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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 17 章

别答应?

“为何?”沈支言脱口问他。

她本就因他说出表哥求亲一事感到惊讶,孰料他竟还让她莫要答应。

房间里一时静得出奇。

薛召容不想她直接问原因,动了动唇又闭上了,望着她那双惊讶而又盈盈的眼眸,半晌也没说出来原因。

说来也奇怪,自从何苏玄在巷子里与他说出求亲的话后他就烦躁的不行,出了巷子就准备去一趟太傅府,想要瞧瞧她有没有安全到家,两条路他又偏偏走了西边那条,结果就遇到了她与江义沅被人堵在巷子里砍杀。

就是这么巧,好似冥冥中注定的一样。

更奇怪的是,他方才还好好的,只是门还未出去,脑子里就蹦出何苏玄那句求娶的话。

他这脑子,怕是出问题了。

他迟迟不说原因,沈支言亦不再追问,只缓缓收回视线,侧身躺下。

气氛突然有点尴尬。

过了一会,沈支言见他依旧没有动静,转头悄悄看了一眼,只见他仍立在原地,眸色幽深难辨,似有万千思绪翻涌。

他有点奇怪。

她继续翻身朝里,良久,身后才传来他的声音,嗓音比先前清润了一些:“你给我五日的时间,五日之后我告诉你缘由。这五日里……”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

她听闻这话便又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目光落在他略显局促的面容上,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他望着她那张讶疑的小脸,动了动唇接着道:“这五日里,我希望每天都能见到你。你若有什么麻烦,只管告诉我,我替你解决。若是想吃什么、想去哪儿,也尽管同我说,我都会满足你。”

他……

这话冷不丁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大晴天下大雪一样。

沈支言凝视着他,试图从他眼底窥见些什么。细细看来,神态与前世有几分相似,却又隐隐透着不同,那股纠结矛盾之感,让她一时难以分辨。

若他也是重生而来,以他的性子,断不会如此踌躇。可若说他并非重生,这般言行举止却又处处透着古怪。

她好奇问他:“薛公子,你是如何认识我的?”

前世他们从相识到订婚,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走到桌前扯了把椅子坐下,就这般赤着上身与她面对面坐着,让她挺不好意思的。宽肩上还有被她咬出的牙印。

他低声回道:“十岁那年我随父入宫,曾遇见过你。不知你是否还记得,那时你给我糕点吃,还说要与我做朋友。可后来你去了外祖家,我们三年再未得见。”

“再相逢时,已是前年的春日宴上。那时的你与幼时大不相同,我远远望着你,未去与你打招呼,心想着经年未见,你大抵早将我忘了。”

“而后便是那日你去酒楼替江姑娘来见我。细算起来,我们真正相见的次数,只有几次。”

确实只有几次,只是她儿时与他相见时年岁还小,几乎都忘记了,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前年的春日宴上。

那时候他站在人群中,那身矜贵与众不同的气质,吸引了她。

时下,她细细端详着他说话时的神情,字字句句皆坦荡自然,倒不似作伪。如此这般看来,他应当并非重生,不然依前世二人那般纠缠的关系,他早就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不要答应表哥的求亲,而并非这般心平气和地让她别答应。

思及此,她心下反倒松快几分,不重生也好,总好过他带着前世那般血淋淋的记忆活着。前世他至死都未曾有过一日舒心的日子,这一世但愿他能好过些。

正出神间,忽听他反问她:“那你呢?是何时识得我的?那日共膳,你连我饮酒后心口作痛的旧疾都知晓,这些又怎知的?”

她对他的态度,不像只见过几面。

他这么一问,沈支言无意识地捻了捻被褥。重生之事太过离奇复杂,告诉他只会徒增烦扰,且又显得荒谬。她略一沉吟,便道:“我也是前年的春日宴上认识你的,后来听家中父兄闲谈时提及你饮酒不适,便记下了。”

她一直低着头不看他。

他瞧着她闪躲的样子,不太相信,即便真是听来的,能将这些琐事记得这般清楚,倒不似对待陌路之人的态度。还有她看他的眼神,绝非只是几面之缘。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她岔开话题,“夜里寒凉,你且去寻件衣裳披上罢。至于表哥求亲之事,我自会斟酌。况且,我现在也无心婚嫁。”

她只想阻止前世悲剧的发生,不想再讨论儿女情长。

她这般应承,算是遂了他的意,但是他心头却莫名泛起些说不清的滋味来,既非欣喜,亦非烦闷,倒像是被谁在心尖上轻轻掐了一把。

奇怪的很。

他兀自陷入沉思,竟浑然未觉自己此刻正赤着上身,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共处一室。

沈支言虽在前世见过他不着衣衫的模样,但是现在他这般明晃晃地坐在眼前,仍让她耳根发烫,心里发慌。她催道:“你快些去更衣罢,待会儿,我也有话要同你说。”

薛召容缓过神,低应一声,起身出了房间。不多时,他从大夫那里借来一件素衫换上,又寻了件大夫夫人的干净衣裙回来。

他将衣衫搁在榻边,对沈支言道:“衣裳是干净的,你先换上。”

沈支言不想他也给自己找了件,看了眼衣衫,又望向他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的青衫。大夫的衣裳穿在他身上短了一截,袖口紧绷绷地箍在腕间,倒显出几分难得的局促。

“这衣裳是小了些。”他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襟,“暂且将就着罢,总归是干净的。”

对他而言,干净比什么都重要。

沈支言听闻不由莞尔,这人通身的气度,岂是件不合身的衣裳能遮掩的。

她试着撑起身子,却牵动伤口,疼得眉心一蹙。薛召容见状上前搀扶她,见她连手臂都抬不起来,问道:“你自己能换么?”

沈支言又试着抬了抬手臂,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肩头肿得厉害,连指尖都是麻的,好像没办法换衣服。只是黏腻的血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也有很冲的血腥气。

她微蹙秀眉,道:“不若回府再换罢。你可曾派人往太傅府递消息?”

薛召容回道:“让大夫寻来一人去了。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你可知是何人要加害于你们?”

沈支言摇头:“我们方前在街上遇着个窃贼,那人偷了和都县令千金的钱袋,后来被义沅姐姐当场拿住。官兵将人带走后,我在地上捡了一枚扣子。”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那枚铜扣递过去:“这样式我瞧着古怪,偏又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我疑心今夜这批黑衣人与那贼人有关。那人身手矫捷得不似寻常盗匪,倒像是专程来引开我们视线的。”

薛召容将那枚铜扣置于灯下细看。金属打造的扣面上,一只虎头栩栩如生,连须发都雕得纤毫毕现,这等工艺绝非寻常匠人所能为。这好像是某种组织印记,只是他竟从未见过,倒是沈支言说瞧着熟悉。

“今日我与表哥在湖边时。”沈支言继续道,“表哥去买点心,忽有个小童跑来传话,说有人寻我。那孩子指向一处胡洞口,确见一名身着黑衣的挺拔男子立在那儿。我让小童唤他过来,那人却转身进了胡同离开了。”

“那人也是一袭黑衣,身形与今日那盗贼颇为相似。再想今夜这些黑衣人,装束竟都如出一辙。或许他们是同伙密谋,分批设局引开我们,再下杀手。只是光天化日之下,在闹市行凶,连巡城司官兵都不放在眼里,若非早有安排,岂敢如此猖狂?今日原只是临时起意出游,未料竟惹出这般祸事。”

“你当真以为赏灯一事是临时起意?”薛召容突然问,“今日在太傅府时,我原说要带你去西月湖看烟花,连酒楼都包下了,结果你转头就要同表哥去看灯会。”

“我还不是忧心你的伤,那花架砸下来时,钉子扎得那样深,任谁见了都心疼。我怎忍心让你带着伤陪我去看烟花。”

那样显得她多不懂事。

可她这话一落,屋里倏然衢静。

谁也未料到话题竟扯到这事上来,两个人都愣了下,气氛立时变了。

过了一会,薛召容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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