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冬天将至。
最近天亮的越来越晚,蒋楠笙的床头挨着卧室的窗,一睁眼就能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
阴雨天持续了将近一周,宜禾气温骤降。蒋楠笙下意识用右臂撑着坐起,不知道哪根筋还没睡醒,顽皮抻了一下,肩头隐隐作痛。
“嘶——”蒋楠笙吃痛,从包里掏出急救阵痛,缓了会儿又从床头柜里拿出张药贴,临时照着镜子换了一张。
单薄的市队外套已经不足以抵抗南方的潮,蒋楠笙把队服放进包里,出门前老老实实找了件厚一点外套穿上。
不要着凉,注意身体,是高子扬生前总唠叨给她的事。
至于肩膀上的伤……老毛病了,平常定时检查倒也不痛不痒,就是一到持续的阴雨天还是会不定时发作,不过也都能忍受。
但这次可能是阴雨天加过度训练的缘故,疼的时间要比之前都要明显一些,阵痛感时断时续。
或许是身体不适的原因,蒋楠笙有些分心,她听不进去课,转头往窗外看去。旁边隔一条街就是居民楼,这会儿雨已经停了,马路两侧摆摊卖东西的小贩都合上了伞,路面上的雨水干掉,但灵车驶过洒落的纸钱还剩几片没随风飘走,和泥土一起风干在地面。
高子扬去世那天,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天气。
“段方景,帮忙传一下卷子,蒋楠笙的。”课间姜梓借助课件十分钟在班上下发上周的小测卷子,第一节数学课要讲。
段方景接过往旁边递,蒋楠笙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也顺着那个方向看,两个人不由撞上视线,后者看到那张清晰的脸,分散了点疼痛,而前者实实在在,一张发白的脸映入眼帘。
蒋楠笙虽然常年捂在训练服里,皮肤原本就白,但现在更像是毫无血色。
这几天是怎么了,每天的表情都不太对。
段方景注意到蒋楠笙的手一直捂在右肩,时不时捏一捏。
她的右肩……是旧伤发作了吗?
段方景把卷子轻放到她桌上,轻声问:“怎么了?肩膀不舒服吗?”
“没事,老毛病了,缓一下就好。”蒋楠笙摇头,看着他勉强扯开唇笑笑,语气仿佛早已习惯。
段方景又开口,“用不用去医务室”“需不需要找老师请假”这一类的话涌在嘴边,最后哪个也没说出来。
他觉得蒋楠笙有自己的考量,她说不用,那就是没有问题。
段方景选择尊重她的意见:“好,有需要随时说。”
蒋楠笙朝他笑笑,点了点头:“好,谢谢。”
还挺有礼貌。
段方景虽没帮忙,但一直关注着她的状态。
自从休假之后蒋楠笙已经有了防范意识,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素质和情况,但凡疼超过两个小时,她绝对不会多待一刻。
上午共五节课,第三节课左右,蒋楠笙就缓的差不多了,活蹦还能乱跳。
至此,来自旁边的那道隐晦视线,这才终于有所收敛。
高三不需要进行课间操,但每周一上午的升旗仪式,还是需要参加的。
学生们一溜烟下楼,到升旗台附近自行找组织站定,出班时间差不多,基本上都和班上同学挨着,蒋楠笙能做的,就是在不看人群的前提下,跟紧唐雨。
但在人多的地方就有了个弊端,她无法第一时间注意到来往的人,兴许会有着急跑跳过她身边、不小心蹭到她肩膀……
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左手臂,距离一瞬靠近又走远,把她拉到了自己左侧,但又和她的右肩保持了一定距离。
这只手……或者说是这个人,又一次带她逃离了危险。
蒋楠笙仰头,段方景已经松手挡到她跟前,跟那个即将不小心撞上她的人擦肩而过。
“当心点。”
后来蒋楠笙回忆起,那好像是自己记忆中为数不多一次脸红,只是当时她脑袋迟钝,并没察觉到。
一来二去的,饶是风气再往“兄弟”的方面靠拢,苏文新也看出点端倪,吃饭时借助某个话题问段方景:“老段,你最近挺照顾小烦啊。”
尤其是在青年场结束之后,天台安慰,课堂送卷,现在又来了个正义的肢体接触,总共能在学校里贡献的那点事全做了一遍。
“有吗?”段方景想了想,并不觉得,“我对谁不都一样?”
应该……都是一致的吧。
段方景还停留在认为自己不会有特别大的情绪起伏的层面,却不知道某些早就发生变化的念头,只差一层点破。
“也是,”苏文新摇了摇头,以两种参照共同对比,“但总觉得你像个例外。”
“怎么?”段方景问,蒋楠笙明明对谁都好像一样。
“说不上来,但说真的,我还真从没见过小烦对哪个男的这么上心。”苏文新说,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
例外?
一个人说与某一件事相关的方面可能会是巧合,但如果说的人多了,是巧合的几率就小了。
“你俩之前认识?”苏文新猜测,毕竟他上了高中才认识的蒋楠笙,对她中学以前的事不然蒋楠笙怎么对他一见如故。
“没有。”段方景否认,开学前在十字路口的那个晚上,的的确确是他们两个第一次遇见。
但仔细回忆这几个月,也是从那一天起,到两个人又在班上碰面,蒋楠笙一开始,好像是对他好的有点莫名其妙。
少年的心经不起撩拨,只几句思维便跳跃。
段方景最近总会时不时想到这个问题,下了晚自习回家路上,宁静的夜里,思绪更容易发散。
段方景沿着人行路店铺那侧低头走路,叮当清脆的几声铃铛响,他听过这个声音,途经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家蛋糕店,门上挂了风铃,这个声响,是有人开门而出,他飞快移开,才没被推开的门撞到。
只是奇怪,平日素来早早休息的蛋糕店今天还亮着灯。
门口的小风铃随着大门的开合叮当作响,出来的女生看着年纪不大,步入社会没有几年的样子:“谢谢您啊,这么晚了还愿意接这一单。”
“这是我应该做的,祝您生日快乐,”蛋糕店老板把加班熬到深夜的小白领送到门口,“慢走——”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忙碌了一天的老板终于能够休息,但还是要回店里收拾好残局。
蛋糕店的落地橱窗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蛋糕模型,在店内橙黄色的灯光下更显诱人,段方景望着蛋糕失神,多看了几眼。
段方景对生日和蛋糕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岁那年。那天方卉早早下班为他拿回定好的蛋糕,做了菜满心欢喜等段誉军回来,却怎么都没想到,等到的是男人的翻箱倒柜,问家里的钱都在哪里。
那天的蛋糕买了他最喜欢的香草口味,但当时的段方景怎么都不懂,明明应该是开心的日子,最后却谁都没有吃上一口。
上一次和父母一起好好过生日的场景,是什么样的来着?
“啪!”室内的灯光熄灭,卷帘门自动拉上,蛋糕消失不见,只有路灯的昏暗,将他的影子倒映在玻璃橱窗上。
像卖火柴小女孩的蜡烛,只够闪烁燃烧时的短暂。
沉浸在幻想中的段方景登时清醒,却还是分不清自己苦笑中的情绪。
忘了。
-
校庆演出第一次整体彩排定在12月10号,第二次月考之后,为了避免各年级各班单独彩排产生不必要的冲突,校方规定了各班占用礼堂的时间,按时进行。
这几天何思远和唐雨带着班上几个男生,已经从少年宫把服装和道具搬的差不多了,一直堆在姚慧办公室。
“趁今天到了咱们班的自习课时间,先把衣服转到礼堂后台储物室吧,位置都分好了,”唐雨把事情有序归置好,眼神转到蒋楠笙身上,“然后……今天先换一下服装试试?不合身及时去换,怎么样?”
这几天蒋楠笙深刻落实了“三点一线”原则,家、训练场和教室里她的座位。
……
别的跟之前倒没什么两样,照样贫嘴打趣元气满满,可看着每天都很累,这么下去,怕是得憋坏了。
“礼礼,一起去,”唐雨拽着蒋楠笙一起,“去试衣服。”
后者揉了揉眼,虽然乏力,但依旧同意的很快,应该她做的,不会因为任何她的私人原因耽搁。
服装和道具借到,场地也有了,至于这台词彩排……谁还没听过白雪公主的故事,在班上聊闲天就能说上几句,去礼堂只需要熟悉下退场走位。
听上去还蛮容易的。
蒋楠笙面前摆了个装满服装的箱子,她选衣服的时候掂过,对她而言不算沉多沉,办公室离学校礼堂也没有多远,心想自己搬着一趟过去得了。
她正要弯腰,男生挺拔的背影出现在她面前:“我来吧。”
紧接着段方景挡住她的动作,搬起了那个箱子摞在自己的箱子上。
一个或许对男生来说不沉,但两个怎么也有点重量了吧?
蒋楠笙伸出的手悬在半空,看段方景扛着两个晃晃悠悠的纸箱:“哎?我没问题的。”
“也不知道是谁前两天……”段方景睨了眼她肩膀,没声张,但意味明显,足够蒋楠笙本人领会。
“哦,这个……我已经没事了。”尽管这么说,蒋楠笙还是下意识缩了缩肩头。
段方景脸上的表情变了变。蒋楠笙分析,这个应该叫作——
“不信?”蒋楠笙做撸袖子的动作,“用不用我给你做几个后空翻证明?”
段方景:“……”
换别人他还真不信,但蒋楠笙绝对是真能做出后空翻这事儿的人。
……
“运动员的手可不是用来搬箱子的,况且这里这么多人,我们哪有让女生搬箱子的道理,你就让老段拿吧。”王磊抱着另一个箱子从他俩旁边经过。
箱子是临时装的,需要回收,所以表面没有贴胶条,隐隐约约露出里面服装裙摆的鹅蛋黄。
“是啊烦,”苏文新垫脚看了看箱子,又看向段方景,笑道,“不能因为他要演公主就‘怜香惜玉’啊。”
段方景眼皮低垂,往前快走了两步:“找踹啊。”
几个男生跟着笑,蒋楠笙手挡住嘴,但没挡住那声笑。
虽然演公主已经板上钉钉了,但青春期的男生还是想尽可能忽略这件窘事,段方景也不例外。
女生笑的很轻,他撇撇嘴,脸上挂着几分大男孩别扭的羞:“还不快跟上。”
“哦,”蒋楠笙嘴巴答成个“O”,站直敬了个礼,“遵命,公主殿下!”
段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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