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有仙, 鸿雁唤风来。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万仞之高,举目皆白。
从一条蜿蜒隐入雪中的白石阶上逐阶而上,白清浑身雪白。长阶何极,一步又一步。
昆仑山亦有位散仙,只是居山不出,不被人所知罢了。但不知为何,那位散山一封信邀清风仙来昆仑山上做客。
白清应下了,于是仅带璠便上昆仑山。
昆仑山上的风雪太大了,本就白发白衣的白清更似一个雪人了,身后跟着的璠像只雪鹿。
虽不知还有几阶,但白清神色淡然无情无欲的模样,眸中的秋色不再流转,凝固了。
自从出棺后,白清愈发如个绝情断欲的瓷人,无情道大成,从容不迫处世。
直至见有一石碑,碑旁有一“雪人”,白清才抬了一下眼眸。
雪人动了,从雪中脱身而出犹如出水的是一少年,应才十七、十八吧。与白清同为白发,比白清的过腰长发稍长。睁开眼眸,同样雪白睫毛下,是左眼苍筤色,右眼碧落色。
那人的左眼似春色,春风拂柳的的淡色,春水游鱼的灵动,素雅简淡清欢。看着他的左眼,令人忆起春日薄雾、春水初生,江南的三月春风又拂堤。可真是美得似玉非玉而胜玉,如宋人手中的汝瓷般。
右眼不浅不深,好似如一面水镜般,竟无波澜起伏,通透可照世间俗恶,非是无情却有情,疑似苍天落泪化为眼眸。不是《千里江山图》群山众峰之色,可透过他那双眼睛,仿佛能见到绝世之画的《千里江山图》。
脖颈上靠近喉结处有颗红痣犹为显眼,却不失神圣清冷禁欲感。
白发三千丈,傲骨冰塑玉。
谢庄月的美,丝毫不逊色于白清。
璠入袖中,白清与谢庄月差半步并行。
谢庄月的白发因过长而拖至白石阶上,他倒是毫不在意,许是习惯了。
一过碑,再看哪还有风雪,竟入目是祥云白鹤,一派世外桃源之景。
白玉亭中,二人相对而坐,汉白玉桌汝瓷杯,雪水乌龙茶,相顾无言。
饮了口茶,谢庄月才启唇:“生于始元时期,坠于二劫时期后五十年。”
白清连茶杯都不拿,淡漠回道:“生于一劫时期,落于三劫时期前。”
听到“三劫时期”,谢庄月握杯的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垂眸问:“兔儿神沈江犹是否坠凡?”
白清想起来了,眼前之人乃北斗七星君之一的北斗阳明贪狼星君,烟缘红线的确是沈江犹所牵。问兔儿神下落,莫不是寻仇去?
其实谢庄月非是寻仇,他虽与白清一样清冷禁欲,却不似白清那般绝情,他是有情的。问免儿神如何,不过因见到鲛人族始祖顾简与欲望三神之首的淮越鸟断姻缘一事,疑心沈江犹不胜兔儿神一职罢了。
如今一看,应是还稳坐兔儿神一职。
还未再谈上几句,白清便让谢庄月开门见山,直接道明邀他来此的原因。
谢庄月垂眸,刮着茶沫。
自从过了碑后,谢庄月双眼上便蒙了层薄纱,隐约可见那双绝美的异瞳,不过多了层朦胧感,不减其美。
与谢庄月同样,白清一过石碑下意识折取清风化绸蒙眼。光透不过风绸,那双左星河右秋色的眼眸不被外人所知。
不刮茶沫了,谢庄月搁杯,白发如银似雪垂地散乱,好似缺些什么,总令人觉得应加些头饰以至于不太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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