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巨响,乌行白的身体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砸在了树干上,而后重重摔在了地上,他一只手握有万灵草,一只手握着剑,翻身起来以剑拄地,吐了口血。
他抬头谨慎地看着这头给了他重重一击的白虎,这头白虎体型极大,每一步都带着威势,有它在,其他灵兽更是一声不敢吭,就连之前在林子里叽叽喳喳的鸟雀都一瞬间没了声音。
乌行白将万灵草放进了自己的怀中,而后身子微微摇晃,他起身握剑,看似准备对战,实则已经在想要逃离的路径,若是在外面他定然不惧,可这是四象两仪,如今的他灵力全无,就是一个凡人。
一个凡人如何跟一头顶级灵兽较量?
然而这头白虎却并不打算要他离开,第二次的攻击来得很快,几乎是顷刻间就到了眼前,乌行白甚至只来得及抬剑抵挡一下,剑刃发出了铮鸣声,乌行白倒飞出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胸骨应该是断了两根,再次趴在地上呕了一大口血,鲜血淅淅沥沥地从他口中溢出,滴落在地上,他手中的血也顺着剑刃往下淌。
他浑身上下狼狈不堪,几乎没有一处能看的。
然而,本来准备继续进攻的白虎却忽然顿住了脚步,它的目光停留在了乌行白手臂上的符文,虎瞳微微半眯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而后确定了什么似的,骤然瞪大了眼睛,猛地看向乌行白,声音里充满了威严,问道:“返生符文,你到底是谁?只有死过的人才会用这个东西来修复碎过的神识,每用一条返生符文,自身的实力便会折损许多,用的越多,压制越多,你身上带着这么多条返生符文,竟然还敢进入四象两仪,可真是不怕死。”
乌行白眼前略有点昏暗,他紧握着剑柄,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一旦进入这里,灵力全无,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竟然还能使用返生符文,但我看这符文也已经开始消散了。”白虎冷笑道:“一旦符文全部解开,你的神识将会脆弱得不堪一击。”
“对付你,不需要全部解开。”乌行白咳嗽了两声,他能感觉到胸膛剧烈疼痛,这样也好,反倒不会令他陷入昏迷,他抬起头,因为眼睛里流进了血,因此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昏暗的血红色,他勉强扯动唇角,哑声道
:“看来今日你是不会放我走了。”
“这是自然用了回生灵草我能让你活着离开吗?”白虎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上面还沾有乌行白的鲜血它语气贪婪道:“好香的血味好浓重的灵力。”
这对灵兽而言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乌行白的喉头微动他嗤笑一声已然退无可退只能上前迎击了。
……
季观棋拿着九木雪莲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万花宗主对方显然没想到季观棋回来的这么快而且已经找到了九木雪莲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
“万花宗主晚辈已经找到了九木雪莲还望宗主兑现承诺。”季观棋将这九木雪莲奉上雪莲虽然被采摘了下来可是灵力依旧十分浓郁看得出来绝非凡品。
“这是自然。”万花宗主微微笑着道:“你先去看看你的朋友碧月泉的事情待到月圆之夜便会让你进去的。”
季观棋立刻拱手致谢这一趟比他想的容易太多了既没有碰到难缠的灵兽也没有遇到什么困难险阻一切都非常顺利他自己都觉得这只能说果真是路小池命不该绝了。
然而当他出去之后万花宗主看了眼旁边的九木雪莲有些发愁起来她问道:“有仙尊的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听到仙尊的消息。”小弟子说道:“师尊若是到了月圆之夜仙尊还未回来应该怎么办?是要让季公子进去还是继续拖着?”
万花宗主也有些头疼起来若是真的让季观棋进去将毒素引渡到他自己的身上那乌行白回来只怕要生气而且还不知道乌行白能不能带回来万灵草若是没有带回来季观棋又中毒了……
万花宗主深深叹了口气她摆了摆手疲惫道:“尽能给我找事儿。”
她挥手让小弟子下去之后独自坐在了殿内目光落在旁边的响铃伞上面低声喃喃道:“金孔雀有天道赌石的助力实力应该比四象两仪里的白虎更胜一筹了乌行白既然能打败金孔雀那对付一下白虎自然也没问题可是……可问题是里面不能用灵力管他仙尊还是凡人几乎都是死路一条。”
乌行白进入四象两仪几天她就已经念叨几天了毕竟人要是真的在四象两仪里出了事儿估摸着玄天宗还
得找她算账,万花宗主再次叹气道:“镇南仙尊,你可别死在里面啊,我可是冒了很大风险答应你的。”
她的掌心都快冒出冷汗了,一时间又有点儿生气,揉捏着自己的眉心,低声道:“你倒是帮他把雪山的障碍清除了,如今他倒是给我出难题了。”
季观棋压根儿不知道万花宗主已经急得不行,他推开院子门的时候,就看到路小池和稽星洲在下棋,对方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料想是乌行白给的秘药起效了。
“观棋?”稽星洲有些诧异道:“你回来了?好快!你找到九木雪莲了?”
“季公子!”路小池也很惊喜。
“对。”季观棋点了点头,笑着道:“不负所望,找到了,比我想象中容易太多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想来也算是天意如此了。”
“那碧月泉的事情……万花宗主怎么说?”稽星洲开口问道。
“宗主答应了,说是等月圆之夜就让我们去碧月泉。”季观棋眼中带笑,道:“我不在的这几日,小池的身体怎么样了?”
路小池立刻点头道:“好得很,我已经差不多好了。”
“服用了玄天宗的秘药,灵力充沛,他可以自行压制一下毒素,不过这药也只剩下三颗了。”稽星洲说道:“如今你能拿到进入碧月泉的机会,这就很好了。”
“可惜没法完全去除毒素。”季观棋觉得有些遗憾。
正值深秋,万花宗的院子里种植了不少的树,落叶枯黄落在了棋盘上,他随便看了眼就看出来稽星洲并不擅长下棋,每一步基本都是漏洞百出,也难得路小池这个从小跟在老道身边学下棋的能给稽星洲喂了这么久的棋。
他唇角微扬,替稽星洲下了下一步棋子,路小池立刻叫嚷起来:“季公子,你这不公平,说好的观棋不语呢?”
季观棋笑了起来。
四象两仪里,白虎的虎啸声震得山林里鸟雀齐飞,纷纷不敢落在这附近,乌行白仰躺在地上,他的剑已经被击飞在一旁,整个人如同浸在了血水里,连呼吸都够呛。
眼前的白虎愤怒地看着自己的伤口,它的身躯居然被乌行白用这把不堪一击的破剑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此刻伤处血肉外翻,鲜血淋漓,这伤处剧痛更加激发了灵兽的凶性,它愤怒地看着这个胆敢
伤了它的修士,多少年了,它都没有受过此等伤痛。
“我要。白虎怒道:“杀了你!
它愤怒地扑了过来,乌行白趴在地上,他爬起来直接从乾坤袋中取出了其他的武器,虽然无法催动,但至少暂时能用,乾坤袋在进入四象两仪的时候,作为法器也失去了本来的作用,因而乌行白从里面拿东西如同探囊取物。
若是有人在这里便会惊诧地发现,乌行白几乎对于每一种武器的运用都是炉火纯青的地步,只是没有灵力,即便他再如何技艺高超,也只能给这头愤怒地白虎造成一些皮肉伤,他再次遭受重击的时候,背后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几乎快要将他撕碎。
他浑身浴血,在多件武器被废了之后,他又重新抓住了自己的那把破剑,然而不等他挥下,白虎便一爪子将他掀翻在地,原先在乾坤袋里放的好好的玻璃珠掉了出来。
乌行白瞳孔骤然紧缩,他下意识直接去抢夺这颗玻璃珠,刚刚将珠子拿到手的时候,就被白虎直接一爪子踩了下来。
乌行白痛得低吼了一声,他的手臂骨头被直接踩断,碎骨刺破了皮肉,而他的手却死死抓着那颗玻璃珠。
他整个人都被白虎掀翻,由始至终,也不肯松开那颗珠子。
本来季观棋给他的东西就不多,只有玻璃珠和玄天令,青鸾也走了,乌行白只能拼命护着这颗珠子,他不知道若是出去之后,季观棋能否原谅他,若是不能,也许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啊——
然而他总是无比倒霉,正如金孔雀说的那样,他的赌局从来没有一场是赢的。
玻璃珠在他的手中直接碎裂,属于季观棋的幻境涌入了乌行白的眼前,仿佛是很久,其实也不过是瞬间。
他听到了幻境里的季观棋在四象两仪里做了什么,他看到他身受重伤,全身经脉碎裂,鲜血淋漓,他听到在最后的时刻,另一道声音在喊着:“不,别去,不要去……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为什么要救乌行白,我后悔了……
而这道声音,是属于季观棋的。
或者说,是属于
现在的季观棋。
……
一场幻境对于乌行白而言不过几个瞬间而已他的表情微微变了目光落在了碎裂的玻璃上目光微微沉寂了下去手臂狰狞可怖的伤仿佛都没被他放在眼里那些疼痛似乎也不是他身上的。
他好像很能忍但又好像不能忍。
这属于季观棋的幻境落在他手中已经很久了可是他从未开启过是不会吗不是不敢。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猜到了幻境里可能是什么所以没有勇气去看只是没想到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鲜血顺着他的唇角往下淌有些浓稠的血预示着他的内脏已经受损了而他却死死握着这碎裂的玻璃将其刺入了掌心也不肯放手。
两次他就说他最厌恶这浮雕幻境两次了两次捡到玻璃珠看到的幻境都是他不想看到的。
一次是他十三岁时一次是今时今日。
当老虎的利爪再次落下在瞳孔逐渐放大的时候乌行白像是凭空来的力气身上的符文瞬间解开了两道他猛地抽出了身边受损严重的剑单手握剑整个人猛地一个侧身将剑刃狠狠刺入了白虎的腰侧。
“这一剑替他还你的。”乌行白的声音已经在发抖。
他的速度太快太自然以至于以为他已经重伤濒死而放低警惕的白虎直接遭受重创它愤怒地仰天长啸狠狠一爪将乌行白拍开他直接摔在了地上往后一点便是悬崖但不等他爬过去白虎的爪子已经再次落下。
这次是冲着他的命去的胸膛被重物碾压胸骨齐齐断裂的痛感顿时涌了过来那一瞬间乌行白睁大了眼睛他几乎是意识中断了直到利爪刺穿他的胸膛从后背刺出他才从剧痛中清醒一点握紧了手中剑本不该出现的灵力疯狂拥入剑刃之中而后从白虎的掌心倒刺进去而后整个人直接翻身坠下了悬崖。
坠落的瞬间能听到白虎在不甘心地怒吼着。
乌行白在意识消失之前用最后的灵力打开了阵法符咒而同一时刻天谴降落。
正在和稽星洲说话的季观棋下意识稍稍停顿了一下他扭头看向了忽然从树上掉下来的青鸾这青鸾正好掉在了棋盘上季观棋忍不住笑了声将小
鸟提了起来,道:“困了?”
“大概是困了。”稽星洲看了眼外面,已然到了深夜,他道:“说起来,它的翅膀这边怎么秃了一块?我记得上次还没有的。”
季观棋摇了摇头。
这是在客栈的时候,乌行白用一片叶子击伤了青鸾,他是仙尊,一击自然不轻,青鸾的翅膀受了伤几日都不能飞高,翅膀这边则是伤口愈合的时候有些痒,它自己啄的,这几日季观棋都盯着它,防止它继续啄,这才好一些的。
“收拾收拾回去歇息了。”稽星洲活动了一下肩膀,他道:“还有两日就是月圆之夜,观棋,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件事情为何不告诉路小池?”
“想清楚了,欠的总是要还的,还完债就一身轻松。”季观棋笑了声,道:“至于小池……他若是知道,必然不肯,事情结束之后,还得劳烦稽兄将他送回清泉派。”
“你不去吗?”稽星洲微微一愣。
“我就不去了。”季观棋说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若是有缘,他日再聚。”
他抱着剑靠在树边,目光看向稽星洲的时候眼中带笑,一席白衣,稽星洲见状只得道:“这都是小事,等事情结束后,我派人将路小池送回去,灵丹阵法之类都会给他,你也不用跟我客气,毕竟你可是答应过我去参加宗门大会的,这点东西可请不起你君子剑出手,不过你也得在我府邸好好休息才行,等养好了身体,随便你去哪都行。”
“好。”季观棋笑了一声。
自从经脉灵力恢复了之后,修炼速度大增,这种实力在手的感觉的确很好,季观棋已经不相信别人了,他只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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