐试图开口。

“闭嘴。”竹辉重重捶上郁沐的椅背,由于受力不均,郁沐忽地往后一仰,凳脚翘起,又被他压了下去。

他的金色短发蓬松地晃了晃。

竹辉飞速倒了一杯茶水,气势汹汹地折返,狠狠怼到郁沐唇边。

“喝了!”

郁沐感受了一下茶杯飘上来的热气,抿唇,开始小口小口地吹。

呼。

呼。

被迫端着茶杯端了一分钟的竹辉不耐烦了:“你在干什么。”

“这是开水,喝不了。”郁沐道。

“我知道,但你能别就着我的手吹吗,我是你的佣人吗?”竹辉青筋暴起。

郁沐没好意思说,其实在场诸位,都可以是他的佣人。

“我的手被绑了。”郁沐抬起手,给竹辉示意:“我一开始就说了。”

竹辉目露凶光,磨牙霍霍,忍住了把水泼对方头上的冲动。

这个小子,使唤起人来怎么这么理直气壮?

要不是翔横大人快来了……

竹辉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火气,告诫自己:冷静,冷静,必须做好这档差事。

郁沐一脸淡然的无辜,继续吹吹。

终于,在竹辉即将失去理智的时候,郁沐把茶水一口干了,末了咂了咂嘴:“还可以。”

“哪家买的?”郁沐又问。

“劝你省点心思,你已经走不出这个房间了!”竹辉拿着碗底,狠狠敲了郁沐的头一下。

郁沐眼睛倏地瞪大了。

这可让竹辉尝到了甜头,终于能教训这个嚣张气人的后辈,他控制不住地发笑,结果一转头,翔横正站在门口,诧异地看过来。

他连忙把茶杯藏在身后,慌张道:“大,大人?”

郁沐舔了舔嘴唇,暗地里瞥了翔横一眼。

翔横穿着丹鼎司的制服,原是一样的容貌,慈祥的笑容,圆框眼镜镜片纤薄,此刻在这暗室中,却显得他目光深沉,不怀好意。

“无妨,郁沐当是渴了,竹辉,再给我们的贵客沏一壶茶吧。”

竹辉赶紧躬身出门。

“你们也下去吧,我想和他单独谈谈。”翔横一摆手,遣散了屋里的药王秘传。

他人鱼贯而出,屋里只剩郁沐和翔横对视。

暗室烛火跳动,光影明灭,扫过郁沐的侧脸,他无甚兴致地盯着手腕上的绳结。

翔横走到郁沐对面的椅子,坐下,明明是上位者,可不知怎的,当郁沐抬起眼时,沉重的视线便锁定在他脸上,寒意攀上脊背,令他精神一凛。

“你想和我谈什么?”郁沐嘴唇轻启,那双浅褐色的眼眸隐在眼眶投下的阴影里,平淡问道。

“郁沐,在来的路上,我听孩子们说起你在路上断出‘还尘驻形散’的部分丹方,实在教人震惊。”翔横摩挲着茶壶的边沿,“自我那师弟,绯权之后,我已经许久未见像他这般天资聪颖、受过药王点化的人了。”

“师弟?”郁沐像是明白了什么。

“怎么,绯权没说过我的事?”翔横一笑:“不应该吧,你是他的徒弟,他甚至把他那些宝贝典籍都留给你了,不是吗?”

“我和绯权的关系不亲近。”郁沐道,“而他,也确实未提过自己有何同门。”

翔横脸上的笑容微微扭曲了一下,慈祥的双目闪过一丝怨毒,但紧接着,他就重新戴上了令人如沐春风的面具。

他嗟叹道:“我那师弟性情古怪,眼高于顶,或许在他看来,我不过是个平凡人罢了。”

郁沐不置可否。

翔横感叹了半晌,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似是累了,声音缓缓:

“我曾与绯权共事,试图探求药王赐福的真意,可到头来,绯权独吞成果,背叛了收留、养育他的老师们,今日请你来不为别的,我只是想从你这里取回绯权的学著,再顺便,托你帮个小忙。”

“你应当知道‘充盈极乐散’吧?”

郁沐点了点头。

“说起来,前些日子的小实验似乎把你卷了进来,都是手下的孩子做事不力,实在对不住。”翔横歉然道。

“实不相瞒,‘充盈极乐散’是药师不忍见万民悲苦、降至仙舟的永寿良方,只是万代传续,药方难免有缺。

我与绯权的工作本是完善此方,谁知绯权一意孤行,断了秘传存续,只得我另寻他法,可惜,我不及师弟蒙药师垂青,时至今日,仍无法推出那三大主方中的最后一味。”

郁沐:“所以你想取回绯权的学著,期望对方已有答案?”

“是,也不是。”翔横微微一笑,“我了解绯权,他定然不会把这最关键的线索写在学著中,只是身为药王秘传,却在药王令使现世后倒戈,叛入仙舟民一方,绯权恐怕早已知道自己将死……”

“瞧我,年纪大了,糊涂,忘了你是他徒弟,听到自己师父的死因定然难过吧,请别介意。”

翔横一抚掌,看向郁沐,连连道歉。

“你是个可造之材,我看得出,性情虽与绯权相似,却是个好孩子,如果是你,假以时日,定能寻得那最后一味药材。”

郁沐总算从对方口中听出了一点门道,他诧异:

“你们害死了绯权,还想我这个绯权的徒弟为你们出力?”

“别说的这么难听,这也是为了减少损耗,毕竟,你也不想残方的受害者再增加了不是吗?若非遍寻不得,我也不会将担子撂给年轻一辈……”

翔横苦恼地摇头,还想再说,突然被郁沐打断了。

“又想操控他人吗,无能者。”郁沐的嗓音冷如寒泉。

翔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在跳跃的暗烛下,他的眼珠浑浊不堪。

模糊不清的记忆中,一个沧桑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

「师兄,你不过是靠攫取他人成果活着的无能者,那些兄弟,那些病人,那些视你为救命稻草的人,包括我,无一不是你向上攀爬的消耗品。」

「你得到的越多,野心越大,就越有无数人为你牺牲。」

「我要停止研究,我不会再受你操控了。」

是谁,是谁在说话?

翔横猛地抓紧扶手,用力之大,使他手背爆出道道青筋,整个人不住地颤动。

他像是病了,胸腔鼓动,发出赫赫的闷响。

郁沐手腕一震,紧扣的绳结便掉落在地,他垂着眼,细细抚平皮肤上的勒痕。

“盗窃他人心血,伪装成自己所得,踩着别人的脊梁向上,攥紧非属自己的成就不放,庸碌昏聩,无能至此。”

“想知道‘充盈极乐散’的三味主药是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

郁沐站起身来,身躯单薄,俯视着什么人时,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沉重如山。他一步一步,走到翔横面前,俯身,在对方耳边低声道。

“令使残躯,持明骨髓,以及。”

“建木之血。”

翔横倏地瞪大双眼,被突如其来的汹涌情绪冲击思绪,万般繁杂的念头一齐涌了出来。

他呼吸困难,嘴里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郁沐反问。

“那是慈怀药王的垂迹,怎能入药……不可能!”翔横歇斯底里地抖动着。

郁沐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你看,这就是你和绯权的区别。”

“他都敢铁锅炖祖宗,你却在这里连说三个不可能。”

“闭嘴!别提那个疯子!”翔横怒喝一声,无力的手向外横扫,打翻了茶盏,随即躬身开始咳嗽。

血一点点落到木地板上,汇成了一滩。

“别动气,你这个年纪,气急了可是会堕入魔阴的。”郁沐道。

翔横没听见对方的话,他只觉血液奔涌,往头颅汇集,体内有什么在撕扯,挣扎着想要生长出来,可另一方面,他又觉自己五感灵敏,思维活跃,模糊的记忆如雪片飞来。

一会是病患声泪俱下的恳求,一会是绯权失望严厉的指责,一会是师长前辈期许的赞叹。

忽然间,翔横捂住自己的脸,指缝中,一截银杏叶长了出来。

“我……”他的声线开始扭曲,隐隐地,他察觉到了自身异状的来由。

是魔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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