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好像有一阵风/在赶来的途中/说它懂我的梦”
酒吧里,坐在高脚凳上的驻唱歌手唱到这一句。
余炽呼吸停滞,这句歌词透过她心脏密如鼓点的跳动声隐约地直抵她大脑,和周容温那句“我的确有追你的打算”不分彼此地交织在一起,她在这个时刻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火锅店门口,他势在必得的神情。
面对这样的周容温,她的确无法抗拒。
可是八年了,时间的飓风摧枯拉朽地将一切情感、记忆甚至人物都套上一个不太熟悉的壳子,物是人非的模板精准地将他们也都包裹在内,余炽很想要问周容温一句,你确定吗,你确定自己对我还是喜欢,而不是大脑皮层最原始的——得不到的执念吗。
但她没有问。
驻唱歌手的歌已经唱到尾声,她始终没有开口给周容温任何回应。后者仿佛跟她一样也将周围的其余人都屏蔽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视线始终停在她脸上,像是要通过她的表情读懂她的回答。
刚刚那句隐在因路人搭讪诱发的追求宣言下的“告白”没有其他人听见,余炽坐在喧闹的人堆里静默。
她脑海中其实闪过很多内容。
是,她还喜欢周容温没错。但现实的种种推着她行至今日,关于感情的答案,她其实始终没有找到。
亲生父亲和母亲在她四岁的美梦中悄无声息地离了婚,那个憨厚的男人很快有了新的家庭,每次答应余炽说要来看她都会失约,但她依旧一次都会在阳台上等上一整天。后来母亲再婚,她遇上家暴的继父,在日复一日的痛苦中艰难成长,其实早就无比肯定地给自己下了结论——她是个不值得爱的人。
高三那年她开口对周容温说“白天到了学校再说”,周容温是不是也在一中等了她一整天?
她不敢想。
余炽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周容温其实早该将自己忘记。可能偶尔会回忆起,对自己的评价应该也只会是“说话不算话的混蛋”,或是,“心理有点问题的骗子”。
她从没想过,再次回到河市,迎接自己的会是同他猝不及防的重逢,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要追你。
原来在她逃避着喜欢着他的这么多年里,他其实也还一直没有忘记。
“周容温,”余炽终于抬头,话说得有点艰难,“昨天我在飞机上看到的人是你吗?”
这次换周容温没有回答。
他神情平静地起身,余炽看着他一路越过人群走到她刚刚也唱了歌的小舞台上,随后跟歌手和乐队说了什么,接过了那把她刚刚弹过的吉他。
余炽的记忆一下子回到高二那个排练教室,听见台上的周容温说:“今天我喜欢的人过生日,我想送给她一首歌。”
她听见周围几句声调不同的“卧槽”和吸气声,感受到路紫怡在她身边激动地拍她的大腿。
余炽在台下,像自己刚刚在台上那样和他对视。
熟悉的前奏精准地传到她耳边,吉他的音色和电吉他明明不同,可余炽却好像恍惚地又回到那个元旦晚会,她听着台下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可却只看得见角落里周容温沉默的眼睛。
他抱着吉他,给她唱很多年前她唱的那首《ThinkingOutLoud》。
一首歌的时间很长吗,余炽觉得短到她只不过呼吸的几个瞬间,可是一首歌的时间很短吗,她又觉得长得她将自己所有关于周容温的回忆都拎出来复习一遍。
三个多月前李伯安找她的时候她正全身心地扑在自己的原创剧本里,关于现在手上这个不算大制作的校园青春网剧,她原本的打算是拒绝。可是对方讲决定要在河一取景,余炽隔了一个晚上给李伯安回消息,说好,我可以跟组。
然后她辗转反侧三个月,一边修改剧本一边不由自主地担心、挣扎,最后变成期待。
八年的时光将她磨成棱角平滑的成年人,可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她又突然想要再勇敢一下。
勇敢什么呢,回来看看当年那些人过得好不好,还是远远地看周容温一眼,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已经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她见到了,于是情感死灰复燃。
余炽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一只平平无奇的飞蛾,一生既定的命运轨迹便是朝着火焰义无反顾地飞扑,周容温是青春时期的、她的火焰,但她却脱离了轨道,朝着反方向痛苦地飞远。
他的火焰,为她长燃不灭,八年。
或许关于情感和她到底值不值得的答案,周容温早在八年前的无数个瞬间,便已经留下了他自己的注解。
她恍惚地盯着他唱完一整首歌,酒吧里的欢呼声如同当年的礼堂,他也像自己当年一样,下台后径直朝着自己所在的地方走过来。
当年她下台后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周容温,可是酒吧的小舞台距离他们的卡座不过二十步,周容温几乎是一路注视着她的眼睛,最后停在余炽面前。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他开口。
余炽在此刻,福至心灵却又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原来我拿了预言家的身份。”
周容温盯着一圈人或惊诧或激动的眼神在她面前半蹲,伸手将她卷起的衣领抚平,“余炽,你该问我,我说的喜欢的人,是不是你?”
还有必要问吗?
余炽抿抿唇,却听身前的人读懂她腹诽似的再次开口。
“是,我也觉得没必要问了。”
“我说的人的确是你,换着花样的表白我今晚已经重复两遍,而我所求不过是你一句什么都好的答复……”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才又道,“哪怕是拒绝,我也认了。”
是啊,关于情感的审判,哪里该是没有结果的。
余炽站起身来,绕过周容温走出卡座。
“明天还有工作,我想回去了,”她说,余光瞥见周容温一下子也在她身后直起身来,又回头看他,“我住的地方挺近,你陪我走一会儿?”
“行。”周容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答应下来。
其实舅舅家离这里并不近,她需要先步行三四分钟到地铁站乘车。余炽看了眼走在自己旁边一言不发的周容温,突然伸手扯了一片路边矮树的叶子。
“你相信命运吗,”她举着那片叶子给周容温看,整个人显得有点醉态,“就好像叶子的脉络,走向是恒定的,结局也是。”
周容温的视线从那片叶子移到她脸上,反问,“那你信吗?”
“有一点相信,又有一点不信,”余炽明明没喝多少酒,可是这样和周容温肩并肩地走在路上让她觉得有点昏沉,“因为我……”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
周容温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余炽,你喝醉了?”
没有。
她这个工作经常要喝酒,哪里这么容易醉。
余炽将那片叶子放进自己包里,看到不远处地铁口的牌子,原地停下来。她仰头看向自己的身侧的周容温,脸上带着点微醺的潮红,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周容温。”她道。
“你真喝醉了?”周容温俯身凑得近了点,试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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