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鲸鲸这会儿正跟她舅出门买开学要用的小铲子。

她就读的红枫幼儿园明天开学,老师在群里发了开学要带的东西清单，江浩远对照着清单检查后，发现余鲸鲸的小铲子不见了,所以带她出来买。

“舅舅我明天早上肚子痛,不去幼儿园。”余鲸鲸一只手牵着她舅，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小肚子，边走边皱着小眉头跟她舅说。

这是她的“老把戏”了——开学后尤其周一，她时不时就要用上这招。

“台阶，”江浩远出声提醒，又问,“你明天早上肚子痛？”

“嗯！”余鲸鲸重音强调,停在下一级台阶上，大大点头。

江浩远也点头：“肚子痛确实去不了幼儿园。”

余鲸鲸一听她舅这么说，小脸当即笑开花。

“好端端的怎么会肚子痛？舅舅明天早上带你去看医生。”江浩远继续说。

余鲸鲸笑脸僵住，连摇小脑袋：“不看医生，不看医生。”

江浩远：“肚子痛一定要看医生的。”

“不痛了，不痛了。”余鲸鲸小手拍拍肚子，忙牵着她舅的手继续下台阶，“舅舅我要蓝色的铲子，我喜欢,喜欢蓝色。”

小机灵鬼一听到对自己不利的话就赶紧岔开话题,两条小短腿下台阶都下得快了许多。

江浩远眼里带笑跟着走。

国际版《和爸旅》结束之后,余鲸鲸红得发紫。

但因为她自小就在小区、学校等都很“红”，加上小孩子活动的范围不大，所以就余鲸鲸自己接触到的而言,生活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江浩远已经入了《太空上的梅子树》剧组,因为拍摄地就在红枫市,他一“下班”就往余家跑。

小区门口就有卖园艺工具，但舅甥俩走到店门口时，店门上还挂着“休息中”的牌子。

“关门了！”余鲸鲸仰着小脑袋，很兴奋地跟她舅说。

江浩远点头，指了指店门上的休息牌，接话：“挂着这个就是休息，不开门。”

他这句刚说完，余鲸鲸小脸上顿时“坏笑”起来，但又很快收住，变成皱着小眉头的样子，小脸严肃：“关门就买不到小铲子，没有小铲子不能去幼儿园。”

小眉头是皱着，但是那小嘴角比AK还难压。

明明高兴得不得了还要假装苦恼的小模样，给她舅看得心里直笑。

江浩远：“没有小铲子为什么不能去幼儿园？”

“因为，因为，”余鲸鲸眨着皱着小眉头认真思索，“大家

都有，我没有，会被嘲笑！”

“会吗？”江浩远也跟着皱眉头，“你的同学这么坏？”

“不坏！”余鲸鲸立即摇头。

江浩远：“都嘲笑你了还不坏？”

“哈哈哈哈。”余鲸鲸皱着小眉头给她舅现场打了个哈哈，哈哈完又说，“这样笑，好笑，不是嘲笑。”

她舅忍笑点头。

“没有小铲子不能去幼儿园！”余鲸鲸指着关着的大门再次强调。

她舅再次点头。

余鲸鲸刚要蹦跶起来呢，店老板准时来开门了，大老远就热情招呼：“鲸鲸！你要买什么？”

余鲸鲸一看店老板来了，大眼睛顿时瞪更大，小手反指着门上的休息牌，强调：“挂这个休息！不开门！叔叔不可以骗人！”

“不骗人。”店老板哈哈笑，边笑边取下了挂着的休息牌。

休息牌上明确写了开门时间，只不过余鲸鲸不识字。

一看店老板把休息牌取下开了门，余鲸鲸一脸“塌了天”的小表情，她舅忍着笑装看不见。

店老板还来“落井下石”——蹲下身问余鲸鲸：“鲸鲸，你要买什么？”

“……小铲子。”余鲸鲸蔫巴巴回答。

店老板一听她这个语气，关心：“怎么了鲸鲸？担心买不到喜欢的小铲子吗？”说完把货架拉开，热情得很，“你看，叔叔这儿什么颜色的小铲子都有，你想买什么颜色的都有！”

五颜六色小铲子，铺天盖地的绝望，被打击得够够的余鲸鲸甚至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小步，小身板正好撞她舅腿上。

她转身仰头看她舅，小模样委屈又可怜。

江浩远看得又好笑又心疼，伸手把她抱起来，主动承诺说等下给她小熊饼干。

余鲸鲸委屈小模样立马不见，小脑袋一转神采那叫一个奕奕：“叔叔我想要蓝色的！谢谢叔叔！”

得，纯表演搁这儿骗小熊饼干呢，江浩远伸手轻扯余鲸鲸的脸。

“叔叔，这个多少钱？”走的时候余鲸鲸指着门上挂着休息牌跟店老板说。

休息牌上画着一只漂亮的小虎鲸，余鲸鲸想要也正常，江浩远拿出手机重新扫付款码。

“你喜欢啊？送给你！叔叔家里多得是。”老板把休息牌递给余鲸鲸，“赶走”了要付款的江浩远。

这一茬过去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余鲸鲸还跟她舅“掰扯”呢——

“我不去幼儿园，舅舅。”余鲸鲸小手一按从床上坐起来，大眼睛亮晶晶的，掰着手指头给

她舅数，“爱因斯坦、爱迪生、阿加莎、米老鼠，不认识字！”

“华德迪士尼，米老鼠的爸爸，不是米老鼠。”江浩远纠正。

“哦哦。”余鲸鲸点头，掰着小手重新数，“爱因斯坦、爱迪生、阿加莎、华德迪士尼，不认识字！”

江浩远：“他们是学习认字很困难，不是不认识字。”

余鲸鲸伸小手捂她舅的嘴巴：“舅舅，你先不要说话。”

江浩远点头，八哥立在床头柜偷笑。

“……华德迪士尼，不认识字！”余鲸鲸掰着手指又数了一遍，大眼睛看她舅，摇头，“我也要不认字，我不去幼儿园！”

江浩远不吭声。

余鲸鲸盯着她舅看，看了一会儿见她舅还不说话，就伸手去掰她舅的嘴：“舅舅说话！”

江浩远后仰着头躲开余鲸鲸挥舞的手，说：“他们是去了学校发现自己学习认字很困难，但经过努力学习最后都认识字了。”

说完又强调：“他们都去了幼儿园，你明天也要去。”

余鲸鲸看着她舅，小身板一转，背对着她舅啪一下躺床上：“讨厌的舅舅。”

八哥跟着学：“讨厌的舅舅。”

江浩远给余鲸鲸盖了被子，再伸手关灯，顺便给了八哥脑袋上一下。

“鲸鲸晚安。”江浩远说。

“……舅舅晚安。”黑暗中响起余鲸鲸童稚又带着困意的声音。

·

第二天开学日。

红枫幼儿园的家长们并不对“明星”特殊对待，所以还是江浩远送余鲸鲸去幼儿园。

吃完早饭收拾好，江浩远都提溜着余鲸鲸的小书包打开大门了，余鲸鲸大眼睛嘀哩咕噜一转，哒哒哒跑回去拿了她昨天拿到的休息牌。

她把休息牌往自己的小脖子上一挂，再走到她舅面前，仰着小脑袋指着自己胸前的休息牌，非常认真：“舅舅，我今天休息，不去幼儿园。”

在余家帮佣的李阿姨站旁边“哈哈哈”笑出声，江浩远边笑边伸手把休息牌从余鲸鲸的小脖子上取下来。

“休息结束，走吧。”江浩远先一步走出门。

余鲸鲸跺跺小脚，垮着小肩膀跟在她舅后面出门，走出去了又转身跟李阿姨挥手：“李奶奶再见。”

“去吧，路上小心。”李奶奶满脸笑，干脆利落地关了大门。

必须得关快点，不然余鲸鲸能在门口一直磨蹭着不去幼儿园。

八哥从旁边窗户探头，大声：“鲸鲸再见。”

余鲸鲸再挥小手；“八哥再见。”

下一秒八哥就被李奶奶喊走了——不让它给余鲸鲸多创造一秒可以耽搁上学的时间。

余鲸鲸满脸落寞的转身。

昨天已经被骗了小熊饼干的江浩远今天可不再上当，在前方催：“快点，鲸鲸，等下要迟到了。”

余鲸鲸小嘴噘得能挂油壶，左脚尖抵右脚跟那样踱步前进。

江浩远走过来提溜着她，把她放自行车上，给她扣儿童座椅上的安全绳时，她大眼睛盯着她舅，气鼓鼓的：“讨厌的舅舅。”

“讨厌的舅舅”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小脑袋，长腿一跨踩着自行车朝幼儿园骑过去。

路上遇到的小区里的人都在“鲸鲸上学去啊？”，余鲸鲸蔫巴巴点头，小模样逗得人所有跟她打招呼的人哈哈直乐。

到了幼儿园门口，就要迎来幼儿园开学日的最后一道“关卡”了——幼儿园门口已经哭声震天了。

不止余鲸鲸，大多数小朋友都不想去幼儿园，吵着闹着要回家。

老师和家长又是哄又是抱，小朋友们只管闭着眼睛嚎，边嚎，边挣脱着老师的怀抱要出去；

还有些已经进了幼儿园的小朋友，边哭边朝大门口跑，老师在后面边喊边追；

还有的家长自己也扛不住，孩子哭，自己看着看着也跟着哭……

此情此景，余鲸鲸大眼睛也跟着迅速漫起水汽了。

等她舅把她从自行车上抱下来，蹲下身给她背小书包的时候，余鲸鲸小嘴巴已经扁起来，马上就要扯着嗓子开嚎了。

“你吃牛奶糖还是薄荷糖？”江浩远一句话打断余鲸鲸“施法”。

余鲸鲸眨巴眨巴眼，先不哭了，勾着小脑袋去翻她舅的衣兜，翻出来一颗牛奶糖和一颗薄荷糖，都攥自己小手心了。

攥着攥着，她又把小手伸她舅面前：“舅舅你想吃哪一个？”

江浩远摇头，说工作要求戒糖，不吃。

比舅舅问的多拿了一颗糖，余鲸鲸开心，暂时没了哭的心情。

“拿了糖不能哭。”江浩远提要求。

余鲸鲸攥着糖“嗯嗯”点头。

于是等她舅抱着她要送她进幼儿园的时候，余鲸鲸就板着小脸，抿着嘴巴一边“嗯嗯嗯”抗议，一边梗着小身板直打挺。

没哭，但就是不进幼儿园。

跟旁边哭成一坨的小朋友们完全两个画风。

来接人的老师把余鲸鲸从她舅手里接过来，余鲸鲸不打挺了，两只小短腿伸起来跟地面平行，坚

持不落地。

老师没办法把她放地上坐着，她小屁股一沾地小手一按就朝幼儿园大门口爬，手脚并用的，小小只爬超快，老师在后面边喊边追。

结果老师一喊，她加速爬更快，笑死个人。

最后还是她舅守在幼儿园门口把她抱起来，跟她说：“舅舅要去上班，你不在幼儿园舅舅也不能陪你玩，今天下午放学舅舅就来接你。”

余鲸鲸盯着她舅的眼睛：“舅舅你哭了啊？”

“没哭。”十九岁男大对哭这件事相当敏感，把头往小外甥女面前一低，掷地有声：“你摸，我脸上干的，没哭。”

余鲸鲸一脸“拿你没有办法”的小表情，敷衍地伸手摸了摸她舅的脸，见她舅舅还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余鲸鲸：“好吧，舅舅没哭。”

说完又伸手比个“1”，提要求：“1包小熊饼干！”

江浩远点头答应。

余鲸鲸继续比“1”，继续提要求：“放学舅舅第1名接我！”

江浩远再度点头答应。

余鲸鲸凑过去在她舅脸颊上啵啵两下，自己从她舅怀里下来，去牵着老师的手，跟她舅挥小手。

挥完手背着小书包跟老师一起进教室，江浩远站在大门口看她进了教室一会儿才离开。

·

开学第一天的上午是上不了课的，因为班里还有好多小朋友在哭。

有边哭边喊“我要妈妈”的，有边哭边喊“我喊奥特曼炸死你”的，还有啥都不说就是哇哇哭的……

余鲸鲸自己坐在小板凳上拼积木，她都拼好了，还有好多小朋友在哭，教室里两个老师都哄不过来。

余鲸鲸双手托腮，捧着小脸看看还在哭的同学，看着看着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还在哭的小朋友面前。

一只小手拉一个这样，把5个还在哭的小朋友都牵到了教室中间站着。

然后余鲸鲸又去牵了4个没有哭的小朋友过来，让他们站在五个哭的小朋友面前。

都站好后，余鲸鲸伸手轻拍她面前的哭泣的小朋友的嘴巴，把“呜哇”的哭声变成了“哇、哇、哇”这样的对小朋友来说很有意思的搞笑声。

“你们也拍呀！”余鲸鲸指挥其他4个没哭的小朋友。

4个小朋友觉得好玩，也学着伸手轻拍自己面前哭泣的小朋友的嘴巴。

五重奏的“呜哇”哭声一下子变成了五重奏的“哇、哇、哇”搞笑声，班里其他小朋友都看了过来。

从第一个开始笑开始，越来越

多小朋友开始笑，就看余鲸鲸他们的“表演”笑。

被拍的五小只察觉到不对，不哭了，表情懵懵的。

余鲸鲸又带头牵着把他们送回自己的座位。

做完这一切，余鲸鲸准备回到自己座位。

哄孩子都哄麻了的两位老师跑过来，蹲余鲸鲸面前：“呜呜呜谢谢鲸鲸，老师太感动了！”

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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