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谓的神仙,受尽挫折磨难依旧坚持不放弃,口头禅经常是:“为大义,为苍生!”,人们当时不会好奇他们以后的命运,但当他们做过大事,那也就无人在意他们从前的经历,人们不知脚下的是哪个冤大头的血铺的路,可能就是他们的祖祖辈辈,百姓只知未来一路繁花,过好当下不想其他。
当一个孩童自小生活在循规蹈矩,看透世事,整日教着那些又长又臭的道理仙门世家过活,活成别人眼中的:如此优秀,如此正直,如此善良有担当的人,但他未来能经受的一丝浑浊吗?遇到大事是听从本心,还是按照规矩行事?
倘若说,青云宗门并非远看如此不可及。规矩的、严肃的、说的话普通百姓听不懂,一身正装穿梭于巷头巷尾,保持神秘风姿,让百姓认为这世间真的有神。
青云宗门满派充斥着“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戒词,他们从不深想,换句话说他们没有自己的思想,他们不知,莲本就不染淤泥,本心在此,义在此,道理亦在此。
*
相思子突然闷痛倒地,头撞在枯树上发出“咚!”一声,明兮迟见此,满眼担忧,喊道:“仙君!”语腔充满急迫,眉头皱成一团,而转眼间那位阿婆早已消失在山林深处,只留下拂的野叶与凉风过耳的呢喃。明兮迟收起心绪,赶忙扶起相思子,虽在夜间,但明兮迟清楚的看到相思子唇中的尖牙在撬开牙门想出来,胳膊上的伤痕也愈合了……
这是化妖的征兆,他似乎要退回原形了……
相思子因命被赊,只剩一半的魂力,自然承受不住强大的妖力,但他不愿意舍弃,如若他舍弃那半生妖力,那他就能多撑一段时间。命被赊但却与他的魂魄纠缠,赊命的源头似乎正在吸收,每一寸的剥脱,每一寸的苦楚,相思子都会痛不欲生,但他阻止不了,任凭自己看着自己的命数消耗殆尽。
说起来也是真的讽刺,拥有妖界第二大势力相思子竟被一个普通少年郎赊命,寻不到踪影,还他娘的时不时要逗弄他一番,相思子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吃干抹净后后扔到万丈深渊,诅咒他永远得不到超生,他真的恨急了道清明!但不止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个无辜的小儿郎……阿椒。
自从鬼道被人修之,恶鬼放出来祸世,他们妖界也没有好过。世人只知道,妖界受鬼势影响,以为妖界会借着鬼道爬上来,因为里面的妖怪都得到了“好处”——拥有至高无上的妖力,大手一挥幻化成人形,无人能敌,但却不知受到恶鬼怎样的反噬。
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循环往复,痛不欲生。
鬼势来袭时,仙女祠的彩云仙女们正在用春露水浇灌仙草,湛湛青天瞬间被黑云覆盖,落下来不似寻常雨,雨滴硬如石,尖如刺,彩云仙女看到此景,嫩白的手止不住颤抖,玉盘里的中的春露水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打翻在地,而到后来,就再没有了彩云仙女,因为她们都被黑雨射成了筛子。
连那个质朴天真的阿椒也难逃此难。
仙女祠只是妖界一角。
相思子当时赶过去时,彩云仙女早已魂飞魄散,阿椒也早已没有了生息,他被枯叶掩埋,如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枯枝叶下躺着一个人。
相思子记不得当时自己有没有流泪,他直觉心里很难受,钻心的痛,阿椒对他而言算是一个好伙伴。小阿椒心无杂念,勤勤恳恳地做着一件事——就是给彩云仙女们送春露水,到最后连十七岁的光景都不曾见到,相思子看着仙女祠没有了昔日的醉美,该死的,不该死的统统都死了,可他没有心,感受不到任何感情。
可他就是很痛很痛……相思子他不在乎什么,他即便拥有仙君的地位也无法感知感情,可就是这种奇怪的感觉才最令他发痛。
鬼势疯狂拨给妖界力量,丝毫不管妖界里面的妖精能不能承受得住,这种“赠礼”借着善意的名义施行谋害之事罢了。后来相思子得知修鬼道之人是个凡人,他心里便更气恼了。
道清明,他迟早要取他的项上人头。
*
那老妇人善意的提醒让徐舟野回了神。
徐舟野眸底溢出冷光,一只白色绒物在明兮迟若隐若现,似乎下一秒就要张口把明兮迟吞并,“小心背后!”徐舟野谨慎道。
明兮迟闻言,身躯霎时僵硬于此,他感受到背后传来阵阵怒音,紧接着一束白色尾巴拂过明兮迟的脸庞,尾尖带了点刺,让明兮迟侧脸留下了红痕,而那个阿婆早已消失不见。
徐舟野抬脚就想踹那畜生,转眼却被明兮迟的眼神逼退了回去。明兮迟似乎一点都不害怕,翩翩君子风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他始终没有忘记师尊的教导:
“愿学,则会。”
“克怯,则勇。”
“怀善,则安。”
他没有说什么但却又说了什么。
徐舟野笑了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太规矩了也不是件好事。”接着摘下抹额,把长生辫全都扎了起来,对着明兮迟爽朗道:“放心,救了你也耽误不了任何。”接着从地上捡一颗石子朝那畜生扔了过去,力度很大,石子砸中野物的头发出阵阵呜咽。
“明仙士啊,人活一生,必不得如此规矩,做人于事须心清脑灵,这种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徐舟野道。
明兮迟低头垂眸思虑,温笑道:“的确如此,我还有很多的一段路要走。”话未尽,明兮迟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黑影径直从他面前掠过,凉风习习,再当明兮迟回过神时,徐舟野凑近他,手里还提着那野物的头颅,朝着明兮迟笑意盈盈道:“呐!只是一个白狼罢了,若是只小白狼,我就要收养着了。”说着,就把白狼的头扔到谷底,紧接着又道:“我现在如此厉害,你说……李溶月会不会夸赞我?”
他此行活像是一个儿郎,立了功再要糖吃,要糖的对象却是他一直念着的人。
明兮迟从没有见过如此狠辣之人,身为青云宗门弟子是看不得别人杀生的,很多时候都是靠“渡化”让其臣服,明兮迟心中默念宗门戒规:“神佛在上,好友此行举止是为了保护我,望神佛勿怪勿怪……”调整好情绪,转眼对着徐舟野惊叹道:“厉…厉害。李小姐定会欢喜。”
徐舟野只是笑了一下,心道:“愿她再能等我片刻。”
“嘶~”他突然闷痛一声,熟悉的灼烧感扑面而来,脊背上的梅花烙印又在发痛,徐舟野极力忍耐着,小声颤道:“这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一想到李溶月我就会发痛……”
怕旁人察觉,徐舟野忍痛,撑着力气走到相思子面前把他扛了起来,眼眸猛然闪现出一束光,衬的他的眼眸深邃动人。徐舟野勾唇一笑,对明兮迟说道:“我想我知道楚惜之他们在哪了。”他说完,指着某个方向,明兮迟顺眼望去,一束明晃晃的火光在这山谷深林之中出现,火光太过现眼,不让人发现都不行,又或是……火光的主人是想让他们发现才回如此为之。
明兮迟点了点头,正准备帮扶徐舟野,徐舟野笑道:“不必,我还不至于如此柔弱。”
两人在深谷间摸索着,步伐轻盈,除了沙沙声,旁的就再听不出任何动静了。
徐舟野走在明兮迟前面,若有所思却又随然的问道:“喂,明仙士,你们青云宗门宗门弟子每日都是如何学习修炼的?”
明兮迟道:“和普通学堂一样,稍微严谨了一点,每日基本背门规,练剑,而常识都是从师尊那里获得的。”
徐舟野闻言很疑惑:“一直在青云宗门?不出去历练吗?”
明兮迟道:历练的,我们都是跟各门派师尊去的。”
徐舟野若有所思道:“那就不奇怪了。”明兮迟不论资质还是能力皆无可挑剔,但他却失去了自我认知,一味的追求别人,无法达到最高原因可能就是在这其中了。
明兮迟没再说话,他似乎除了一些死板道理就说不出其他什么了,这也是他最苦恼的。
明兮迟与他们不同,皆拥有片面思想,在一个宗门里面生活了十几年,不问世事,虽刻苦但也刻板,学的东西都是先辈们剩下的,一个剑法学不会就会死学,从不思考,不退也不进。明兮迟这样的人可能到未来会因为苍生而放弃自己。青云宗门是仙门子弟,严苛也利己,这种人做善事会很善,做恶事会很恶,实在极端。
相思子快脱落下来,徐舟野颠了颠他,道:“你知道我做人处世经常说什么吗?”
明兮迟愣然片刻,而后温笑问:“是什么?”
少年轻松扛着相思子,右手却时不时把玩着配剑,高扎发配一根红色抹额束缚,衬的他的脸骨感十足,好一个潇洒不羁的少年郎啊!
他道:“喝酒唱曲浪人间,潇洒快活似神仙!惊的红鱼戏塘水,枕一眠游得好绝!”
在潇洒的人世间,他从不逼迫自己走不想走的路,也不会因为别人的思想而怀疑自己,他有自己的判断,寻的柳暗,自会花明,便会恍然大悟。
“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啊?”明兮迟问道。
“是我自己乱编的,其意思是逍遥自在啦!”徐舟野道,“我活得简单、想的简单、要的也简单,不论这世道是恶还是善,是悲又或是乐,我都有自己一番道理,卖身去花楼做男宠也好,一辈子做李溶月的信徒也罢,斩妖除魔,信奉神灵,只要是我想走的任何人都不能管束我,这到底是我自己的路。”
他不怨被人抛弃,不怨被人嫌弃,徐舟野只在乎他在乎的,之前不愿意让李溶月用三文钱赎我身,认为三文钱太轻,现在心甘情愿待在她身边,那三文钱也变成了黄金万两。
人总得经历一些事情才会明白人生无常。徐舟野与李溶月相处虽不过一年,但却最懂的彼此,这何尝不是正缘呢?李溶月没有因徐舟野做过男宠而对他有看法,同时徐舟野也没有因为她嫁过人而对她另眼相看。
李溶月并非金枝玉叶的公主,也并非勇猛女将,遇到危险她抵不过会主动借力,受伤时她会喊疼也会忍耐。
徐舟野并非知书达理的公子,也并非纨绔子弟,从不会冷脸,对他人的恶意只会笑脸相待,但他也会难过,也会哭。
徐舟野从不会在别人面前哭,只会在李溶月面前哭,因为只有李溶月才会用心哄他,而他也用最赤诚的心对待她。
换句话说,徐舟野心悦李溶月。
但他不能动情,但一直陪着她逍遥于江湖也是一件美事。
……
终于是走到火光之处,徐舟野扛着相思子望向木屋,里面看不到想看到的身影。
徐舟野心中油然生出一种不安,强烈的,直冲他的胸腔。
“你们到了啊。”那位苍老的声音又突然传来,两人顺目而望,这次终于看清了老婆婆的真容,很和蔼但却透着悲凉,站在老婆婆后面的,是楚惜之。
他眼底黑青,眸中没有一丝光亮,看起来活像是被人夺舍了似的。
老婆婆启唇叹道:“你们来的太晚了,太不巧了,那位小女娘可能活不了喽!”
闻言,徐舟野心脏瞬间停止跳动,心中的幻想归零于水,他把相思子安然的放在一旁,双手不知所措,语气慌乱道:“我……我想去看看李溶月……”
甚至带了点哭腔:“李溶月……我……我不相信!”他从不在外人面前哭的。
“我要……去……看看她……”徐舟野的喉头似乎被人割破流血,说出的话都是颤抖又无力的。
“楚惜之!李溶月到底怎么了!你傻站着干嘛!为什么不说话!”徐舟野大喊道,抬脚想上前,却被一股无名力绊倒在地,嘴角被石粒磕破了唇,鲜红的血在这黑暗分级的山谷中流出来,似乎又是一抹亮光。
与他同之感痛的,还有明兮迟。
“你竟然舍小命为大命!”这句话又重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触之不及。
明兮迟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面容假装安然,语气凝重道:“您如何得知李小姐活不成的?您是哪位?”
老婆婆冷笑一声道:“到底是青云宗门的,事大事小都拎不清吗?现在最主要的是那位小女娘的命。”老婆婆道,对待明兮迟的态度丝毫没有温度。
“我是谁,重要吗?”
“我是谁?你没必要知道。”
徐舟野撑痛起身,大力把嘴角的鲜血抹去,目光狠戾,猛的老婆婆和楚惜之野蛮的推开,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徐舟野打开木门,映入眼帘的是扑面而来的冷意与某个女子的孱弱声。屋内里面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木桌和一张木床。
而那木床上躺着一位奄奄一息的女子,面容是如此憔悴,瘦弱的身躯几乎看不出是个人躺在榻上,看样子真的要死了。徐舟野走近,缓慢的半蹲下来,颤抖着握住李溶月的手,徐舟野的手很大,一下子直接包住李溶月的手指。
“你看我扎的头发还没有你梳的好看呢。”
他苦笑了一声,道:“我来了,你怎么还在睡啊,你难道不想我吗?”
“可我……”他终究还是哭了出来,愤懑的,痛苦的,委屈的,顷刻之间全部涌出来。
而那股灼烧感又接踵而至,他皱眉,极力忍受,很快徐舟野支撑不住痛苦倒地,外头的人听到动静连忙赶来把他扶起来。
“你不能靠近她!”老婆婆警告道。
徐舟野在楚惜之怀中挣扎着,他怒道:“放开我!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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