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仰愣怔了一下,末了竟荒唐到想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邓晔果然还是死性不改。
“所以你信了?”他说。
“也没有……”夏时雨莫名有些紧张,“我相信你说你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她看起来人很好很真诚,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合着还是被骗到了。
陆仰捉住她飘忽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她在撒谎。”
夏时雨怯生生地“嗯”了一声。
早上的时间过于宝贵,眼看早饭吃得差不多了,陆仰拿起她沉甸甸的书包:“先去上学吧。”
“哦。”夏时雨心事重重地跟在他身后。
“她和你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信。”在电梯里,陆仰说。
“嗯。”
“到学校了就好好上课,等放学回家,我把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你。”
“真的吗?”夏时雨抬头看他。
“真的。”陆仰揉揉她充满怀疑的小脑袋,“这次不会骗你了。”
“就知道你之前有骗我……”夏时雨低下头嘟囔道。
“我这不是来赎罪了吗。”
“但是,就算知道你在骗我,我好像还是愿意相信你。”夏时雨说着,走出了到站的电梯。
陆仰慢了一步,看着她身着校服的背影,马尾辫摇摇晃晃。
他太过分了,他想。
-
宝贵的午休时间,赵琤不是很想看见这位“贵客”。
他收起刚刚拉下的行军床,坐回了办公椅:“怎么了?”
陆仰径自坐上沙发:“你还有证据吗?”
“什么?”
“关于邓晔当年做过的那些事。”
“你要告她?”
“不是,我要向某个小姑娘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
当年,为了彻底断绝与邓晔的联系,陆仰抹去了她在自己生活里的一切痕迹。
没想到到了今时,他突然有些后悔,觉得单凭言语的讲说实在是太苍白。
谁让他在某人面前留下了前科。
“我看看啊……”赵琤翻了翻手机,“旧手机的数据都转移过来了,一些照片和聊天记录应该还在,剩下的,等我晚上下班回去翻翻电脑。”
“行,回头我请你吃饭。”
“还是我请你吧。”赵琤干笑两声,“不该提那一嘴的,真给人招魂回来了。”
陆仰倒没觉得赵琤做错了什么。
一个是他没什么避讳,也不在乎什么谶语,还有一个,他觉得这件事对于他和夏时雨的关系来说,并不一定是件坏事。
他总该面对自己,也该把自己坦白地剖析给她。
至于她接不接受,他觉得都可以。
高负荷运转了三十多个小时的身体,在一下午的睡眠后,勉强回复了些许生气。
陆仰专程去接了夏时雨回家,她看起来情绪无恙,手里还拿着一瓶气泡水。
陆仰的目光在那粉不溜秋的包装上聚焦了一会儿。
“我同桌送我的。”夏时雨晃了晃饮料瓶,主动道,“之前有个活动她没参加,我帮她多写了一份心得报告交上去了。”
“哦。”陆仰默默收回了目光。
李新欣这姑娘好,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高三的作业在晚自习上基本是写不完的,一到家,陆仰给人开好了专用的学习灯,又去厨房切了点水果,端着果盘回来时,却发现夏时雨连书包都没开。
“你先写作业。”陆仰说。
“我写完了。”夏时雨理直气壮道。
“全部写完了?”
“对啊,我今天课间一次都没出去,一直在写作业。”
小姑娘还真是准备充分。
这样也好,他不想她为这点破事熬夜。
陆仰在她对面落座,将果盘推到了她面前。
夏时雨没去叉水果吃,双臂交叠于桌上,坐得笔直,跟听课似的。
陆仰:“你别这样。”
“啊?”
“……我紧张。”
夏时雨一愣,“扑哧”笑了:“那我们去沙发上说吧。”
“我觉得挺好。”
最终,两人来到了客厅,只是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坐在了夏时雨最喜欢的位置——
茶几旁的羊毛毯上。
一坐到这个位置上,饱饱便下意识以为是要陪它玩,摇着小尾巴就过来了。
夏时雨一把将它揽进怀里,让它面朝陆仰:“来,我们安静点坐好,听爸爸说好。”
一人一狗四只眼睛圆溜溜地注视着他,陆仰压力更大了。
他手一捞,从沙发上抓了个靠枕塞进怀里:“那是我刚读研一的事……”
两人是在某场朋友聚会上认识的,现场人很多,但陆仰一眼就注意到了邓晔。
因为她坐在角落,打扮得还有点土气,没化妆,扎着马尾辫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怯生生的,全场也确实没说几句话。
后来陆仰才知道,邓晔是个富家乖乖女,从小学到本科都在国内,大学都是在本地上的,没住宿,直接住在了家里。
这是她第一次出国念书,也是她第一次独立生活。
那场聚会后,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彼时的陆仰刚摆脱了nerd的气息,试图脱离单身行列,而积极社交自然是一个好方法。每次聚会后,他的列表里都会多不少好友。
但邓晔并不在他的意向之内,因而他从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不过,邓晔常常找他,因为两人都读研一,同为商科,且他本科也是在当地念的,对这座城市更为了解。
对于举手之劳,陆仰自然是能帮就帮。不管是学业上的问题,还是生活上的问题,他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不知不觉,每天解答她的问题都快成了一种习惯。
某天,邓晔住的街区发生了一起木仓击案,陆仰接到电话时,她一口哭腔怕得不行。
就算在此生活了这么多年,陆仰对此也仍心有惶惶,更何况是邓晔这个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很好的姑娘。
他理解她的恐惧,搬家一时半会有些麻烦,于是每天,他都会专程去她的学校接她回家。
就这么接了一周后,陆仰收到了她的告白。
这不是他第一次收到告白,但没有哪一个如此认真、慎重和不安。
这也导致,陆仰拒绝她的时候,不由得于心有愧。
他不是一个喜欢藕断丝连的人,因此第二天,他就拜托了一个朋友,接替了他接送邓晔回家的任务。
那个朋友还和邓晔在一个学校,按理来说更为方便。
然而没两天,邓晔就以治安已经加强的理由,拒绝了对方的接送。
噩梦也由此开始。
陆仰开始频繁收到她的消息,从前还是有明确目的的提问,现在则全是毫无意义的关心和闲聊。他脾气好,不好意思伤到对方,只能每天硬着头皮回复。
后来,她不知从哪打听到陆仰的地址,某天回家时,远远陆仰就看见她站在自家门口。
她说她是来给他送饼干的,是她亲手烤的。
陆仰以不喜欢的吃饼干的借口拒绝了她,甚至没让她进门,直接开车把她送了回去。
但这并不影响邓晔还是常常上门找他,甚至还会去学校和其他他常出没的场合堵他。
在他们的共同好友圈里,她还三番五次暗示两人的情侣关系,陆仰自然不会承认,但一否认,别人又会说他渣。
毕竟,邓晔有一万个证据——
他们上百页的聊天记录,她在他汽车副驾的自拍,还有当初她没有告白时,两人以朋友身份的几张合影。
那段时间,陆仰甚至很恐惧出门,他不知道一开门,邓晔又会在哪个拐角等着他。
带着她标志性的微笑,温柔甜腻的嗓音,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你、靠近你。
陆仰再也无法忍受,他在向邓晔表达了明确、严正的拒绝后,拉黑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并且在她每次找上门来时,不会给她半分回应。
邓晔开始通过他身边的所有人联系他,在各个场合堵他的情况更为频繁,有时候是和他低声下气地道歉,有时候是楚楚可怜地落泪,也有时候是大喊大叫、崩溃大哭。
软硬兼施统统无法撼动他分毫后,邓晔终于安静了下来。
陆仰以为噩梦就此完结了,没想到那不过是一个开始。
没两日,他收到了邓晔割丨腕自丨杀的消息。
陆仰赶到医院时,邓晔刚从抢救室出来没多久,她看起来状态很不好,脸色苍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那并不是一场作秀式的行动,她割得很深,为防血液凝固,还忍痛将手腕泡进了温水里。若不是抢救及时,恐怕性命难保。
见到陆仰,她的情绪比从前平静很多。
陆仰却感到一阵没由来的自责,他向她道了歉,希望她能爱惜自己的身体,也表明愿意承担后续的一切治疗。
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
由于伤口太深,伤到了神经和肌腱,就算积极治疗,日后也可能留下无可挽回的后遗症。
得知此事,邓晔的父母专程从国内赶到了这里。
见面第一件事,他们不是关心女儿的伤情,而是对陆仰破口大骂。
陆仰默默承受了一切。
然而没多久,他们又提出了一个无比荒诞的要求,让陆仰和她结婚。
陆仰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拒绝。
而随之而来的,就是长达数小时的责骂和道德绑架。
邓晔是为他寻死,是他冷血无情,害得她一个前途无比光明的人落下终身残疾。父母多年的精心养育全被他给毁了,他就是杀人犯、刽子手,结婚是他唯一的赎罪方法,他还不知好歹,根本没有认罪的态度……
到最后,陆仰已经精神恍惚了。
他蹲在病房角落,茫然地抬头看着他们:“让我想一想好吗……”
逃离病房前,陆仰无意识看了眼病床。
邓晔在向他笑,那笑很温柔,却瘆得他出了一背冷汗。
回家后,陆仰是真的有在认真想这件事。
某一刻他甚至想,那就结婚吧,他会照顾她一辈子来赎罪。
但下一刻,理智回归脑海,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帮助人不是他的错,拒绝告白不是他的错,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不该为此承担责任,更不该搭上他的一生。
他当面和邓晔父母表明了自己的拒绝,他可以给出足够的经济赔偿,但绝不可能和他们的女儿结婚。
又是一轮熟悉的谩骂和指责。
那是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共同好友圈里都在传是他逼得邓晔轻生,有说他劈腿的,有说他家暴的,还有说他对邓晔实施精神暴力……
一瞬间,他成了众矢之的。
他也曾向父亲求助,得到的结果却是:“你已经这么大了,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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