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辞看着李牧把陈宁带走，望着他们渐渐离去的背影，他想伸出手，想要嘱托些什么，可是他的手就连抬上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个文臣拿不起笔还能有什么用。

还没有看到王太医，就听到王太医熟悉地声音絮絮叨叨地说道，“能不能不要一个劲受伤，就不能照顾好自己么。”

王太医一推开门见到病殃殃地躺在草垫子上的吴清辞，但即便是王太医，也没见过这样的吴清辞，身上的血凝结，手指甲已经被拔出，脸色没有一点红润，活像一个死人，唯独那眼眸中的一点火焰透着生的欲望。

“这些混账，怎么把你伤得那么重。”王太医看了他的伤说道，王太医有救世的心，在他的眼里，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无论是谁，他都是自己的孩子。

尤其吴清辞有经世之才，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他的手受伤呢，王太医拿起他受伤的手，小心地做着清理，上面的血都凝结成血块，就轻轻地擦拭，也能带来着牵连，“忍着点，会很痛。”

可吴清辞或许这些时日都把他折磨麻木了，他居然感觉不到身体上的那一点痛，但他还是小声试探性地问道：“王太医，我这手还能执笔么。”

王太医手上的动作一滞，只是继续低着头，“我尽力而为，但自己的性命还是要好好珍惜，否则就算扁鹊在世，你这小命这么来回折腾也救不了。”

“有劳王太医了。”吴清辞说道，随后就阖上了双眼。

如果他不能执笔，那对殿下就是无用的人，而无用的人还怎么能留在殿下的身旁，以前作为大臣，他总是感觉不够。

可不成想，现在就连作为大臣也将成为渴求，就算在远处静静地看着陈宁，直到生命的尽头也是好的。

他不为自己的身体如此难过，但是却为自己不能陪在陈宁的身边而格外的难过，明明陈宁刚刚离开，他就开始思念，思念的情绪漫延起来，他就像好像溺死在深水里，喘不过气来。

“不行，你这病的太严重，还是跟我回医馆，这样你才能好起来。”说完王太医就招了招手，让两个人把吴清辞带走。

“王太医，去医馆能给我笔墨么。”吴清辞声音低沉地说道。

“怎么回事，你手都这样了，你还想用笔墨，你是想一辈子都不能用手写字么，你这样就是扁鹊来了也救不了，不要砸了我的招牌，我不救了。”王太医气的吹着胡子说道。

“不是，王太医，我并不是打算用手写字，我只是想用嘴练字，如果这双手好不了，一个不能写字的文臣就是一个废物。”吴清辞这样说道，他心里的隐秘当然不会对王太医去说，当然不能告诉萦绕在他心里的恐惧。

他真的很害怕失去陈宁，虽然他重来不曾拥有她，但原来只是作为一个近臣也是一种渴求。

王太医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吴清辞，都什么时候了，这个人的身体都已经残破成如此，他都已经没有办法在他的身上找到一处完好的皮肤，他居然还想的是如果手不能执笔，那就寻找其他的出路，用其他的方法。

“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不能让你这一身的本事无处用。”王太医这样的说道，看起来像对吴清辞说，但似乎也是对自己说。

“多谢。”吴清辞淡淡地说道。

他阖上了双眼，任由那两人将自己抬向医馆。

＊

“啊，我的宁宁怎么变得如此，都瘦成如此，安康王这个狗东西，居然有不臣之心，还好你早早就叫舅舅来，要不然等他骄奢淫逸反应过来后，我就看不到宁宁了，哎，姐姐可就有你这么一个娃娃。”说道此处，谁能想到一个身高七尺，皮肤黝黑的大汉已经泪眼惺忪，就是每次提到姐姐的时候舅舅就是如此。

以前听舅舅提起过，姐姐带着他，家里的父母都阵亡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他们算得上是遗孤，而他们的政策遗孤也是可以上学，那些世家子弟都没有姐姐聪敏，掌握知识速度又快又好，所以心生怨气。

后来那些调皮的学生把老先生总是抱在怀里不断擦拭的墨宝，一不小心地将这墨宝打翻在地，摔得稀碎，老先生异常生气，那些学生就将姐姐推了出去顶锅，姐姐想要张嘴陈述事实，可是看到老先生的眼神，她就沉默了，因为她和老先生都知道这个墨宝不是她打碎的，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没有人在意，他们只是需要一个顶罪的人，老先生的面子需要，而唯有她，她的父母不是大官，而是死去的人，他不需要给任何人的面子，毕竟死人的面子不值钱。

也就是那个时候姐姐觉得委屈这种东西是最不值钱的。

后来姐姐偶尔嘴里还是带着血，但越是如此，似乎越是激起了姐姐上进的欲望，她读书越狠，而且除了四书五经，她还自学了外族的语言。

而也就是那个时候虽然姐姐总是带着笑意，说没事，不想让他担心，但他和姐姐都明白，像他们这样的遗孤，就是没有人会去管他们死活，就算他们受欺负了，也不会有人为他们出头，他们能帮助自己的唯独有自己。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舅舅决定走武将，只有手里的拳头硬，才不会有人能欺负他们。

幼小的身躯总是拿起重重的石块不断锻炼自己的身躯，在冬天的时候直接扎尽冰窟窿里，舅舅用各种的方式锻炼自己的身躯。

陈宁之前问过舅舅，他不累不疼么，舅舅当时说，“自己和姐姐当时一样，就像姐姐委屈的时候无处说一样，他累得时候想着忍一忍就会过去，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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