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宗,扶摇山上,青石阶冰凉,树叶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等着当值弟子去扫净。
“司空师、师兄,我们跟小师姐只是例行公事问一下,是她做的便得按价赔偿,不是……不是的话……”
石阶中央,少年一身白衣持剑而立,面容俊俏而冷硬,暗色眼睛不经意间透露出些许阴翳,对着对面拿着扫把的几名外门弟子,启唇道:“她刚刚不是说了吗,不是她。”
“可……”有一弟子还想说什么,被人急忙拦住,“你跟司空师兄顶什么嘴,既然不是小师姐做的,我们再去找一遍犯人就是了。”
转头又行礼道:“司空师兄,可能,可能,的确是我们搞错了,您不要怪罪……”
少年看着面前这人谄媚的神情,眼底流露出厌烦之意,半句话不想多说:“滚。”
“是,是,师兄安康,师姐安康。”
那几名弟子原是想要惯例讹诈些好处,没曾想碰上了这位硬茬子,嘴里忙不迭说着好话,脚底抹油,连滚带爬地跑了。
通常情况下,宗门内的内门弟子在各个方面都是可以碾压外门弟子的,但在临安宗内外门没有那样分明,除了待遇有些细微差别,都是跟着同一师尊学道术。
如果做的好了,实力强劲,内门弟子也得尊外门弟子一声师兄师姐。
扶摇山,平阳真人一脉,素来以剑修为主,因为从祖师爷开始行事就放荡痴狂,传至今日有增无减,所以背地里常被人称作剑疯子一脉。
撵这外门弟子走的人是剑疯子一脉的小弟子,名叫司空春,以剑术孤直著称,为人冷僻,是安叶子的小师弟。
安叶子来到这异世已经十七年,其中闭关也零零碎碎有两三年,因为彼此性情原因,跟师门众人的关系不远不近。
自然也跟这位不爱往师门凑的小师弟更不亲近。
虽然是前后进门,但安叶子是一出生就被托付给了师尊做徒弟,司空春则是五岁那年被师尊捡回来的。
那时二人骨龄相同,司空春比她高半个头,站一块真分不出到底是师兄师妹、还是师弟师姐。
当然,如今也难分……
师尊闭关,安叶子跟着弟子学堂学东西,司空春则跟着二师兄学剑。
他的剑道天赋比她高很多,跟安叶子碰面也是不咸不淡的样子,冷冷叫一声小师姐,这个时候安叶子就恨不得把师姐的身份让给他算了。
——总搞得她好像挡了他的修仙路一样。
宗门内因为安叶子不能修剑却在剑修门下颇有闲话,偶尔安叶子也是能听见两句,因此她觉得,自己这小师弟大抵也是不太服气这件事。
但不服气也没办法,见了面还是得叫她一声师姐。
安叶子便少去他面前晃荡,不给彼此添堵。
她暗地里掰着手指头算了下,依稀记得自己跟他上次相见,还是三年前师尊的五百岁寿宴上。
近些日子,她师尊张道玄从冰窟窿里闭关出来,生了百多年不见的慈师之心,将早课提上了日程。
凡在宗门内没有要事的弟子,每日辰时都得去后殿静坐、念经。
安叶子是个混了十多年的人了,秉承着跟自己无关能躲就躲、低调做人、高调办事原则,身上只挂着一个招收办的闲缺,又不好回回拿生病推诿,只得日日早爬起来去他那里打卡。
不过她的几位同门就很少这么听话。
除了在宗门执法堂任职的二师兄关自秋,其余几个人都不常来主峰。
安叶子经常觉得自己的师门其实是一团散沙。
扶摇山共五座山峰,除去师尊所在主峰,四位内门弟子各占一峰,排行老五的安叶子就很尴尬。
师尊做主,把安叶子安排在了大师姐叶两仪峰上,这一安排发现十分合适,省心省力。
之后到了小师弟司空春,就轻车熟路地安排给了二师兄关自秋。
今日大概是因为师尊说要讲道,所以大部分的内门弟子们都来了。
这才被司空春撞到。
前两年那群外门弟子中新来了个头儿叫白凤,跟她有些糊涂账,所以惯常唆使一群不知所谓的弟子找她麻烦。
都是同辈中人,不好告状,以势压人感觉也还没那个必要。安叶子不爱搭理他们时,就给些东西消灾。
在她看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平日里安叶子也爱把这些身外之物当水漂打,给谁都一样。
何况他们要的不多,她就全当救济小孩了。
那白凤有底线,这群弟子跟着他明显精神气好了很多,其中有一个安叶子原本就想着多照顾一下的,索性顺水推舟,不然还真不好找理由。
今天他们又缠上来,说她练剑的时候把后山竹林砍了个七七八八,让她交钱修林木。
安叶子刚醒来,有点起床气,一听这话顿时就被气笑了,便还了嘴。那几人中有个弟子嚣张惯了,闻言气势汹汹地跟她吵起来,场面难看,就在安叶子要冷脸之时,司空春不知从哪而来,一道剑气就朝他们打去了,堵了他们的嘴……
她抬头看向面前出手相助的司空春,觉得这位小师弟多年不见,好像气势又冷冽孤僻了许多。
“多谢师弟。”
安叶子有些困窘,后知后觉这相逢显得她好像太落魄。
连外门弟子也能踩一脚,这可不是什么好评价。
德不配位乃是活该。
天可怜见,大部分外门弟子对她还是客客气气的。
不过,硬要解释又没什么好解释的。
白凤之事算她理亏,原本让他三分本无妨,她跟司空春说到底也还没有那么亲近。
他不问,她更不便长篇大论地聊起此事。
所以安叶子也只好内心崩溃,面上装作不在意。
只想着,抓紧打个招呼,让他离开就算了。
同一个陌生的‘熟人’相处——尤其是彼此碍于面子还要客客气气的时候——是这个世界上最煎熬的事情,没有之一。
安叶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拇指上不起眼的松石戒指。
司空春看着面前冲他道谢的少女垂在剑鞘上的手动了动。
一个时辰前,他还是困在寒潭的将死之妖,转眼间那同他签订契约的妖邪,就果真按照约定将他送回了这几百年前。
百年前的师门,他门前那株黄柳还不敌他两手粗,他那一师门的‘故人’也都还好好的活着。
司空春看着久违的阳光几乎压抑不住心中杀意。
自万年前人妖仙大战,众妖惨败,如今的修真界妖成了最低下的生物,谁都可以踩妖一脚。
降妖除魔,降妖除魔,对于他们来说,好像妖比那最低等的魔还要令人不齿。
可司空春……却是一只半妖。
就因为他是半妖,所以他尊敬的师尊师兄师姐们便要跟他划清界限、踢出门去;就因为他是半妖,所以他便是作恶多端人人都可以喊打;就因为他是半妖,背叛他的、欺骗他的人们便是正义的、刚直的。
多么可笑。
因为他是半妖,一夜之间世间的所有窗户、房门都对他关上了,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孽。
后来,终于成为妖皇的司空春总是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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