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这个消息时,夏时雨正蹲在货架边,一盒盒往购物篮里码苏打饼干。
这个饼干似乎不太畅销,被放在拐角货架的最底层,每次扫货时,她必须把自己蜷成一小团,才不致挡住来往顾客通行。
脚步声近了,夏时雨尽可能又缩了缩身子。
伴随着脚步声传进耳畔的,是二人的对话声。
“还记得我们昨天在岭安路看到的车祸吗,你知道黑车里坐的是谁吗?”
“谁啊?”
“辉耀集团的少爷啊,想不到吧。”
“我去,我记得辉耀前段时间是不是内斗,最后董事长去世了?”
“是吧,我觉得他们公司可能流年不利……”
……
夏时雨猛地起身,吓了两人一跳。
她鲁莽地从货架之间挤出去,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感应门开得慢了些,她险些一头撞上去。
她听见售货员在背后向她喊:“女士,女士您的东西还要吗?”
好像做了很不礼貌的事。
冲上街道的前一刻,她想。
她赶到了离岭安路最近的公立医院,时间尚晚,门诊都已关门,只有住院部亮着通明的灯。
夏时雨昂头看着导览表,下层多是手术室、检查室、康复科以及产科儿科,她按下外科所在的最低一层,决定一层层往上找。
其实ICU也在下层,但是她假装自己没有看到。
夏时雨不喜欢去医院,这是个很难让人开心的地方。
她像具幽魂一般穿行在人群之中,试图隔绝周围的一切情绪,但那些呻丨吟声、啼哭声、诉苦声,还是见缝插针钻入了她的耳朵。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快乐的。
一层又一层,不知第多少次路过电梯间时,夏时雨放慢脚步扭头看了一眼。
要下到ICU层去看看吗?
她想想,还是回头继续往前走。
迎面走来一个人,夏时雨睁大眼,猛地顿住脚步。
“赵医生。”她喊。
赵琤闻言看了她一眼,露出礼貌的微笑:“你好。”
“陆仰在这里,对吗?”她问。
赵琤没急着应声,审视地打量她一番:“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他一面,可以吗?”
赵琤依然像刚刚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半晌道:“你在这里等一下。”
夏时雨很听话地等着,都没迈出脚下那格瓷砖。
没多久,赵琤回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你回去吧。”
不算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但夏时雨还是有些怔愣:“他不答应吗?”
“他的情况很好,你不用担心。”赵琤面上多了一丝不耐烦,“你回去吧。”
夏时雨仰头,呆呆看着他的脸。
她想起每次去拿药时,他总是和声细语的模样;还有上次她住院时,他笑着给她讲笑话。
原来那都是漂亮的面具。
她抬手按上自己的胃。
她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回到便利店,把那筐苏打饼干都买下,然后全部、一点不剩地填满自己的胃和食道。
-
陆仰的情况确实还不赖。
起码比起惨烈的车祸现场,他本人算得上福大命大。
当然,也得益于车辆还算先进的安全装置,最终他只有左臂尺骨桡骨骨折、多处割伤和瘀伤,以及不值一提的轻微脑震荡。
而他本人最在意的,是额角不过两三厘米长的一道伤口。
起初赵琤以为是这处位置太敏感,还安慰他道:“没事儿,医生说了,大脑应该没什么大碍。”
陆仰还是很郁闷:“万一留疤呢,那多难看啊?”
念他刚死里逃生,赵琤捺下翻白眼的冲动:“就算留疤又怎么了,你没看那种硬汉电影里,脸上没几道疤都不够格当男主的。”
听起来很有道理,陆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转念一想又不对:“可我还年轻,暂时不想走硬汉风,怎么办?”
赵琤拍拍他的被子,让他看向自己,然后用口型送了他一句脏话。
陆仰很想知道,医生有没有所谓医风医德这种东西。
反正如果有的话,赵琤考核肯定不过关。
可能是脑震荡的关系,他现在有些飘飘然。
主要表现在于,头脑晕乎乎,却异常兴奋,好像突然想开了很多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出来。
不过有一点他很确定——
从此以后,他要为自己而活。
赵琤骂归骂,回头还是拎着小水壶出去帮他打水了。
结果水还没打上,先捎来一句话:“夏时雨在外面,她想见你。”
陆仰正了正坐姿,漫不经心地翻开医院宣传册,淡淡道:“不见。”
赵琤得令就转身离开了,没给他演part2的机会。
但这也不影响他故作神伤地看向窗外——
然后发现赵琤不知何时把窗帘给他拉上了。
天杀的,这简直是对未来影帝的赶尽杀绝。
当然,不管戏演多久,结果应该是不变的。
他不想见夏时雨。
今天不想,明天不想,从今往后都不想。
他和夏时雨的相识,从头至尾都是个错误。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复仇者,说出去也不嫌丢人,怕是演山寨版复仇者联盟都不够格。
好在这场车祸警醒了他,现在他觉得自己颇有点大彻大悟的感觉,再开悟几天,说不定能创造一个新的“我流主义”。
赵琤又回来了。
陆仰扫他一眼,收回目光。
没多久又扫一眼。
扫第三眼的时候,赵琤白了他一眼:“有话快说。”
有那么一点文明地没说下半句。
陆仰:“那个谁,还在外面吗?”
“不在,我监督她进电梯了。”
“哦。”
短暂的沉默过后,赵琤捉住他飘忽的眼神:“有屁快放。”
靠!原来留在这儿用呢。
“她会不会想不开跳楼啊。”陆仰说。
赵琤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坦白说,就算她真的这么做了,也和你没关系。”
理是这个理,这也是陆仰这两天一直在劝诫自己的。
不是他造成了她的疾病,他甚至还很有人道主义地积极帮她治病,而他没有义务帮她把病彻底治好。
更何况,他觉得自己的存在与否,对她来说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他好歹还非常丢脸地产生了戒断反应,但她对他,似乎没有一点感情——
是的,时至今日,陆仰承认,自己对她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点点感情。
奇怪的、扭曲的、难以明说的、又让人捉摸不透的感情。
幸而一切都是过去式了。
放在小说里,这场车祸就是重生的源头。
好在现实里虽然无法重生,但老天爷还是仁慈地让他改过自新,再活一次。
理是这么个理。
陆仰也非常明白。
但是、但是……
“好歹一条人命呢。”他小声道。
“你他大爷的自己都差点死了,还想着别人?”赵琤难得失态,向他吼道,“你脑子被驴踢了吧陆仰,担心这担心那的你不如跳下去陪她吧!”
你听听,你听听!
有医生这么说话的吗!
陆仰真的很想举报。
但他也知道,赵琤是在关心他。
从抢救室出来后,他第一个见到的就是赵琤,那时候他还有些神智不清,迷迷糊糊间好像拽着对方说了好多话。
大概说了很多夏时雨的坏话吧,他猜,不然赵琤也不至于对夏时雨态度突然那么差。
“行了行了,我不跳。”陆仰说,“就是回头她要是跳了,人家一查她的医生是你,可别砸了你招牌。”
赵琤深吸一口气:“别逼我再骂你。”
“更年期到了啊火气这么大。”陆仰“身残志坚”地用一只手给他倒了杯水,“行了赵大爷,消消气。”
“……”赵琤深深觉得,自己误工来陪他就是个错误。
八点刚过,病房门突然被敲响。
赵琤看也没看就应了声“进”。
陆仰抬眼去看,进来的是文咏。她大概刚下班,穿得很素净,风衣牛仔裤,束着清爽的马尾。
文咏将带来的水果放在桌上,里面有两盒洗净切好的,她拿出来递给两人:“先吃这个吧,回头该氧化了。”
“谢谢小文医生。”陆仰非常不客气地接下,“能帮我开一下吗,我一只手开不了。”
文咏正要伸手帮忙,刚刚还坐得老神在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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