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辗转反侧,几乎没怎么睡着,也根本没有出现再次被放到轿子里情况。
天蒙蒙亮的时候,柳倾雪爬了起来,料想时间很早,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去看看山路。
收拾妥当来到后院,发现李工也在,李工顶着黑眼圈说道:“姑娘,怎么起来得这么早?”
柳倾雪同样也是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她说道:“我想先去工地那边看看,一会儿张妈她们起来了你帮我告诉一声。”
李工道:“我和你一起去,你等我一下。”说完就回到他的屋子,好像去跟张妈说话了,柳倾雪只得等在外面。不一会儿,张妈披着衣裳出来了,她手里拿着柳倾雪的工具包,说道:“这么早天还没亮,姑娘去山里小心点,我做好饭等你回来。”
柳倾雪看了看张妈手里的工具包,正是第一次初到这里的时候自己带着进山的那个,也是用这个工具包,才救了庄楚生。
那个时候的她,对修山路什么的非常迷茫,如同现在一样,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柳倾雪不由得点点头,接过了包袱,说道:“我会小心的。”
李工也已经穿好了外衣,跟张妈道了别,随柳倾雪一道出门去了。
两人踩着晨雾一路不停歇,很快就到了工地现场。看着那原本饱含所有帮工汗水和期望的山路,如今却已经成了一条破败不堪的裂石碎路,柳倾雪心情越发沉重,看着横亘在阴暗山色中的白石山路,仿佛在看一条黑暗中的白绫。
“真是的……昨天之前竟然一点儿都没发现……”李工已经蹲下身子开始查看。柳倾雪闻言回过神,也低头看起来。
他们细细地从头至尾检查了一遍,裂痕在每块石板都有,最少一条,将精心打凿又细心安放的石板分割得支离破碎,只要用脚一踩,马上会踩塌这块石路。
李工一边看,一边心疼地叹息。
“造孽呀……”
即便是饱含恶意,在一块接一块毁掉石板的时候,恐怕也会感受到内心谴责吧!这可是凝聚了诚意和汗水的山路,也是以后要方便所有人行走的山路,单是用手去抚摸,仿佛都能感觉到每块石头的生命力……
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如此冷漠,无情,机械地重复这种破坏行为,从第一块石板,直到最后一块?
柳倾雪心里的绝望隐隐生成了无比的愤怒,真是太可恨了,对这些纯人工打造的鲜活的“艺术品”下这么狠的手!
正难过地抚摸那些仿若伤口般的裂痕,忽然,柳倾雪发现了一点异样,她赶紧凑近石块底部,细细看了起来。
昨夜的象蚁山,照例落了一些雨雾,湿润泥泞的地面可以很清晰看出任何痕迹。
这……这是石路被移动的痕迹?
柳倾雪忙叫来另一边的李工,两人一起看起来。确认了半天,李工点头道:“没错,石路确实移动了一点。”他原来带着帮工在规划路线的时候,曾经做过特殊的标记,以方便帮工们沿着标记铺路,也防止路线被铺歪。
“姑娘,你看,这些颜色不同的草灰,就是我们当初定制的‘线’,每一块石板都是沿着这条线铺设的,计划是等到工期全部完成以后,再加上护栏。”
柳倾雪摸索着草灰线,问李工道:“如果后期加上护栏,能保证山石不再移动吗?”
“这……”李工有些犹豫起来,如果之前被问道这个问题,他肯定可以立刻回答当然不会,因为石板铺路的时候已经固定完好了,即便是不加护栏,也不应该出现移动的现场,加护栏不过是为了让行人有个扶手的地方,起到保护行人不摔倒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固定地上的石板。
“按照这个情形,恐怕跟加不加护栏没什么关系。”李工如是说道。
柳倾雪也想到了,护栏的作用绝对不是固定山路,反而是山路的石板给护栏提供一定的支撑。二者怎么可能反过来?再说,普天下哪里会有移动的山路啊?又不是电梯!这不是开玩笑吗,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这山路根本没铺好!
这么一想,柳倾雪心里仿佛开了一扇窗,也不那么心痛和懊悔了,因为她知道,就算没有人破坏山路,这路也要重新修整。
问题是,这铺路的法子是沂山那边也在使用的啊,两地气候都相似,怎么换成象蚁山,就不成了呢?
李工也看出了这里面的问题,他把铺路的整个过程又给柳倾雪详细说了一遍,相对于写信,两人交流就方便多了,柳倾雪随时提出一些问题,李工一一解答。
你来我往地商讨了半天,排除了各种原因,都没有找到山石滑坡的具体原因。柳倾雪又埋头看了起来,李工也跟着她后面,前前后后反复将山路从头至尾看了好几遍,柳倾雪忽然想到那次她头一回打算往地基上铺石头的时候,庄楚生曾经说过的一番话,他提到了土质。
是的,就是土质。能影响山石的除了气候,还有山石下面的土质,沂山和象蚁山的土质,很可能有很大的不同。
虽然现在没有直接站在沂山的山土上,但柳倾雪很清楚,沂山并不产山茶,还有很多象蚁山有的山地特产沂山都不出产,这说明什么?当然是土质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有了这个发现,柳倾雪继续顺着思路找下一个答案,那就是,到底用什么样的方法,可以让山石在象蚁山这种特性土质上固定住。
柳倾雪看了半天,果然发现了好几处山石并没有像其他山石一样移动位置,而这些固定“牢固”的山石,恰恰是那些被凿裂得裂缝较多的山石,裂开的山石露出锋利的石刃口子,有些石刃口子是冲下的,石块受重力原因沉积向下,将石刃卡在象蚁山的山土之中,刚好让这块石板就稳固住位置。
就像爬山虎的脚,牢牢巴住了地面。
“我知道怎么做了!”柳倾雪将自己发的发现一股脑告诉给李工,李工听得连连点头。
“太好了,姑娘,按你说的,咱们很快就可以把山路修好,而且还能弥补之前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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