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夏时雨确实学习得比之前更用功。
每天早餐和夜宵的时间她都没放过，手里总拿个小册子在背。就连校园小故事也不再每日一更新了，有时陆仰问她今天学校发生什么了吗，她总是一脸迷茫地抬头：“啊，我不知道啊，我一直在学习。”
“我总觉得，她离我越来越远了。”某天哥俩好聚会时，陆仰说。
赵琤对此表示很鄙夷：“你总不能让一个高三生天天给你提供情绪价值吧。”
“倒也不是。就是……要是我没空接送她上下学，我俩一天连话都不一定说上两句。”陆仰说，“我都不知道她每天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和同学们相处得怎么样。”
“少装。”赵琤睨他一眼，“什么‘同学们’，你在意的就那一个吧。”
陆仰只好摊牌：“唉，知父莫若子。”
赵琤没急着回击他，悠悠晃着酒杯：“这种情况确实挺容易心生爱慕的，我的初恋就是我们班学习委员，我俩当时同桌，她经常给我讲题，一来二去就看对眼了。”
陆仰恨恨地咬了咬牙根：“回头我就找小文医生告状。”
“告咯，我早把我的过去和她摊牌了。”赵琤说，“你呢，你敢把你的过去都告诉夏时雨吗？”
语毕，气氛瞬间变得凝滞。
赵琤面露歉意，主动举杯碰了他的一下：“不好意思，这顿我请。”
陆仰确实不敢。
所以他也逐渐收起多余的心思，给人尽责地当一位司机和保姆。
他没再旁敲侧击地问一些有的没的，小姑娘眼周总有道消不掉的黑眼圈，有这些时间，他宁愿让人多睡一会。
人一忙时间总会过得很快，转眼，全市统一的期中考试近在眼前。
陆仰是在班级群里看到消息的，不过他没去问，夏时雨也没提。
倒是出成绩那天，陆仰前去接她回家，在车上时，夏时雨主动道：“今天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
陆仰其实已经在班级群里看到了，但他还是问道：“是吗，感觉怎么样？”
夏时雨：“倒数第八名。”
“是第三十二名。”陆仰纠正道。
夏时雨抿唇笑了一下：“嗯。”
陆仰确实已经做好了她考倒数第二的准备，甚至再拿个倒数第一也可以接受。
但她一跃进步了这么多名。
这说明她比一部分考进尖子班的学生更优秀，确实有留在这个班的实力。
“辛苦了。”这段时间的努力，陆仰都看在眼里，“这周日带你吃顿大餐庆祝一下吧，想吃什么？”
“我不想吃大餐。”夏时雨说。
“那你想吃什么？我做的？”
“也不要……做饭很累吧。”
陆仰：“又不是天天做，累什么。”
毕竟两人午晚餐都在公司和学校，早餐和夜宵又不用做得多丰盛，花不了多少时间精力。
夏时雨小声道：“可是我感觉你最近好像很累。”
陆仰有些茫然。
他已经习惯了如今的工作节奏，夏时雨的自理能力也比最初提升了不止一点。说他忙那确实，要说累，可能已经习以为常了，他还真没多大感觉。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他问。
夏时雨半晌才道：“……因为你最近都不找我聊天了。”
陆仰一愣，哑然失笑。
“那不是看你每天很辛苦么，有这些时间不如多睡一会儿。”
小姑娘的思维未免有些太跳跃了。
“我以为你不想和我说话了。”夏时雨说。
“谁说的？”陆仰笑了，“这段时间学校都发生了什么？都给我一五一十老实交代。”
“好。”小姑娘甜津津地笑了一下，然后当真絮絮叨叨说了好多。
这段时间她确实全身心都投入在学习上，但也经历了不少学习以外的事。
譬如廖婧喜欢的明星发新歌了，她谋私在校广播台放了这首歌，强行拉着夏时雨去操场听歌；又譬如有同学过生日，晚自习带了蛋糕和大家分吃，她吃到了一块带草莓的；还有这个班高二时的物理老师退休了，特地来班里和大家告别，虽然他没教过夏时雨，但她仍被大家的情谊深深触动。
陆仰喜欢听她讲这些零碎的事。
他认认真真听着，只是觉得，还缺了什么。
她和她那个学习搭子朝夕相处，就真没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还是不想告诉他？
赵琤那个日久生情的故事，这段时间总是在他头脑里绕。
啧，这孙子。
“没了？”故事听完，陆仰说。
“嗯……好像没有了。”
“那有没有一点……和学习有关的事？”
“学习有关吗？唔，我大一不是学过一小段时间高数吗，之前有道数学题怎么都解不出来，我就用了洛必达法则，然后被数学老师课上点名说正式考试不要用，可能会扣分。”
确实和学习有关。
但未免也关联太紧密了。
“话说，你和你那个学习搭子怎么样了？”陆仰干脆直说道。
“你说牛牧远呀？”
“嗯。”小姑娘念他名儿那好听的语调都让他不爽。
夏时雨突然沉默了。
这一沉默，就让他莫名有点害怕。
“怎么？”他看她一眼。
“我们已经不是学习搭子了。”夏时雨说。
陆仰略略松了一口气：“因为你这次考试进步了，换搭子了？”
“不是，是我主动提出的。”
陆仰直觉，这之中有什么问题。
“怎么了？”他问。
“因为有同学和我说，他好像喜欢我。”
陆仰喉结一滚：“然后呢？”
“我想和他保持距离。”
陆仰很欣慰。
这个觉悟，连他都自叹不如。
“挺好，就该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而且我觉得，你好像不喜欢他。”夏时雨突然说。
……该说小姑娘太敏锐还是太迟钝？
不知道牛奶男喜欢她，但知道他讨厌牛奶男？
“没有啊，我讨厌他干嘛。”陆仰扮出一副非常宽容大度的模样。
“啊，那要不我问他再组回学习搭子吧。”夏时雨说。
“……？”陆仰有些无言，“那怎么行，他这种明显有异心的，那能和你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吗……”
说着说着，陆仰眼一瞥，发现身边的小姑娘在笑。
“夏时雨。”他冷声喊她。
夏时雨一秒敛起笑意，欲盖弥彰地清了两下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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