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下肚,灼热地烧着嗓子,祁洲敛眉,凝望着眼前无边海景,繁华的香港尽收眼底。
汤乐的话提醒了他。
他没有女孩的照片,不管他愿不愿意,记忆都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变得薄弱,他不想这样,他想永远留住女孩的样子,不想遗忘。
放下杯子,祁洲转而拿出手机开始翻找通讯录,之前谁叫他投资画廊来着?
翌日早。
画师登门的时候祁洲打量了他几眼,朋友给他推荐的时候,说这位大师的作品惊艳,为许多富豪都量身定制过肖像画。
喝过茶后,画师架起了画板,“祁总,请麻烦口述一下您要作画的内容。”
祁洲清了清嗓子,回忆着那天晚上的画面。
“在一个昏暗的草屋内,有个小女孩坐在火堆旁,用手里的树枝撩拨着火,顺滑的黑色长发裹住她的双肩,泪光闪闪,鼻子红润,两侧双腮肉嘟嘟……”
一室安静,只有画师在涂涂画画的声音。祁洲在书房里打了两个生意上的电话再出来,初稿就好了。
祁洲扫了眼。
不对,完全不对。
虽然画上的确是一个女孩坐在火堆旁,但距离祁洲想表达的意思差的非常远。
服务过这么多上流人士,画师一眼就看出祁洲的不满意:“祁总,需要重新再画一次吗?”
祁洲坐下沙发,将画作放回画板:“这不是我要的感觉,即便是重新画一次也只会是大差不差。”
画师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没关系,很荣幸为您服务。”画师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祁洲把辛苦费转到他的账上。
离开前,画师微笑着对祁洲说:“祁总,我理解您的心情,作为专业画师我想跟您说,每个人的感受力与认知都有很大区别,旁人终究都是无法领悟您的内心感觉的。”
祁洲但笑不语。
送别画师之后,祁洲重新端详起方才那幅画。
一次不成,那就再画一次。
于是他又换了一位画师,没想到成品与上一次的比较相差不大。他不信邪,继续换人,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拨画师作画成品都差点意思。
要么是女孩的眼神有问题,要么是姿态不是他表达的那个意思,要么是背景与他口述的有些区别。
总之是一大堆问题。
祁洲按压着眉宇,烦躁地将手里的废稿扔下桌面,此时的茶几上,已积压着数十张大大小小的成画。
既然都画不出来,那他就自己画。
说干就干,第二天祁洲就报名了培训班,进修绘画。
作为一名退伍军士,舞刀弄枪这些他不在话下,但动手画画是他头一回,在这方面他没什么天赋,只能一遍又一遍,不断重复地描绘自己印象中女孩的样子。
就这样日复一日,渐渐地,家里的壁橱都被祁洲改成了挂画板,他作画时的废稿基本都铺盖在了上面,如此一来就可以随时随地看到,然后反思哪里不够好,继而慢慢修改过来,以至于汤乐踏进他家时愣了好半响。
这哪里是家,分明就是画室。
时间一晃两年。
在这段时间里,祁洲抛下生意,一边在国内到处寻找女孩的踪迹,另一边,只要一闲下来他就不停地作画,记录着女孩的样子。
祁洲没有成立专门的投资公司,他的投资都是以个人名义,大部分生意都是以占股比例进行分红,少部分需要他决策的则是交给了朱德运去处理。
这日。
汤乐来找祁洲的时候,他正面朝向阳的地方作画,汤乐站在他身后瞧了几眼:“不错啊,挺有模有样的。”
祁洲搁下画笔。画上是一个女孩烤火的模样,这是他画了这么多遍以来,最满意的一次。
“找我有事?”
汤乐自顾自在沙发坐下:“我老表的消息,有一个叫小萍的女孩在拉萨出现过,可能是你要找的人,发照片你看看。”
祁洲洗干净手上的颜料,点开手机,照片是一张女孩子的侧脸,看不出所以然来。
两年以来,这样的消息他听到过很多次,有时候是在甘肃,有时候是在四川,但不管是哪里,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到当地一探究竟,奈何等待他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汤乐道:“洲,走一趟川藏线不容易,要不我托我老表先找人跟进一下?”
“不用了。”祁洲把杯子里水一饮而尽,“我明天就出发。”
汤乐不理解祁洲的执着。
两年前祁洲的生意路子铺的很开,大湾区内外都有,但因要找他那位女孩,不常在港,只能把生意通通交代朱德运负责,可朱德运经商的头脑实在太差,如今能保本就很不错了。
汤乐问:“这么做值得吗?要是生意上你肯搏一搏,现在你的身家起码能再翻三倍。”
祁洲朝窗而立,从这个角度看出,外面是风波平静的维多利亚港。许多个日日夜夜他都像这样站在窗前,朝思暮想。
“阿乐,有些事情不能用值不值得去衡量。”
“行吧。”汤乐无奈:“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叫我老表把地址发你。”
临走前,汤乐拍了拍祁洲的肩膀:“洲,平安回来。”
自驾西藏,所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沿途都是高海拔地区,尤其考验驾驶者的身体素质。
祁洲选择从成都进藏,走318国道,第一站便是雅安,紧接着就是康定,一路越过理塘和波密停留在鲁朗的时候,他忽然收到了汤乐发来的照片,陌生的容貌,陌生的影子,这不是他印象中的女孩,祁洲停住了车。
嘴角滑过苦笑,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此时他尚未抵达拉萨,路程中途,是要原地返回,还是继续前进?祁洲望着远处的雪山,没有答案。
其实他也想过,万一真的找到了她,她已经结婚了,怎么办?他又该如何自处?或者她不单单是结了婚,还可能连孩子都有了,他能接受吗?
这一切都是未知。
只不过--
即便一切设想都是真的又怎样?结了婚也可以离婚,至于孩子,他有钱,养十个都不成问题,只要她愿意,他可以和她生下他们的宝宝,这并不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当夜,祁洲准备返回鲁朗留宿,却在中途遇见一辆下陷的车,几辆轿车并列排成一排,几个汉子围在后方用力推。
车子的后轮卡在了路肩凹陷处,单凭人力去推根本动不了。
黑色大G一个弯道漂移停到了众人身前。
下车时,风沙吹起祁洲面庞的三角巾,锐眼被掩盖在宽大的帽檐之下,迷彩冲锋衣包裹着他健硕的身形,外套敞开,结实的肌肉线条撑起了黑色打底衣,硬汉气息扑面而来,拿着拖车索走来的样子像是电影中的赏金猎人一般。
祁洲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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