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大清早。
姜品糖拖着两个行李箱从巷子里出来,滚轮划过凹凸不去的地面,碰撞着小石子,咕咕作响。
昨晚姜父陪着姜母回老家了,大伯父和姜引柴两人在酒馆一整晚没回来,大伯母和奶奶这会儿还没醒,闻茶姐前了几个学生去外地调研了,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她这个时候拎着大包小包出门,没人看到。
跟苏承叶协议结婚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家里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等下次姜父催她去相亲的时候,再说吧。
不问不说,一问一惊,再问就跑。
她跟苏承叶把婚前协议都签了,姜父还能逼着她再去跟人相亲结婚不成?这算重婚,是犯法的。
走出巷口,看到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外面,苏承叶靠在车边站着,身材修长挺拔,一身干净的白衣黑裤,黑色大衣挂在左侧手臂,肩膀宽阔,手臂肌肉结实而有力,线条流畅利落,带着一种沉淀过的气场。
黑发下,鼻梁高挺,五官硬朗,神色温和却又淡漠。
他偏偏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铁质打火机,修长的手指慢悠悠把打火机拨出跳动的蓝色火焰,另一只手从烟盒里抽出半截烟,烟身才露出半截,他已经用嘴叼上,半是慵懒半是压迫,周身透露着凌冽的气场。
抬起头,看到巷口站着的女人,他拿掉嘴里未点燃的烟,长腿一迈,朝她走过去,顺手把咬过的烟丢到垃圾桶里。
姜品糖伸伸手把行李一并递给他,边走边问。
“你还抽烟吗?”
苏承叶脸色淡淡的,不慌不忙的说。
“不抽。”
声音一顿,又多说了两个字。
“可以不抽。”
姜品糖“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可以不抽,就是烟瘾不大的意思,两人以后天天要共处一室,她受不了吸二手烟的。
苏承叶敞开车门,等她上车后,又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挨个放进去,并成一排。
他绕到车边,刚上车,大手捏着车钥匙插进去,还没来得及转动,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发出震动声,他抬起眼皮扫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声音淡淡。
“你来接。”
姜品糖握起他的手机,低头看到来电显示的三个字:苏清婉。
她险些把手机扔出去,这是陈白母亲的名字,也就是苏承叶的姑姑,她们之前见过,在安纳特酒店门口,她给苏承叶送冰镇柠檬的那天。
“我.....”
她想要拒绝,可正在开车的男人神色专注,眼眸冷冽,全然没有要看她的意思。
她思虑了片刻,直到电话铃声快要停下了,才接起电话,贴上耳边。
“喂。”
电话那头的苏清婉顿了顿,良久没有开口说话,以为自己大清早耳朵出现幻觉了。
“承叶?”
“是你吗?”
显然接起电话的人是一个小女孩,声音甜美,浅浅一声沁人心脾,可以想象到样貌和身段都是极为漂亮的。
她不信邪,偏要追问一句,也许是承叶新雇的秘书或者是助理呢。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谁家秘书和助理会在大清早七点钟接起老板的电话。
姜品糖尽力保持镇静,握着手机的手不停的颤抖,手指触碰到冰凉的手机外壳,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你好,你找苏承叶有什么事情吗?他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
听筒里又是一阵沉默,静默的两分钟格外漫长,她手心的冷汗顺着腕窝滴到袖口上,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变得冰凉,她忍不住浑身抖动了一下。
直到电话被挂断,听到一阵嘟嘟的声音,她的脸色才由白转红。
她攥着黑了屏的手机,侧侧身子,望向正在开车的男人,质问的口吻。
“干嘛让我接电话?”
“你明明知道我们又不是真的......”
真的夫妻。
“你接,她电话挂的更快。”
苏承叶单手扶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自然垂下放在身前,面容冷峻的打断她的话,黑眸幽深不见底。
姜品糖撂下手机,嘟了嘟嘴,心里嘟囔了一句。
还真是冷漠,连自己姑姑的电话也不想接。
她低下头,没有上帝视角,自然没有看到一旁的男人偏偏头,晦暗不明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顶,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来,好似在诉说着某种藏匿已久的执着。
另一边,苏清婉挂断电话,简直要气疯了。
她穿着真丝睡袍坐在客厅里,扬起手打翻桌子上佣人刚刚磨好的黑咖啡,哗啦一声,地毯上一片黑黢黢的湿润,白瓷杯滚落到一旁。
听到动静的佣人赶紧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拿着抹布,跪在她的脚下擦拭地毯,大气不敢喘一下。
苏清婉怒气冲冲,咬着后槽牙,睨眼看到跪地的佣人,抬起腿朝着她的肩头重重的踹了一脚。
“滚。”
她大喊一声,佣人吃痛的捂着肩膀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远。
苏清婉仰起头深吸一口气,眼眶红肿,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又憋屈又愤怒,咬牙切齿着自喊自叫。
“竟然敢跟我示威!”
“我是你的亲姑姑啊,承叶,你怎么能用这种方式跟我作对。”
没有他的允许,怎么会有女人碰到他的手机,早上七点钟,多么让人敏感的时间,他们不是在一起呆了一整晚,就是以后准备呆在一起一整晚。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根本不怕她,他就是要护着这个接电话的女人,他跟这个女人已经亲密无间了。
苏清婉只觉得是自己轻敌了,捕捉到蛛丝马迹之后一等再等,只是犹豫了两天,就被这个女人钻了空子。
她不信苏承叶跟这个女孩是玩玩,她这个侄子可是个大情种,跟她那个风流单纯的儿子不一样。
所以,她得出手帮帮承叶,让他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实嘴脸。
厨房里,两个佣人交头接耳,一个光着膀子,另一个站在她身后给她红肿的肩膀上药。
被踹了一脚的佣人捂着嘴发出嘶嘶的忍痛声,她身后站着一个同样穿着佣人制服的中年女人,一边给她轻柔的擦拭药膏,一边安慰劝说。
“大小姐就是这个脾气,咱们不是不知道,你怎么还要往她跟前凑。”
受伤的佣人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小声呜咽着说。
“我只是想去擦拭地毯......”
中年女人伸手给她拽起衣服,盖住红肿的肩头,拧好药膏的盖子转身放进柜子里,叹了一口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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