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了半天，实在想不出什么恰当的说辞。
安娜也不想这样浪费时间，干脆直截了当告诉他真相好了。
就是不知道维达尔听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一边开口，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对方碧绿色的瞳孔：“当时，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宝石，本来打算放弃这次委托。直到有一次，不小心撞见你洗澡，看到你背上的胎记，它很像宝石的形状。”
“它是我入梦那么久以来，唯一的线索。而且入梦者也不能在梦境里停留太久，所以我就打算将这件事情转告委托人，但最后委托人，也就是老好人，并没有出现。”
维达尔轻声说：“原来如此。”
忽然，他有些难过。
女人柔软的手掌轻抚布满伤疤的肩臂。
这一段记忆曾害得他在离开梦境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常常一个人静静记念着。
首席先生并不是一个重欲的人，只是太久没有被人记挂心疼过。
坐在高塔之上太久，他几乎都要忘记自己也拥有着和旁人一样的鲜活生命，直至安娜的到来。
她见到他的伤疤，她柔声抚慰他疲累的心灵。
结果，对她而言，却只是一场普通的逢场作戏。
眼前的男人，如琥珀般晶莹通透的碧眸，仿佛柔情似水般盯着自己的爱人，又暗藏一丝哀愁。
这让安娜心里打了个寒颤，她可是实话实说，是说错了什么话？让首席大魔法师不高兴了？
她莫名有些紧张，哪里还敢再继续，作鸵鸟状将脑袋藏起来，埋头一个劲地翻书。
心中祈祷，这样古怪的氛围也能如同书页就好了，维达尔快再说点其他什么话，好让这一篇赶紧翻过去。
男人的大手覆上书封，阻止安娜继续翻书的动作。
他并不是恶意的粗鲁行为，也刻意与女士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安娜不解：“怎么了？”
“这本书……有些不太对劲。”
并不是她手中的这一本，而是再下面一本。
安娜乖乖拿起来，让维达尔可以仔细检查。
“上面有魔法的痕迹，而且痕迹很重，应该是被人反复使用。”
有了这个思路，维达尔再次回到书堆前，又立马抽出了第二、第三本。
安娜的魔法天赋没有对方高，感受不出魔力，看着男人形如流水的动作，她也只是微微有些羡慕，但也仅限于此。
她突然很好奇，维达尔究竟是怎么成为首席大魔法师的。
也像阿布多多一样？由于出众的天赋，被选进魔法塔？
她想问问，又担心这个问题会不会冒犯到对方，试探着开口喊出首席先生的名字：“……维达尔？”
“怎么了？”维达尔并无异样，投来关切的目光，“是这里的空气不太流通，比较闷，不太舒服吗？”
“没有没有。”
安娜摇摇手，又继续道：“那维达尔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呀？”
她没别的意思，这句话单纯就想问问首席大魔法师，心里对自己的想法，毕竟有些话，只能因时而异。
维达尔：……
安娜见男人沉默，马上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太越界了。
怕维达尔生气，赶紧解释：“其实我就是挺好奇您是怎么成为首席大魔法师的，没有别的意思！也绝对不是想得寸进尺和您套近乎！”
“你不要害怕，”维达尔哑笑，视线流转在她慌张的表情上，心底软软的，“我刚刚只是在思考，这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提问。”
“你是我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以及……朋友，亲爱的安娜。”
安娜呼吸一窒。
男人身长玉立，他的表情很淡，但眉梢藏不住自己的心思，眸光温柔：“所以，希望你可以不要那么拘谨，就正常称呼我的名字吧。”
“好……”
这番话本身没有什么，但安娜总觉得怪怪的，她不敢深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所以，你是怎么来到魔法塔的呢？”
“其实原因很简单，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梦境中的小镇吗？那是我儿时的故乡。”
维达尔的情绪似乎并没有很大的变化：“我的母亲逝世很早，我的父亲为了补贴家用，参加了雇佣兵团，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些话，如果不是安娜问起来，直至维达尔进入坟墓，他都不会提及。
“后来为了活下去，我也参加了雇佣兵团，本以为这辈子的终点可能是魔物的肚子里。”
“直到有一天，魔法塔来雇佣兵团内选拔骑士，再之后，我被发现有学习魔法的天赋，被选拔为骑士长，参加了几次征战，被国王陛下任命为大魔法师，最后成为首席。”
安娜惊叹：“原来你还当过骑士。”
“是的。这样一听，是不是很无聊，没有什么天才，也没有什么惊奇的地方。”
安娜否认：“没有，靠自己努力登顶，你很厉害，是我学习的榜样。”
经历过国王嘉奖的男人只因她一句简单的赞赏和一双亮晶晶的眸，而心跳如鼓。
他的脸颊微微发烫，转过身不想被安娜看见，赶紧拿起书，讲正事：“这些书被施展了隐形魔法。”
“隐形魔法？”
安娜疑惑：“这不是好端端的，都在手上呀。”
“老好人很聪明，如果直接将整本书隐藏，那么多本书，仿若我或者其他能力比较强的魔法师闯入，很容易就能发现他的秘密。”
“他故意在这里耍了个小花招。”
说罢，维达尔翻开其中一本，轻轻默念解除的咒语。
只见原先书页上的黑字像被什么东西，整整齐齐地擦掉，渐渐的，又有新的字词显现出来。
安娜凑上前，维达尔很自然地将书递给她先看。
原本书籍的内容是在讲述一个大众皆知的古老寓言故事，现在已然大变样——
关于龙。
这本书的作者，用最简单朴实无华的文字，展示出龙的全部，包括它的品类，特征，甚至还有习性。
龙在这个国度里，称得上是最为凶险异常的生物。
早期的人们深受其害，因为龙的体型庞大无比，随心所欲，行踪不定，又极其喜好金银财宝，常常扰乱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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