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华城依旧天气炎热,虽说晌午才下了场暴雨,但随着雨水而来的那丝清凉似乎来得快去得也快,余炽终于收拾好要带去学校的所有东西,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感受到脑袋一阵眩晕。
室内的空调孜孜不倦地工作着,但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制冷的作用,余炽叹了口气将窗户打开,一阵热风迎面扑到她脸上,将她额角的碎发吹起来几缕。
“还没收拾好吗,”身材魁梧的男人从屋外猝不及防地将卧室门推开,语气带了点不易察觉的不耐烦,被余炽很好地捕捉了,“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
男人说着翻动了一下她刚刚收拾好的书包,抬起头来瞧见她开着窗户,又看了一眼还在送风的空调,“开着空调还开什么窗户,不浪费电吗?”
“没有爸爸,我……”余炽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蓦地住了嘴。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随后是不锈钢大门一开一合带起的声响,屋内的男人看了她一眼之后很快就出了房间,余炽听见他在和刚回来的人交谈。
“余炽呢?”
“在房间收拾东西呢,一会儿我送她去车站。”
“我去看看她。”
余炽走过去把自己书包的拉链拉好,又从抽屉里掏出遥控器来把空调关了,将遥控器放回原处的时候顾静刚好走到她门口。
“收拾好了吗,一会儿叫你爸爸送你去车站,然后自己坐车去新学校报到,老师那边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我们俩下午还有事要忙……你自己行吗?”
“知道了妈妈,”余炽应了,“我自己可以。”
顾静满意地点了点头,在自己还没从手肘处摘下来的皮包里掏出一个正红色的钱包,“这个月要多少钱?”
余炽抿了抿唇:“老样子就行。”
“你倒是从来也不少花。”顾静看她一眼,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红色的纸币,掂在手里数了七张出来递给她,随后摆摆手便走了。
男人还留在她这里,直到隔壁房间传来一句响亮的“王庆国”,他才转身几步迈出了余炽的房间。
窗外的热风不管不顾地打在她高高束起的马尾上,余炽沉默地将七百块钱放进自己的零钱袋,背上书包拉上行李箱,在客厅里弟弟妹妹还有奶奶的注视里走到大门口等待,小男孩率先跑过来,伸手抱住她的大腿,“大姐姐,你要去上学了吗?”
“嗯。”余炽回。
小女孩紧接着也跑过来,两张稚气未脱的脸在余炽眼中放大,她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听见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大姐姐,你会给我们带你学校那边的好吃的吗?”
余炽的动作一顿,随后笑着道:“会的。”
“雨彤、德文,”沙发那边的老妇人冲这边喊,“别耽误你大姐姐上学,快过来坐好。”
余炽抬头看过去,老人家对上她的视线笑了一下,“路上小心点哦。”
“知道了奶奶。”余炽点了点头。
他们这一户是比较常见的重组家庭模式,她跟着母亲嫁到这边来,后来顾静又给王家生下了王雨彤和王德文,妹妹比她小十岁,弟弟比她小十二岁。
王家的人对她还不错,爷爷奶奶都很宠她,其他亲戚也都很喜欢她。余炽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成绩好,顾静总是跟她说要替妈妈在王家赚足面子,她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王庆国和顾静还在卧室里没出来,余炽看了眼时间,走到他们房门口敲了敲门,听见里面叫自己进去才将门推开一个小缝。
“在忙吗?”余炽不安地用手扯了扯自己的校服衣角,“其实我自己也能打车去车站。”
顾静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又从钱包里掏了一百块钱,“你也知道饭店里事情多,我一直很忙……”
余炽打断她:“我知道妈妈,我自己可以打车去车站,没事的。”
“好,”顾静说,“那再给你一百块钱,你路上还能再买点吃的。”
余炽从顾静手里把那张红票子接过来,礼貌地同两个人告别:“爸爸妈妈,那我走了。”
顾静又看向摊开在床上的一大堆进货单,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
走到门口正好碰上从外面回来的王旗镇,老头子见她拎着行李箱便知余炽这是要去上学,乐呵呵道:“爷爷送你去车站?”
“不用啦爷爷,”即将出门,余炽的心情好了一点,连带着语气都变得轻快了不少,“我自己可以的。”
“诶好好好,路上慢点哈。”王旗镇也不勉强她,站在门口看着余炽大包小包地下了楼。
等终于彻底走出单元楼,余炽挺直的肩脊一下子便垮了下来。她从校服裤子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手机的边缘一角磕破了一点,但并不影响使用,顾静说过高考结束就会给她换新手机。
找到耳机孔插上有线耳机,余炽不紧不慢地走到小区门口拦了辆计程车,对司机师傅说好地址之后就在后座合上眼睛。耳机里播放的是她提前在家下载好的粤语歌,杨千嬅的《勇》。
“但是在浪漫热吻之前/如何险要悬崖绝岭/为你亦当是平地”
余炽睁开眼睛。
车窗外风景不断倒退,她看见好不容易熟悉了一点的景色离自己越来越远,直至计程车一路开到郊区,她抬眼望见大大的“华城车站”的牌子,才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随后将耳机和手机都收起来。
司机师傅好心地帮她把后备箱的行李拿了下来,在她不住的道谢声中摆摆手发动车子去接下一位乘客了。余炽一个人去售票处买好去河市的车票,跟着车站工作人员的指引很快便上了车。
坐在她旁边的是位看上去年过半百的老婆婆,转头笑眯眯地问她:“小姑娘自己上学去啊,读高几了?”
“高二。”余炽不太擅长处理陌生人带着善意的搭讪,只好据实回答,“家里父母忙,我自己去。”
老婆婆感叹了一句“真独立”便不再说话,余炽微微松了口气,靠在大巴车并不舒服的椅子上假寐,颠簸的车程加上自己本来就晕车的毛病令她头晕目眩,甚至还有点反胃。
余炽闭上眼睛,忍受着那股呕吐的欲望昏昏沉沉地想,今天其实是我去新学校报到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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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市的夏日也透着一股闷热的气息,余炽在三十多度的高温里下了大巴车出了车站,站在好不容易找到的树荫里打车。
这边旅客比起华城来偏多,周围的商铺也多,她在陌生的环境里感受到一点不自在,不过这种不自在很快便被离开家的喜悦冲散了。
余炽伸手拦下一辆计程车,按照自己之前背下来的号码拨通自己新班主任张英伟的电话,那边很快接通。
“哪位?”
“张老师您好,”余炽深吸一口气乖巧答话,“我是这个学期转到咱们学校的余炽,之前家长应该跟您联系过的,我今天来报到。”
电话那头的张英伟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随后似乎是走到了一个更开阔的地方,声音显得很空旷。
“你是已经到河市了是吧,我现在在开会不太方便,到时候我叫我们班班长到校门口去接你。”说着,那边沉默了几秒,好像是在思考该怎么描述这位“班长”的外貌特征,“他长得……算了到时候应该也只有他一个人在校门口等,你别认错了啊。”
余炽听见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心里很想说就算我认不出他来,他也应该能一眼看到大包小包的我。
她在家长老师面前向来沉默又乖巧,心里知道这句能堵了老师的话不该说。
余炽坐在车内向外望去,河市的确比华城繁华很多,她记得舅舅舅妈一家就是在这里做生意。前面的司机好几次欲言又止地想和她搭话,不过看她一直兴致勃勃地盯着窗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工作日的下午路上不算拥堵,她的新学校河市一中因为占地面积较大也修建在郊区,离车站并不是很远。司机师傅没过多久便将她送到了学校正门口,余炽带上所有随身物品下车,跟着师傅到后备箱前拿她的大号行李箱。
她被滔天的热气烘得晃了晃眼,下一秒行李箱的黑色提拉柄便落到了别人手中。
“余炽?”他问了一句。
余炽呆呆地应了句“对”才抬眼看过去。
来人身上穿着河市一中的校服,个子很高,余炽的头顶只够到他肩膀。光洁的额头往下是斜飞的英挺剑眉,一双凌厉的丹凤眼里透出一丝锐利的光。
他的鼻梁高挺,唇形很漂亮,唇色略浅,下颌线轮廓清晰,余炽暗暗地打量过这样一张绝对算得上英俊的脸,心里也差不多确定了他就是张英伟口中“在门口等”的班长本人。
“周容温,”帮余炽拎着行李箱的少年并没有理会余炽几乎称得上冒犯的眼神,淡淡地自我介绍,“你新班级目前的班长。”
余炽冲他点点头跟在他后面往看起来就很大的学校里走,“班长你好,麻烦你了。”
事实证明余炽从顾静口中听的那些关于河市一中面积的数字放在现实里的确会令人震撼,周容温领着余炽先去了趟女生宿舍楼,把人交给宿管阿姨之后开口提醒:“尽量收拾快一点,自习课已经开始了。”
本着刚来第一天要给老师同学们留下好印象的原则,余炽将床上用品铺好,把箱子立在旁边就小跑着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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