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枝觉得羞愧。
表兄十分尊重她的意愿,她却用奇怪的想法揣测表兄,分明先前她已经决定了要彻底相信他了。
表兄因为她违背意愿而不开心,实则也是为了她着想,她已经是表兄身边唯一友善的人了,而他也在尽力帮助她,她不该那样看待表兄。
江照枝内疚地拽着缰绳,又觉得方才表兄话中的威迫感是她想多了,如今他待她实在一片真心,甚至愿意陪她一起去见顾玉祯,他也担心她受委屈吧?
这样想来,像表兄这样从小经历悲惨的人,能拿出真心对待别人,定然是十分不易的。
他一定察觉到她的防备了。
江照枝心中自以为是的良善被沈青彦衬得体无完肤,她又愧疚又怜惜,开口道:“我本该早些告诉表兄的,表兄你待我那么好,我却还是不够坦诚。”
沈青彦微微一怔,这又是他意料之外的回答,似乎每一次他认为她应当震惊或生气时,她都会更进一步地信任他。
在她眼中,他到底有多可怜?
沈青彦看向怀中娇小的身影,心中忽而生出一种微妙的愉悦感。
她虽愚笨,但这愚笨只用在他身上时却很好。
沈青彦微一挑眉,紧握住江照枝的手,喝一声:“驾!”
江照枝上半身不受控制地往后倒,一头栽在了沈青彦怀里。
“你若觉得抱歉,明日起教我写字如何?”沈青彦的声音随风传来,平添了几分轻快。
江照枝扯着缰绳费力坐直身体,方才的愧疚在此刻转化成暖意,缓缓流过心底,黑暗中,她无声点了点头。
她明白表兄这是在缓解她的内疚,原先她总是用这种方式让表兄收下她的好意,却没想到如今二人换了位置。
但她却觉得很好,这说明表兄也接纳了她这个知心好友。
江照枝脸上浮现出笑意,她感到表兄松开了手,而后她很自然地握紧缰绳,驾着马儿继续往回走。
夜晚的风带着冷意,江照枝却觉得温暖,身子也渐渐放松下来。
远远地,星星点点的亮光忽而出现了,马厩的轮廓渐渐清晰。
许是不再紧张,江照枝的嗅觉也跟着变得灵敏,飘进鼻尖的是草地中潮湿的泥土气息,还有那股熟悉的檀香味。
她确认这味道来自于表兄,心下觉得奇怪,但很快又想通了。
说不准那间房原本就是表兄住的,只是暂时让给她了,有他的味道残留也是自然。
江照枝将此事抛之脑后,转而双腿一夹,越发沉浸在快马驰骋的乐趣中。
沈青彦视线落在怀中,余光却不经意瞥向林中一闪而过的黑影。
黑影一瞬消失了,夜色重归宁静。马儿无所顾忌地疾驰着,沈青彦幽深的双眸渐渐冷硬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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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江照枝便被沈青彦送了回去,她原想见一面父亲,问了姨娘才得知父亲这几日似是很忙,晚上便住在户部衙门,她只得作罢。
接下来的几日,江照枝如约去小院教沈青彦写字,她原本还担心自己水平太差,去了才知道沈青彦虽然能认字,但是字迹却歪七扭八。
他话不多,但还算认真,从不反驳她这个先生的话,她让他写什么他便默默拿笔去写。
每日虽只有两个时辰,接连两日下来,却也看到了一些效果。
江照枝是很满意的,她没想到自己半瓶子晃荡的水平还能教得了沈青彦,毕竟在她眼里,沈青彦已成了可以依靠的兄长。
这种位置的短暂对调让她觉得很开心,然而这开心没能持续很久,便到了要去醉云轩赴约的日子。
江照枝坐在马车上,心里想的都是一会儿教学的流程,她今天提前做了些准备,表兄看到了一定会很吃惊。
到了醉云轩后,江照枝遇到了许久未见的顾容韫。
顾容韫身着姜黄缂丝马面裙,沉静,却引人注目。
江照枝却被她发髻上的翡翠玉钗吸引,在不远处的石阶上站了良久。
直到顾容韫注意到她,朝她走了过来。
“照枝妹妹?”
顾容韫有些惊喜,走到跟前牵起她的手:“你怎么来了?”
江照枝的视线仍愣愣看着她的发髻,顾容韫察觉到后扶了扶头上的玉钗,笑道:“你喜欢?这是祯哥儿先前送我的,不若我就送给你了。”
江照枝手脚冰凉,听到顾容韫说这话才匆匆回过神,抿着唇摇了摇头,道:“今日他邀我在这里见面。”
顾容韫看出她情绪不对,却不知为何,只道:“那你去罢,过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一份我这儿新上的糕点,保管你喜欢!”
说着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江照枝破颜一笑,不由得心中微暖。
三层雅间内,顾玉祯已经等候多时。
江照枝看到他的一瞬间挪开了视线,在案几对面的藤椅上缓缓坐了下来。
顾玉祯朝身后的平春看了一眼,平春便悄声退了出去。
二人坐在临窗的案几旁,这窗是半镂空的,能看到外面的景色,远远往当中看去,绿意葱郁,流水潺潺。
江照枝无意欣赏美景,视线匆匆掠过之时,却在途中停了下来。
大堂中,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位客人。
她眼前忽然浮现出自己第一次来醉云轩时的场景。
那时她被李宜筠认出,发髻也被拆散,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印象中,还是表兄救了她。
那时她还误以为表兄处心积虑想要接近她,如今想来,这误会当中竟存在着这么多巧合。
可他既然对她无意,当时为什么会帮她呢?
约莫她从前给予他的善意,他都记在心底吧......
“照枝妹妹,你在想什么?”
江照枝蓦地回神,眼前是顾玉祯带着微笑的脸。
她顿时绷起了脸,道:“没想什么。”
顾玉祯冷不丁被她这么对待,一时有些不适应,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他轻咳一声,“定亲那日你去了哪里?我原有些话想同你说,却没见到你人。”
江照枝硬邦邦回:“有话现在说也是一样的。”
顾玉祯又被噎了一下,提起茶盏的动作一顿,有意转开话题,视线恰好扫过她腰间的玉佩,“这玉佩瞧着倒是有些眼熟......”
江照枝心头一跳,往腰间看了过去。这玉佩原是要还给表兄的,但表兄让她戴着,只说等字练好了再要回来,她便随手戴在了腰间。
但是这和顾玉祯有什么关系?她不由得皱起眉。
看她如此,顾玉祯终是有些忍不住了,咚地一声放下茶盏,开口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你突然对我这般不耐烦?”
他说着停了一瞬,又道:“若是昀哥儿的事,我现在同你道歉,那时我没想太多,的确做得不对......”
江照枝一双杏眸冷冰冰的,她偏过头,并不看他。
顾玉祯看她这般态度,心下不由升腾起一股烦躁,脸色沉了几分:“若是因为此事你心有芥蒂,不妨说出来,你我也好解除误会。”
“可是在这件事上,”他话音一转,“我也算不得上是犯了滔天大错......更何况我待你一向宽仁,你原先也做了不少逾越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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