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上的血一直滴滴答答地混合着酒往下流,很快地上就蜿蜒出一小片暗色。
旁座户部的梅大人看得心惊,慌忙递过一方帕子:“裴大人,要不还是先包扎一下...吧?”
裴陆戟又变回十年前那个,浑身阴郁死气的裴陆戟。
梅大人不小心看了他一眼后,吓得帕子掉了,酒桌上的酒水、热菜撒了一地,旁边刚捡完酒杯碎片的宫婢赶紧接着来捡。
“慌什么?这么大个人还毛毛躁躁的,没得被别人笑话!”梅大人那位小娇妻在旁低声嗔他。
梅大人心神还没敛回来,看着裴陆戟那双死人般的眼睛牙齿打震:“他他他他他...”
“他眼眼睛里没魂了!死死死...死了...”
梅夫人架不住好奇,不顾礼节探身而望,随后狠捶了梅大人心口一下,“做什么咒人死!人好着呢!”
梅大人忍住内心恐惧,以袖拂面匆匆望了一眼,终于放下袖子,大汗淋漓。
倒是奇了怪了,刚刚明明...
往后好长一段时间里,梅大人都不敢回想起这天夜晚看见的裴陆戟的眼睛,空洞得让人头皮发麻,哪怕只有一瞬。
裴陆戟慢慢笑了开来,依旧没理会手上的伤口,拿过宫婢新换过来的玉瓷杯,一杯接一杯给自己倒。
三、四杯酒水下肚之后,他敛眉低头看手边的杯沿,放轻了声音:“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弃娶吗?你那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又仰头一杯酒下肚,绯红袖袍揩拭掉嘴边酒液,唇角微勾,“你本来身份就和我不配,你不觉得这些年我娶了你,旁边的人都替我惋惜吗?”
“我裴家是百年大世家,不论是前朝,还是现在,都是百姓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大族,国可无君,不可无裴家,我裴陆戟不说资质,就单身份这一点,也是要和大族里的女子才相配,婚后才能相得益彰,堪以共同进退,将来自当要共谋广阔天地,谋前程事业,而你呢?你出现算什么?”
他的声音冷傲又孤高,很容易让人忽略他尾音的震颤,
“你是要坏了我的事情的,绝对,你还荒谬地觉得,喜欢就要嫁给我是吗?你那是同你姨母一起...”
“所以,我知道了呀。”央央打断他,很认真地直视他的笑,“就算当年姨母拿肚子里流掉的孩子做筹码,逼父亲让我嫁你,我也不该就那么轻易妥协的,我很自私地祸害了你五年,现在我知道错了。”
“你...”裴陆戟脸上的笑容渐渐挂不住,捏着酒杯继续一杯接一杯喝。
“和离...你真的是认真的?”
央央笑:“是真的,当然,这过程中母亲那一关,可能会有些小麻烦,但我相信只要我坚定的话,这些都不是事,你都已经决定了要娶别人了,我总不能明知你厌烦我,却还要霸占着正妻的位置。”
“其实你说的对,我确实不配,哪来的厚脸皮啊,敢当你五年的妻子。”
她轻松地笑了起来,“我这也算最后关头给自己留脸面,不用等你降妾或休妻,也知好歹了是不是?”
裴陆戟欲言又止,握紧拳头。
其实他还想说,他从没想过将她降妾或者休妻,从来没有。
但看着她轻松笑起来的表情,仿佛把过往的一切都轻轻松松抛开了,他又牙痒得实在说不出来。
把事情说出来虽然心里空落了一块,但戚央央觉得,总算是鼓起勇气了结了这一桩本早该去做的事了。
她决定暂时先不管昌华公主了,反正她现在还没和离,他们婚事也还没公布,她现在还是他的夫人,那她就最后一次宠一宠心上人,当热虾端来的时候,她主动给裴陆戟剥起了虾。
“郎君,你平日里不爱吃肉,那就要多吃点虾啊,虾能生发阳气,最好跟虾眼一起吃,帮助运化,吃了人很容易开心,沾点酱和香油吃最好...”
她像往日里一样,一个劲地往他碗里摆放菜肴,一边叭叭着小嘴哄他吃饭,嘴里仿佛有说不尽的话。
裴陆戟不想搭理她,她夹过来的菜都被他扔桌下喂宫廷犬了,可她仿佛习惯了一样,完全不恼,依然笑着不依不挠地给他夹。
因为她认为,人只要能笑,就千万别哭,不能气馁,他与她和离了以后,他也还是她心目中永远的裴哥哥,无所不能、拯救过她出水火的神。
心里暗暗地喜欢着,不要惊扰到任何人,就好。
英国公夫妇俩在对面看着他们那一桌的气氛逐渐融洽,欣慰不已,却不知,二人已经私底下谈过别离了。
一杯浊酒下肚,戚央央被呛得满脸满腔都充斥着辛辣,裴陆戟在旁默默地注视着她。
“若你不想和离,那就说服你姨母以后不要再干涉我们之间的事,我可以考虑...”
“不用了,”戚央央夺过他手里的酒,一顷而下,小脸越发艳丽,笑:“受伤了别喝太多酒,我替你喝...”
一个滴酒不沾、沾酒就醉的酒鬼,要替他喝酒...
宴席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太子殿下和昌华公主从臣座领了一个年轻妇人过来,同他夫妻二人喝酒,戚央央也是笑得荼蘼一片,天上彩霞似的,“喝!太子殿下喝!”
站在太子身后的美貌年轻妇人一直沉默着。
“昌华...昌华妹妹我们也喝!”
“太子...太子殿下,我...我郎君智谋双、双全!为大晋立...立过功劳人...人长得美...美,你...你娶了我郎君,不、不亏!”
“我和离!让你娶!”
小醉猫醉倒大酒缸里,失了往日大家妇的风范,出奇地变得娇俏顽劣可爱起来。
“好、孤娶,孤娶。”太子尴尬地笑着,顺和着要接下她醉醺醺强行塞来的她和世子的定亲玉佩。
快将接到手的时候,那玉佩“嗖”一下被裴陆戟拿走,小醉猫就被拦腰抱了起来。
“殿下,内子醉了,臣要先行送她回府,告退了。”
裴陆戟平日里一个多理智沉稳的人,难得也会有心神慌乱的时候,他面上虽然不显,但太子鲜少看见他这样自持的人跟着喝那么多的酒。
而且他留意到刚刚他不过是觉得裴少夫人醉酒的样子好笑,多看了一眼,裴陆戟就立马上前横在他面前,用身体挡住他视线,还一把抢回玉佩,二话不说把人抱走。
第二天戚央央酒醒的时候,意识到自己睡过头了,慌忙唤起如兰进来帮她梳洗。
大年初一的早上,身为儿媳的她是得早早去给公爹、婆母拜年上供的,即便在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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