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个假期只有两天。
余炽很快便又拉着行李箱回了学校，在乌泱泱的补作业大军中百无聊赖地刷题，胡高达在她左边抓着她的英语试卷一顿抄。
“余炽、周容温？”熟悉的声音在教室前门响起。
她跟周容温几乎是同时抬头看过去，发现是上次出成绩之后给年级前三名拍光荣榜的那个老师。
拍照的流程她已经基本熟悉了，跟着老师到了摄影的房间，房间里的陈设没怎么改变，唯一的不同是这次房间里多了个秦栩。
余炽盯着秦栩看了一会儿，后者察觉到她近乎冒犯的视线也没什么情绪地垂着眼睑看过来，“你还没想起我来？”
被本尊当场戳穿自己忘记和他的交集，余炽有点尴尬。
她“呃”了两声，绞尽脑汁地试图把所有的回忆都再翻找出来一个一个地比对，但秦栩往旁边的杂物桌上一靠，流利地吐出一段英文。
他跟周容温一样，有一口很标准的美音。
“你在孔雀开屏吗。”周容温先于余炽开口。
秦栩没理他，倒是余炽终于抓住了脑海里那根极细的线，“我想起来了！”
“去年，”她拍了下手，“咱们俩是不是参加了同一个口语比赛？”
秦栩没回她这句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旁边冷着一张脸的人一眼，双手插着兜站直，平视周容温，“我发现——”他拉长声音，“你最近挺莫名其妙的。”
周容温靠在门上，凉凉地扫了秦栩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开口，“你最近也格外活跃。”
“有吗，”秦栩依然是那副饶有兴味的表情，“可能是你对我有一点偏见。”
余炽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
这俩人不是球友吗，怎么就开始互怼了？
眼看着剑拔弩张的氛围就快要波及自己这边，余炽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去拿相机的老师一下子出现在门口。
“站这儿干嘛呢，”他看了靠在门边的周容温一眼，“进来，把门关上。”
余炽吐吐舌头，被照相老师指挥到拍照的凳子上坐下。
她坐得很端正，看着镜头的余光瞟到另一边的周容温和秦栩。两个人都插着兜站着，一个冷着一张脸，另一个面上浮着清浅的笑意，她不由得觉得这场面实在是有点养眼，但又克制地止住思绪。
她也只敢在心里默默欣赏。
更不会因为周容温最近频繁的异常就自作多情地联想。
虽然她上次放假前因为宁子澄跟周容温发了点脾气那次，真的有一瞬间怀疑过周容温是不是在吃醋。
可是怎么可能呢。
周容温不过是跟自己多说笑几句，打闹几句。
她深知暗恋者最忌讳多想的道理，也明白这种时候任何的情感都在显得多余。自己的感情顺其自然发展的同时，她其实非常清醒地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或者说——什么事会让顾静高兴，什么事会让她生气。
余炽心想，披着路紫怡口中评价她和周容温的、“欢喜冤家”的表皮，将自己难以启齿的、逐渐蔓延的暗恋深埋进心底，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她的暗恋是不能说的秘密，只有她日记本上划掉一行又一行字的黑色墨水知道。
/
十一月的头等大事，除开上次联考总排名一出，余炽第一的名声响遍整个高二以外，似乎只剩下赵莹某节英语课带来的重磅消息。
“国际部从今年开始试运行短交换计划，”她的笑容很温柔，“来交换的外国学生会随机插班进国际班、普通班、珍珠班和咱们宏图班，这次要来的第一批交换生被分到咱们二十八。”
教室里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路紫怡大着嗓门喊，“赵美女！交换生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男生哦，”赵莹看了眼手机上的交换生资料，“是个英国男孩，长得很帅。”
饶是宏图班的女生大多每天都基本“不修边幅”地埋头学习，此刻也都抬起头来，亮了眼睛。
余炽经过几次轮换座位已经又回到第一排，撑着下巴还在看戏，赵莹下一秒便点到她，“余炽，他明天就来，接待交换生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哦。”她还是笑着，视线又挪到周容温身上，“我已经跟你们班主任说了，交换生来的这两周让他坐余炽旁边，周容温你先去别的地方坐两周。”
下课铃贴着她最后一句话响起，余炽微微怔忪，目光扫向周容温，却见后者低着头，似乎也在愣神。
胡高达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开口，“完啦！二组组长的位置要不干净了！”
“滚。”周容温回过神来骂了他一句。
余炽收到交换生的文本资料，得知要来的这位“小帅哥”名叫Steve，今年16岁，是个英国人。
周容温在她右边懒散地靠着椅背，视线在那张资料上停了一会儿，慢条斯理道，“你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也就一般期待吧，”余炽下巴微扬，觉得自己的确应该暂时离周容温远一点，对赵莹这个突如其来的安排平添了几分满意，“毕竟谁不喜欢英伦帅哥呢。”
她听见旁边的周容温冷哼了一声。
路紫怡探身把资料抽走去和其他的女生仔细研究，余炽用余光瞥了周容温一眼，发现后者居然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了，“看来你也不是很离不开这个位置嘛。”
“收拾东西的动作比我接待交换生的动作还快。”
她撇嘴，周容温却蓦地伸了条胳膊过来，指尖顺着他们俩课桌的间隙一划。
“我以后又不是不会再坐回来。”他眯了眯眼睛，“左右这个位置还是我的，趁暂时搬走之前先立点规矩——看到这个间隙了吗，”他侵略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地落到余炽身上，“这是咱们俩之间的楚河汉界，以后谁也别越过。”
余炽被他幼稚到了，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点，“你是小学生吗？”
周容温没有反驳。
他先把今天晚自习用不到的书都装好了准备搬到新位置上去，起身的时候用空着的左手叩了叩桌面。
“我的意思是——”
“我不能越过这条线，坐这里的人就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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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紫怡跟赵莹求了好一会儿，获得了跟余炽一起去接交换生的机会。
周容温已经把余炽旁边的位置腾了出来，现在在教室最后一排单人单桌，看上去还有点可怜。
“你跟我说老实话，”路紫怡在去国际部接人的路上紧紧拉着余炽的胳膊，“你和周容温一定是有点什么。”
“真没有，”余炽胆战心惊地回，“我们非常、极度、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
路紫怡眯着眼睛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只不过没再追着她刨根问底，只突然改变问句，“那就是周容温喜欢你？”
余炽惊得差点把手里那张交换生资料表撕成两半。
“你快别语出惊人了，”她掐了一下路紫怡的胳膊，“他喜欢谁都不会喜欢我的。”
她跟路紫怡聊天没有那么多顾虑，没必要假情假意地扯几句“高中生谈什么喜欢”或是“未成年不能早恋”这种人尽皆知的道理，只道，“不要瞎猜了好吗，我们是很正常的、看不惯彼此的关系。”
“真的？”
余炽跟她玩文字游戏，“目前是真的。”
她都不知道该说路紫怡敏锐还是迟钝了，发现她跟周容温之间单向的不正常了没错，但是关系倒置了，一下子让这件事变得滑稽起来。
在她的视角里，是她暗恋周容温，不是周容温暗恋她。
余炽拉着她往前走，在国际部走廊里瞧见好几个来接交换生的班级，对着资料表上板正的证件照看了一会儿，试探性地冲其中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生“hi”了一句。
“Steve？”
男生惊喜地看过来，“是我！”
平心而论这人真的比证件照上还帅，面部轮廓深邃，浅蓝色的瞳仁像波光粼粼的湖水，下颌线条流畅且锋利，笑起来的时候很像一只柔顺的金毛。
“Nicetomeetyou.We'rethepeopleinchargeheretopickyouup.MynameisYuChi.”
余炽冲他伸出手，后者走近了点握住，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你好，Yu，我是Steve，很高兴认识你。”
“请问，可以麻烦跟我讲中文吗，”他几乎两三个字就要一停，整个人显得有点可爱，“我想要练习我的中文。”
“当然可以，”余炽笑道，“走吧，我们带你回教室。”
路紫怡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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