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动吗?’
耳边的声音平缓,沉稳,有种淡淡的熟悉感觉,却记不起到底是谁。
微暖的手落在身上也稳重有力,终于在仿佛冰天雪地的寒冷中为他带来一丝热流。
裴笙挣扎着,想睁开双眼。
可冻僵的身体无法动弹,被砸到的背后痛得锥心,他几乎失去意识,灌铅似的眼皮也不再顺应指令。
他感觉到身旁的人承担起他全身的重量,这个桎梏一般的环抱把他牢牢锁在怀里,让他束缚,又倍感安心。
是……庭深吗?
不知过去多久,裴笙在昏沉中被对话惊醒。
“……带他先回去……接我……要快……”
忽明忽暗的灯光四起。
裴笙无力地躺在担架车上,呼吸微弱短促。
飘飞呼啸的雪色里,耳边尽是凌乱的嗡鸣,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是……他?
全然的黑暗涌上脑海。
裴笙彻底陷入昏迷。
再醒来时,刺骨的寒风已经不见,身体也略微回暖,只有头昏得厉害。
裴笙睁开双眼,刚动了动,背后牵连的刺痛又片片泛起,他皱眉咳了两声,喉咙也刀割似的疼。
“醒了?”
裴笙转过脸,看到崔凌,他张了张嘴。
“没力气就别说话了。”
崔凌告诉他,“你发了高烧,医生说万幸小秦总把你救出来得及时,否则你受伤又昏迷,失温的话,可能命都保不住。”
听到秦游的名字,裴笙抿住嘴唇。
他没看错,的确是秦游救了他。
这样算起来,他已经欠下秦游两条命了。
见他沉默,崔凌也看向飞机窗外,没再说话。
这一次,幸好大少爷有先见之明,他才能在主办方展开救援之前,先把裴笙带出来。可小秦总那边……
“严……”裴笙说出一个字,又重重咳嗽两声。
他身上还穿着严庭深的外套。
宴会上,意外来得突然,砸下的冰柱带着雪水泼在身上,他被瞬间浇透,如果不是庭深给他这件外套保住一点温度,他也许连最后一丝意识都没有。
现在他被秦游救了出来,那庭深呢?秦游自己又怎么样?
崔凌坐在一旁,手里攥着持续通话中的手机,态度有些冷淡:“放心,严总那边,小秦总已经去救了。”
秦游走得那么匆忙,原路返回,一看就是着急救心上人去了。
只是他没想到,大少爷心地会这么好,就算平常一眼都看不上裴笙,还是不顾自己的身体,不惜冒着风险,也把裴笙救了出来。
按秦游的性格,他还以为会只救严庭深一个。
不过,想想大少爷手臂上的伤还没好,这次又要伤上加伤,崔凌就很难对裴笙有好脸色。
每次遇上这两位,不是车祸就是塌房。
大少爷也是肉体凡胎,哪里经受得了这种折腾。
最重要的是,伤完又伤,养了又养,小秦总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办正事?
“……出来了出来了!”
耳麦里传来救援人员激动的声音,崔凌忙问:“人怎么样?”
考虑到裴笙也在关注,他把通话信号同时连接到对方耳麦。
“秦先生很好,救出来的人意识也清醒,好像受伤了——”
听到这句话,一旁裴笙呼吸微紧。
庭深受伤了?
“——是秦先生抱出来的。”
崔凌顿住了。
裴笙也愣了愣。
“抱出来?”崔凌脱口问了一句。
“对对对!”对面再说话时的声音带着气喘,正在跑动。
崔凌还想再问,对方显然没时间再聊,已经挂断。
听着耳麦里的“嘟”声,崔凌下意识看向裴笙,透过这张脸,记起他的顶头上司。
那个生人勿近的严总。
不是……
人清醒?
抱出来?
严庭深?
这……
救错人了吧?
—
与此同时。
挂断的通话另一端。
“秦先生,这边!”救援组齐齐小跑着迎向秦游。
秦游正要过去,怀里忽然挣了挣。
“放我下来。”
秦游低头看向严庭深。
严庭深道:“我没事。”
秦游往人来的方向看了看,再看他一眼:“你确定?”
严庭深颔首:“嗯。”
秦游于是俯身放他落地。
严庭深堪站定,身旁传来一句。
“死要面子活受罪。”
严庭深微顿,转脸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又收回视线。
秦游也转向赶来的救援人员,从对方手里接过羽绒服,披在严庭深身上,继而对他往轮椅示意:“坐。”
严庭深眉间稍有痕迹:“不用。”
秦游挑眉:“你确定?”
严庭深看他一眼,听出他这次的问句和刚才不同,又顿了顿,缓身坐下。
视线随之下落,严庭深眸光忽凝,蹙眉扣住秦游滴血的左手。
秦游也往下扫过,对他说:“伤口裂开了,不要紧。”
严庭深蹙眉愈深,沉声道:“不要紧?缝合的伤口二次开裂,可能会引发感染,怎么会不要紧?”
秦游看向他:“既然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下次就不要挣扎。”
闻言,严庭深五指发紧,又转手扔了他的手腕。
秦游轻笑,披起羽绒服,推着轮椅走向直升机。
直到医生在飞机上给严庭深做完简单一轮检查,他才点了点严庭深的耳麦,正色问他:“之前在场馆里,你明知道我在,究竟为什么不出声?”
严庭深沉默片刻。
场馆内,他的确听到秦游不顾生命危险,在黑暗里寻找他的踪迹。
他原本打算回应,但被突如其来坠落的冰柱打断,裴笙因此受到二次伤害。
他也的确听到,秦游把因痛呻|吟的裴笙错认是他。
甚至两人离开的前一秒,他听到秦游停留的脚步,和那道看不见的目光。
严庭深敛眸。
相处几天,他很清楚秦游的性情。
关于他的伤,秦游比他更放在心上,如果刚才先看到他,势必会放下裴笙,选择救他。
但裴笙受伤,起因是帮他拦下雪水,为此被冰柱砸中后背,几乎当场昏迷,勉强穿上一件单薄的外套,也坚持不了太久,更无法自主离开。
而他只被冰柱擦过,只要场馆不再继续坍塌,缓解一段时间,自然可以离场。
秦游折返,也并不在他意料之外。
不过,折返的时间比他意料中更短。
“说话。”
严庭深看向秦游,只淡声道:“我没受伤,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秦游说:“你现在安全撤离,后果当然不严重,但你想过没有,那个木屋摇摇欲坠,我走后再塌一次,你该怎么办?”
严庭深未语。
秦游看着他:“你没受伤,但在我心里更重要。如果你要求,我可以再回来救人,前提,是在你安全之后。明白吗?”
严庭深和他对视。
面前这双眼睛里,此刻有少见的郑重其事。
嘈杂吵闹的飞机上,这双视线,比耳边传来的话更能代表秦游的心意。
秦游说:“何况你自己还是病患,有精力考虑别人,还是多照顾自己吧。”
目标看重严庭深,这个可以理解,毕竟两个人是“竹马竹马”。
可为了任务着想,他必须尽量扭转这个局面,否则下次任务再遇到这种状况,他救错人事小,任务失败,或是目标真的出了事,恐怕难以转圜。
至于严庭深,既然原文里没有他可以活得好好的,在破屋里多躺一会也死不了。
【哎对!宿主,就这样,嘘寒问暖!】
“……”秦游再看严庭深一眼,往后倚靠机舱边壁,闭目假寐。
严庭深看着两侧医护紧急为他处理的伤口。
果然裂开了,道道血迹顺着小臂蜿蜒流下,落在地面,红得刺眼。
再看秦游闭眼时再无笑意的脸,严庭深垂眸:“嗯。”
耳麦里传来的低沉声音混在杂音里,几乎听不见。
秦游眼睑微动,唇边轻挑,也很快拉平。
之后一路,两人在飞机上没再交谈。
到了医院,三人又是各自被送往不同病房。
崔凌匆匆赶过来时,秦游还没从清创室出来,听到这一点,他放缓脚步,没再急着赶路。
路过隔壁病房,他发誓没想偷听什么,可门又没关,门内的对话隐隐约约就钻进他的耳朵里。
“秦总的伤怎么样?”
是严庭深的声音。
崔凌惊诧不已。
他记得上次来医院,严庭深对大少爷的态度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才几天时间,不仅人已经同吃同住,现在第二次到医院,这位严总竟然在主动关心大少爷伤情?
“哦!秦先生的伤正在重新缝合,目前看也没有感染的迹象,就是多多少少会对恢复产生影响,而且左臂近期一定不能再用力,以免伤口再度撕裂,那样就不好处理了。其余的,需要住院观察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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