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嘉泽生得一双剑眉星目,他那样沉默地瞧着沉珂,连同跳动的烛光一起。
这双眼里流露出悲伤,怜悯。
他就像是对待一个可怜的流落在外受了欺负的小猫小狗似的,无关情爱,单单只是心疼,觉得她受了委屈。
沉珂心头一紧,鼻子发酸,像是自己不堪一击小心翼翼的伪装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他看破,她突然很想倒下来痛哭一场。
她艰难张唇,嘴巴熹微动了下:“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府吧,外面更深露重,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第一次没用世子尊称他,她轻柔的话语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却显得那么忧伤。
“你……”宁嘉泽本还想嘱咐她几句,看到她眼角泛起的泪光,遂作罢了。
他挪开步子,迈了几步又走了回来。
“我父亲不日之后便会归来,届时我来娶你进门。”
他说得无比珍重,一字一句清晰有力。
沉珂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片刻后她扯起了嘴角,点了点头。
窗外去而复返的暮晨,有些呆愣地挠了挠自己的头。
世子这般急切成婚作甚,难道真是动了真情?
在他看起来,绝对是这样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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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宁嘉泽行至书房。
他面前摆着一碗刚熬好的汤药,瞧着黑黢黢的,气味都泛着苦。
眼见他皱眉不悦的神情,暮晨劝到:“主子趁热喝了吧,侯夫人一大早便亲自盯着小厨房熬下的,里面放了不少珍贵补品呢。”
宁嘉泽捂着鼻子一口咽下,胃里翻江倒海,身上也冒着些许冷汗来。
他端起茶盏漱了漱口,嘴里的苦味消散了些。
他开口问道:“侯爷那边可有消息?”
暮晨摇了摇头:“不曾。”
时隔十五年,匈奴再次作乱,安阳侯这一仗打了许久,刚开始哪怕战况再激烈,也会隔三岔五给家里修封家书报个平安,如今却已是大半个月都没有消息。
宁嘉泽心头隐隐不安。
“没有消息估计就是好消息,主子您别太忧心,说不定侯爷已在回京路上了呢。”
见他一语不发,暮晨又问道:“昨天我抓的那婆子,世子打算如何处置?”
今日暮晨便秘密把那放蛇的人抓了起来,今早已提了审问。那妇人刚开始还撑着死活不说,暮晨稍给她展示了一下刑具,还没来得及用上她便什么都招了。
她本是沉瑜的奶娘,服侍沉瑜长大,沉瑜稍微给了她几两银子,她便眼巴巴上赶着去给人家办事,那玉环蛇也是她让他乡下的丈夫抓来的。
宁嘉泽不紧不慢地开口,说得云淡风轻的:
“不过是个受人指使的,她们主仆二人既然情深,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沉家三小姐那里你放几条蛇过去吓吓,让她也尝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滋味,但这妇人可不许放回沉府了,逐出京都扔回乡下吧。我们二人去过那里不能让人知道。”
暮晨没见过世子办事这么不留情面过,却也明白轻重,两个外男夜闯女子闺阁,说出去更是惊天骇俗,何况这妇人本就是个手脚不干净的,赶上他们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这般处置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是。”
暮晨应了声,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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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沉珂正闭着眼小憩。
她屋门却被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推开。
她住的院子偏僻,平时也鲜少有人踏足,如今这么大的阵仗,着实把她从梦中惊醒过来。
沉瑜进来的时候,看到沉珂竟是这般若无其事的看着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把我的李嬷嬷藏哪里去了,赶快给我交出来!”
芸儿忙挡到沉珂跟前,用身子阻拦住气势汹汹的三小姐和自家明显弱了半截的二小姐。
“三小姐这是说什么话,李嬷嬷怎么会在我们这里?三小姐怕不是弄错了吧……”
沉瑜撸起袖子,上面清晰印出两个针尖大小的牙印,椭圆形的伤口在洁白肌肤上格外骇人。
“你还不承认是吧,你看看我身上,哪还有一处好的,想不到你竟这么歹毒,敢往我院子里放蛇!”
沉珂拍了拍芸儿,示意她挪到一旁。
又走上前去,抬起沉瑜的胳膊打量道:“瞧这创口细微且无红肿,蛇当是无毒的。”
顿了顿,又道,“至于蛇,不是我放的。蛇从哪里来得,三妹心里没有数吗?”
沉珂早就猜到昨夜风波的始作俑者,不料她都还没告状,她这三妹妹就迫不及待跳了出来。
沉瑜气结,她本来只是想弄条蛇吓唬一下沉珂,挫一下她的威风。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自己的贴身嬷嬷不见了,自己院子里还莫名钻进来一堆蛇,她躲闪不及挨了好几口。
那蛇阴恻恻的吐着蛇信子的模样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她打了个冷颤。
想到此,她叉着腰颐指气使,无视沉珂的存在,立即吩咐自己手下的丫鬟开始搜,试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可屋子里空荡荡的,半个李嬷嬷的人影也不见,更别提什么蛇的影踪了。
沉珂态度不卑不亢,一改往日顺从低微模样,只冷冷睨着屋内乌泱泱这群人。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面容,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她冷笑出声:“怎么样?妹妹搜到了吗?”
芸儿看着自家小姐自信的样子,也支棱了起来,腰杆挺得笔直:
“三姑娘既无证据,为何冤枉我们家姑娘?”
眼见沉瑜这边落了弱势,沉瑜身边的大丫鬟锦竹举起手来,想要教训芸儿一番来夺回气势。
“你一个丫鬟也敢同我家小姐顶嘴,是不是想被发卖了出去?”
沉珂一把将锦竹推开,沉声呵斥道:
“闭嘴,我看谁敢动我院里的人!”
沉瑜没料到沉珂竟不松口,而自己手头又没有证据,确实没办法拿她如何,难道就这么吃了这个哑巴亏?可是除了二姐报复,谁会敢往她那里放蛇?
半晌,沉瑜竟抱着膝蹲下呜呜咽咽哭了出来。
沉珂不出声,面色冷淡宛如旁观者。
下人们见这场面焦灼,谁也不敢拿主子的主意,怕事的丫头忙去叫安氏和老爷过来主持公道。
安氏携着沉瑾匆匆赶到,刚踏入门就看到了这般混乱场面,沉珂的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沉瑜还在一旁哭个不停。
安氏眉心直跳,骂了声:“你们两个这样像什么样子!”
沉徵这时也到了,面色阴沉很不好看,显然对这后院的是是非非十分不耐烦。
他甩了甩衣袖坐了下来,训斥道:“沉珂,你是姐姐,怎么惹得你妹妹哭得这么厉害?”
沉珂本低垂着头,此刻却讽刺地觉得想笑。
听到这话实属意料之中,从小到大,只要她们姐妹之间有纠葛,不管过错在谁身上,问责的第一个必是她。
众人见她沉默,以为二姑娘像以往一样很快就会认错了。
谁料下一秒,沉珂抬起头颅,一双清亮的眸子蓄满了泪水,还未张唇两行清泪便落了下来。
美人落泪,总是惹人心疼,别提是从不轻易掉泪的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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