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冰冷,比陌生人还要疏离。
周景寒从来不舍得用这般语气对她说话。
林轻音身子微颤,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都不敢动,只能嗫嚅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回到了起初站着的地方,目光却紧盯着眼前这个男人,怎么也挪不开。
她的视线落在男人裸露在外的手背上,那里布满了一道道伤痕,有棍棒击打留下的淤青红肿,也有刀划伤后皮开肉绽、尚未愈合的狰狞创口,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恍惚间,她好像置身在林家的前厅,眼睁睁看着周景寒身中剧毒后倒下,被一群下人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踢,直至浑身皮开肉绽。
“疼吗?”她嗓音沙哑,泪珠滚落,掉进燃烧正旺的火堆里,眨眼间便化作了灰烬,消散得无影无踪。
陆舟仿若没听见她的话一般,眼睛只盯着那跳跃的火光,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都过去了。”
过去了?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听陆瑾厉声呵斥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再啰嗦,你自己走去京城!”
林轻音吓得一哆嗦,赶忙闭了嘴,大气都不敢出。
一阵风猛地灌进这破旧的庙宇,吹得火苗左摇右晃,差点就要熄灭。
陆舟遭不住风,剧烈地咳嗽起来,一阵接着一阵,撕心裂肺一般。
陆瑾面上担忧,急忙大步上前,细细查看他的伤势,嘴里还埋怨着:“你这是何苦呢,好好的药,怎么就先给她了!”
陆瑾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这破庙空间狭小,他嗓音又浑厚,林轻音一字不落地落进了耳朵里。
她看向地上的那只药碗,又抬眸看向戴着面具的陆舟,他身子这般虚弱,分明比她更需要这药来抵御风寒。
林轻音又湿了眼眶,心头莫名泛起担忧。明明与这人相识不久,可这种揪心的感觉,好像潜意识里,她已经把眼前的男子当成了景寒哥哥。
风还在呼啸着,陆瑾扶着陆舟换了个避风的位置,可这破庙窗户残破,冷风依旧一个劲儿往里灌。
林轻音咬着下唇,站起身走到陆舟面前,挺起单薄的身子,努力为他挡住窗外肆虐的冷风。
“不必。”陆舟声音微弱,透着几分无力拒绝的虚弱。
林轻音充耳不闻,执拗地站在那儿,纹丝不动。
身后的陆舟沉默了片刻,终是没再言语。
这一夜,漫长而难熬,好不容易盼到天亮,陆瑾和陆舟准备出发。
他俩是骑马赶路的,此刻收拾停当,便准备启程。
林轻音站在两匹马跟前,眼巴巴地瞧着,可他俩丝毫没有要捎上自己的意思,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陆瑾面色冷峻,瞥了她一眼,冷冷道:“姑娘,京城的路可不好走,我劝你还是趁早回家去吧。”
林轻音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要去京城,找我的未婚夫。”
两人闻言皆是一愣,陷入沉默。良久,陆瑾叹了口气,朝她伸出手:“上马。”
林轻音有没有回应。
她抬眸看向陆舟,带着几分期许问道:“我能坐你的马吗?”
陆舟睨了她一眼,语气淡漠:“不方便。”话落,双腿一夹马腹,缰绳一甩,那马便扬蹄飞奔而去。
林轻音一慌,转头看向陆瑾。
陆瑾却斜眼看她,面露讥讽:“不想坐我的马,你就自己跑吧。”
两匹马皆扬长而去,林轻音心一慌,赶忙拔腿跟上。
可这山路崎岖坎坷,她没走几步就摔了好几跤,膝盖、手掌擦破了皮。
“景寒哥哥!”她大声喊着,却得不到回应。只能改口道,“陆大哥,等等我!”
虚弱的声音回荡在山间小路上。
连一贯冷酷的陆瑾都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可陆舟却仿若没听见,头也不回地策马前行。
林轻音渐渐没了力气,脚步越来越沉,最后实在撑不住,整个人虚脱地瘫跪在地上,望着渐行渐远的马儿,满心的难过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又堵在嗓子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一定不是景寒哥哥,景寒哥哥才舍不得我这般受苦。”林轻音喃喃自语着,满心的失落与绝望将她彻底淹没。
她无力地坐在地上,尖锐的石子划破了衣服,刺在肌肤上,可她却浑然不觉,脑海里只剩绝望在翻涌。
忽然,马蹄声起,尘土飞扬。
林轻音惊喜地抬头:“景寒哥哥!”
来者,却是陆瑾。他骑着马折返回来,眉头紧皱,满脸嫌弃,嘴里吐出两个字:“上马。”
林轻音愣了一下,还没回过神。陆瑾见她发呆,眉头皱得更紧,翻身下马,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抱上马背。
骏马长嘶一声,再度疾驰而去,林轻音下意识搂住陆瑾的腰,稳住身子。
待与陆舟汇合后,三人一同前行。
林轻音没注意到,陆舟的目光在她搂着陆瑾腰部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了。
赶了一天的路,终于抵达一个村子。三人寻到一户农家,好说歹说借住了下来。
陆舟伤势严重,伤口得及时换药,可一路奔波,药已所剩无几。陆瑾瞧着天色还不算太晚,便打算去镇上买药,匆匆交代几句,便出了门。
林轻音则在厨房里忙着煎药,待药煎好,她小心翼翼端着药碗,朝着陆舟的屋子走去。刚走到门边,就听见里头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摔落在地。
林轻音心里一紧,也顾不上礼节,猛地推开房门:“你还好吗?”
待看清屋内情形,她一下子愣住了。只见陆舟正慌乱地伸手拿面具往脸上戴,上身赤膊着,那遍布身躯的伤痕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她眼前,稍微一动,伤口便渗出血来,看着触目惊心。
林轻音的嗓子瞬间发颤,舌尖像是打了结,话都说不利索。她目光下移,瞧见那滚落至脚边的金疮药瓶,心里明白,定是他疼得厉害,才连药瓶都拿不住。
“我帮你上药吧。”她带着哭腔,声音里满是心疼。
“不必。”陆舟沉声道,语气依旧冷淡,透着拒绝的意味。
林轻音却仿若没听见,她把药碗端到陆舟面前,轻声哄着:“你先把药喝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陆舟身后坐下,打开了金疮药瓶。
“别动。”陆舟声音暗哑,透着几分隐忍的痛苦,他想躲开,可身子稍稍一动,浑身伤口就像被撕裂一般,疼得他冷汗直冒。
林轻音心疼极了,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又怕弄疼他伤口,赶忙缩了回来,嘴里念叨着:“我只是帮你上个药,上完就走,不会打扰你的。”
说着,她用手指抠出药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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