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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铃铛

猛烈的风声擦着聂扶突的耳边而过,陈阴陵眼疾手快将他从中央向后拉走,从地里提起刀格挡了一下袭击。

聂扶突没站稳,一个趔趄,几乎快要栽倒在地,强行以一个扭曲的姿势稳住身形。

陈阴陵余光里见他没事,便不再关注,长刀上血光流转,在电光火石间,已经挡下袭击者数十招攻击。

尖锐物摩擦着长刀上的布条,定睛一看,是两只枯槁的手,其上带着八只黑色的铁甲,左右手上食指已经齐根断裂。

袭击者一袭红色嫁衣,七尺左右的身高,背部却驼弓着。头上带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盖头,三个角分别坠着一只连接着铜铃的红色珠子,左侧角上却只有一个珠子。

它出现得悄无声息。

原来是这么个东西。陈阴陵嗤笑出声,手上动作不停。

她的长刀挥舞得及其迅猛,一呼一吸之间,不仅挡下那铁甲的枯爪数十次进攻,还游刃有余地一刀劈在袭击者的左肩。

但这个红嫁衣的粽子反应十分迅速,撕开伤口,侧身躲开。

伤口处涌出黑红色的浆液,它似乎有些痛苦,不甘心地回头看了陈阴陵一眼,突然猛烈地晃动自己的头。

铜铃剧烈地晃动起来,刺耳的铃声一重重铺展开来,宛如魔音,摄人心魄。

陈阴陵恍惚一瞬,在利爪挥来的下一瞬间,几乎是肌肉记忆,一刀挥在胸前。

红色的嫁衣凝滞了一瞬,继而是几乎挣扎的扭动。

待到陈阴陵意识重新清醒,才发现带着煞气的刀已经将这东西的左手砍了下来。

铜铃晃动的声响被有所防备的陈阴陵隔绝在外,她正打算挥刀将红嫁衣劈成两半,却听见身后传来聂水突的惊呼。

陈阴陵回头,却见聂扶突不知何时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脸色青白,嘴旁一丝白沫。聂水突将兄长扶起,靠在怀里,翻遍储物袋,试图找到合适的丹药喂给他吃。

一连吃了七八种不同的药物,聂扶突却没有分毫好转的迹象。

陈阴陵皱眉,改了主意想将红嫁衣的粽子绑起来,却发现就在那一分神,这速度极快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

由于陈阴陵刻意将听觉的敏感度降低,也没能判断出它逃亡的方向。

身后护着的小孩莫名其妙倒下,马上能绑起来的粽子逃得无影无踪,陈阴陵的心情一瞬间低到极点。

她抿直嘴角,转身走向聂扶突兄弟。宋维道正在一旁匆匆翻找自己的纳物袋,试图找到新的还没试过的丹药,能让倒下的聂扶突再试一试。

陈阴陵撩起聂扶突的袖子,却见他手臂上原本上了药的十六道伤口不知何时又多了四道,并且这四道几乎叠在一起。而先前的伤口上了药以后意外地已经发黑,有部分甚至开始溃脓。

“你们方才有被除了和咱打斗地其余什么东西袭击么?”

聂水突声音哽咽,眼中已经蓄积了些许泪水,说到底他还是个不满十六,一直被哥哥护在身后的孩子:“刚才铃铛声响起来的时候,好像有几道黑影闪过,我只感觉到手臂被什么拉住,再一睁眼,哥哥已经倒在我面前了。”

宋维道补充:“我也感觉到了,还感觉到手臂有刺痛……就像是先前在阵法里被魇住那样,有东西来刀了我。”

陈阴陵让他们将衣袖撩起来,除了聂水突,他们的手臂上都有新增的伤口。

而先前的伤口,也有不同程度的发黑。但都不像聂扶突这样,已经有溃脓迹象。

陈阴陵叹了口气,摸出藏在袖口许久的那只被斩碎的铜铃。其上还沾染着浓厚的煞气,表面刻着一个极小的“貮拾柒”。

她闭上眼,暂时性地屏蔽掉和文青灵的契约联系,低头连接了铃铛之上的煞气。长刀上的血气短暂地与铜铃相接,又立刻断开。

只是,明面上血气似乎断开了,但仔细看,却依旧有极淡的丝线缠绕在铃铛上。

被屏蔽的契约重新畅通无阻。

短短的瞬间,陈阴陵脸色苍白不少。她制止了宋维道继续喂丹药的手,沙哑着声音:“你们用阳符把他身上的经脉五感全部封闭掉,背上他,跟咱走。”

她将呼吸平复一瞬,看着依旧泫然欲泣,满面不安的聂水突和焦躁的宋维道,出声安抚:“不要着急,咱有办法。”

陈阴陵将刀背在背上,身后跟着三个亦步亦趋的小朋友。

只是其中一个已经不省人事。

陈阴陵不放心地给他俩一人缠了一根牵丝,源头捏在自己手里,在他们无法察觉的程度里将阴煞气释放些许,以此开路。

绕着回字型的窄道一路行走,在经过第一个十字口看见陈阴陵拆除迷障的阵法方式后,在接下来的路程里,不需要陈阴陵动手,两个道门的弟子以各自的方式处理了阵眼。

一路畅通无阻,目的地是回字西面的一座宅院。

陈阴陵推开大门,吱呀的木制门发出不堪重负的长鸣。

狂风乍起,四面光秃秃的树干挣扎着僵硬地摇晃。

宋维道和背着兄长的聂水突在陈阴陵身后瑟缩着身体,挤成一团。陈阴陵率先踏入房门,转头看着还踌躇在门口不敢妄动的难兄难弟:“不进来么?”

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她转过来的脸恰巧是半张修罗面具。在异常刮起的大风里,比起方才经历的真正的粽子,陈阴陵反倒更加像要索命的女鬼。

但不知为何,宋维道就是莫名地信任眼前这个女人,于是毅然决然带着聂水突,一前一后经过陈阴陵打开的,那扇仅供一人通过的门缝,然后站在屋内,僵在原地。

不是,进来之前,银铃前辈也没告诉他这里面摆着三具棺材和六排灵位啊!宋维道欲哭无泪。

这是一座祠堂,其内摆放着密密麻麻的六排灵位,每座灵位旁还有燃烧着的油灯,散发着腻人的香气。

祠堂的正中,摆放着三具棺材,左右两边的棺材被槐木钉钉死,正中的棺材却被推开了一半。四周挂着白色的帷幔,这显然是守灵的做派。

但宋维道清晰地记得,上报道门百家的消息里,这座宅院的主人早在数月前就已拖家带口,匆匆搬离了此处。

是什么,让他们连祠堂都没收拾,灵堂还没处理就匆匆离开了这里?又或者,是什么在他们离开之后,在此处布置了一个还没结束的灵堂?

这些疑问宋维道暂时都没办法冷静去想。他的驱鬼驱尸术修习得向来不好,不然也不会在不久前的晚上,被路过的陈阴陵搭救。

近距离面对已经开棺,明显是恶尸对于他而言还是太超前了,以至于他现在像个鹌鹑,手上小动作不停,疯狂地翻找出任务前从承泣师兄那里搜刮来的各种符咒。

好在陈阴陵及时打破了眼前僵硬的气氛。

“宋维道,聂水突,你俩把聂扶突搬进那口棺材里,把聂扶突的五感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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