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词生日宴结束的当晚,他们并没有急着来一场久别重逢的床上庆贺,反而坐在堆满甲骨文与各种古籍典藏的老宅书房内。
隔着木质的茶桌。
相对而望,非常的正式。
黎瑭想,好像回到了当初他们半夜召开紧急会议,商谈做、爱的频率与次数。
姜令词幼时静不下心来,会经常煮茶焚香,书房东西很是齐全。
他煮茶时动作闲适随性,很快,便将一杯袅袅冒着白雾的茶盏推到黎瑭面前:“请用。”
黎瑭抿了口,没有鲜榨果汁好喝,果然,她骨子里还是附庸不了这个风雅。
少女精致细眉拧起,品不出什么味道。
小脑瓜却在飞速转着,她要先说吗?
还是等姜令词开口?不知道姜令词要和她说什么,应该也是谈离婚的事情吧?
姜令词一直主张的就是不离婚,所以如果他提不离婚的话,那她……顺势答应下来?
又不会显得她出尔反尔很没面子。
很好,就这么干。
所以她先给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黎瑭唇瓣被茶水浸得娇润,一小圈淡粉的口红印留在了白瓷茶盏上。
她分神想,掉色真严重,下次不用这个牌子了。
“生日礼物在行李箱里,等回房间再给你。”她定了定神,掀睫看着姜令词认真道。
“谢谢。”
姜令词绅士有礼地回道。
骨骼分明的腕骨微微抬起,换了一个茶盏倒茶,重新递给她。
随手将落下一圈口红印记的茶盏收回。
黎瑭见不得他这种疏离的调调,下巴微微抬起,柔白色的灯光下,少女唇珠明艳娇俏:“等会又染上了,你给我擦掉。”
理直气壮。
姜令词随意搭在膝盖上的长指停顿两秒,随即抽出湿巾先将自己的指节擦干净。
然后才一点一点抹去少女唇上的绯色。
黎瑭闭着眼睛等了好一会儿,唇间才落上一抹柔软。
只是触感不太对。
好像是手指?
她偷偷睁开一只眼睛,下一秒完全睁开:“女孩子嘟嘴,是想要亲亲的意思!”(仅代表小糖梨。)
姜令词肤色冷白的指尖沾满艳丽的色彩,他又一点点地用湿巾擦干净。
循环动作。
最终将黎瑭的唇瓣擦的干干净净。
此刻少女唇角还有些红肿破
皮,明显是与吃的东西尺寸不匹配导致的。
姜令词先是给她喂了一杯茶水,擦掉多余的水迹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管消肿药膏,不紧不慢地涂在她唇间,“伤好了再亲。”
他一系列动作太过温柔,让黎瑭都找不出发作的理由。
唇上原本灼烧感减轻许多,像是覆上了一层保护的水膜,淡淡的薄荷味,很舒服。
好吧。
等会再亲也可以忍。
黎瑭细白指节扣着桌子一侧的暗纹雕花,等着他开口。
内心想的是:只要他说不离婚,她就应下。
下一秒。
姜令词坐姿正式了几分,他的背挺得很直,不是刻意端着的那种直,而是骨子里浸透的礼仪教养,从容端方。
男人嗓音温沉:“我想和你正式谈一下离婚的事情。”
“嗯?你说。”
黎瑭表情假装不懂,内心:嘻嘻果然被她猜对了,她真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仙女!
姜令词从下方抽屉拿出一沓厚厚的A4纸。
哦……
又一沓。
还有一沓。
足足三沓!!!
姜令词轻描淡写地说:“这是我名下所有资产,已经公证完毕,你签完字,以后都是你的。”
黎瑭有点迷茫,对上他那双幽静如深海的眼瞳,喃喃问:“什么意思?”
姜令词递给她一支签字笔,但是黎瑭敏锐地觉得不对,所以她拍掉笔,猛然站起身:“我不签,你说清楚。”
是要……是要和她离婚吗?
只有离婚才需要签这些东西。
姜令词没有生气。
俯身捡起掉落的笔,然后放到桌旁,与那枚印了黎瑭唇印的白瓷茶盏放到一起。
男人依旧穿着从晚宴上那套矜贵西装,连佩戴的祖母绿胸针都没有摘下,眉目如画,神情淡然,像是一尊超然物外的神像,凝在通透的光里,没有丝毫的感情起伏。
黎瑭心脏不安地漏跳一拍。
“我……”
她想走了。
这个书房有点大,有点冷。
然而姜令词却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黎瑭。”
“我从小便感情淡漠,等意识到这是一种情感冷漠症后,我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样没有情绪起伏的状态,偶尔觉得得了这个病还不错,能完全静下心来做甲骨文研究。”
黎瑭抿了抿唇,对他这个病症没有任何反应。
心想的是:药膏味道真难吃
快要把她苦得流眼泪了。
见她并没有惊讶好似早已知晓。
姜令词:“你早就知道了?”
黎瑭没隐瞒
“我不是偷听无意中听到的然后立刻就走了!”
“是你们说话不偷偷的还讲那么大声。”
姜令词嗯了一声然后说:“她不是我的小青梅。”
“你当时正大光明的听也无妨你是姜太太。”
“很快就不是了。”黎瑭扁扁嘴瞥了一眼那么多等着她签字的财产一点都不高兴。
顿了几秒她又小声地补充“我又……不在意了。”
是不是情感冷漠症又怎样他对她不冷漠就好。
他懂了黎瑭的意思。
她不想离婚了。
但姜令词回忆起与黎渊在自闭症康复中心看到的那一幕。
黎渊不愿意黎瑭变成那些小朋友的模样他更不愿。
而这个不愿已经凌驾于姜家的族规之上。
即便事后要承受一千鞭家规即便要跪一千个小时他也会放黎瑭自由。
悬崖之上的玫瑰怎么能被风吹于深渊凋零。
她应该被风宠爱、纵容、高高捧起。
永远自由无惧永远明媚张扬。
姜令词鸦羽般的睫毛低垂指尖握着微烫的茶盏他却像是无从察觉开诚布公:“我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提出离婚。”
“地震时你看到我对古文字的研究重于生命所以害怕这段夫妻关系维持下去未来你也会像失去父母一样失去我所以你想不如先抛弃这段关系未来就不会失去对吗。”
并非疑问而是笃定。
完全正确。
除了……她更怕的是爱上他又失去他。
他凝视着少女表情错愕的小脸她像是在说:你算的这么准?上辈子是算命先生吗?
果然黎瑭问:“你怎么知道的?”
除了虞苏潼她根本没对任何人说过。
而这种事情虞苏潼绝对会保密。
黎瑭真的很好懂。
姜令词轻描淡写:“黎渊跟我讲了些你小时候的事情我猜到的。”
他静静地看着黎瑭的眼睛继续说:“未来或许还会发生郁城地震的事情而我因为情感冷漠症届时做出的选择或许与当年别无二致。”
“黎瑭我漠视生命这是改变不了的。”
“但……我放你自由。”
继续保持婚姻关系,对黎瑭而言,本身就是一场束缚。
她会永远惶惶不安,永远担心在哪个时刻,突然失去他。
而姜令词,不会成为束缚小梨树苗成长的藤蔓。
姜令词拿着签字笔,走到黎瑭身旁,微微俯身,握住她的右手手腕,将笔放在她手心里,抽出夹在里面的离婚协议书:“签下你的名字。”
“你将永远自由。”
男人落在耳畔的话音清晰沉缓,像极了来自神明的蛊惑。
黎瑭指尖轻颤。
她没有跟方才那样丢掉笔,但也没有在他的蛊惑下签下自己的名字。
只要签下这个名字。
姜令词就不再属于她。
黎瑭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握着笔的手指一松,跌落在桌子上。
她用力抱住姜令词,不断地摇头,“你是我的。”
“我不签。”
“你是我一个人的。”
“我当然是你一个人。”姜令词安抚地抱住少女纤细发颤的身体,嗓音温沉而动听,“我们离婚后,财产归你,我也归你。”
黎瑭的眼泪凝固住。
这又是什么意思?
每一个字都听得懂,怎么连起来跟外星语一样。
一大颗掉到姜令词虎口处。
有点烫。
他想。
姜令词将黎瑭抱起来,一同坐在不远处的会客沙发上,他们身后身前皆是高及顶端的书墙,黎瑭一扭头便能看到古朴的线装古籍。
她还带着鼻音,用力攥住姜令词的领带,用潮湿的眼睛看着他说:“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用方才给她抹过口红的指尖轻碰她的眼尾,姜令词温和地解释:“离婚后,我们回到**关系。”
“没有婚姻关系,没有亲密关系,我们永远当普通**,你永远是自由的不婚主义。”
所以,不必终日惶惶不安地害怕失去爱人、伴侣。
一切恢复曾经。
“好不好?”
好不好?
临近零点,姜令词的生日快要过去时。
黎瑭躺在他从小睡到大的床上,脑海中一直浮现出这句话。
姜令词给出的这个解决方案,于黎瑭而言是有利无害的。
这场婚姻的结束,是姜令词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他本人,都判给她。
他告诉她,他永远属于她。
但她……不属于任何人。
是自
由的。
但是……黎瑭泪眼朦胧地望着姜令词,柔软雪白身子完整地贴合他的炽热坚硬的躯体,一点点将他吞没。
见黎瑭失神,不专心的模样。
姜令词伴随着她的吞没,稍一用力……
很久很久没有彼此占有。
刹那间。
姜令词在黎瑭耳边轻喘了一声:“宝宝,你好紧。”
“中午不是才给你扩·张过吗?”
黎瑭没想到他会这样叫她,好像,她真是他的宝宝一样。
但是……
黎瑭委屈巴巴地抱住他的脖颈,整个身子缠在男人修劲结实的躯体上:“谁是你的宝宝,我是你的**。”
姜令词轻笑了声,“当**不可以叫你宝宝?”
“你当**的时候,还叫过我老公。”
想到他们混乱又荒唐的开端,连带着这场婚姻,黎瑭其实一直都很没有真实感,而现在有真实感了,反而是姜令词提出离婚。
而且他的执行力很强,与她不同。
决定离婚,便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要签下字,他们的婚姻关系便完全解除。
“离婚以后你就是别人的老公了……”黎瑭越想越难受,“以后也不会给我做小饼干,哄我睡觉,喊我起床,接我回家。”
她这个表情和中午在宴会上的表情一样。
姜令词乍然明白,她当时在想什么。
差点又咬手。
就这么委屈。
姜令词耐心地重复:“我是你一个人的,不会有别人。”
黎瑭还是不信。
姜令词单手按住少女不盈一握的细腰,没有动作。
“感受到了吗?”
黎瑭迷茫又无助地问:“什么?”
姜令词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指尖,碰到相衔之地,缓慢而笃定地说:
“就连我们的身体,都长成了彼此需要的形状。”
所以谁都离不开谁。
只是一纸婚约而已。
为她心安罢了。
黎瑭瞳孔放大:“……呜。”
这一夜,姜令词的房间每个角落,都留下了甜腻的梨汁。
即便许久没有做,但她的身体早就被姜令词艹熟了。
就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
小梨花完全长成了大粉兰生长需要的空间,梨花瓣里的每一寸弧度都是为了大粉兰而生。
少女跪在贵妃榻上,手指偶尔无意间会碰到窗户上镶嵌的海月贝,从缝隙中,能看到外面院落里
的一切。
只要有人推开院门。
便能透过窗户看到里面映出来的交叠的身影。
侵略性拉满的雄性躯体覆盖着少女曼妙纤软的身体湿漉漉的十指交叠把珍稀至极的海月贝都弄湿了一些。
“我想我想看着你。”黎瑭转过摇晃的身子。
姜令词喜欢背·入因为这样会更多地取悦黎瑭。
能触碰到她每一个喜欢的位置。
她会不自觉地颤。
还有他最喜欢的唇珠指尖稍稍一碰便会可爱地翘起来。
少女唇瓣柔软樱花似的粉色唇珠分外鲜艳。
鲜艳欲滴。
然后更紧张地蜷缩起来。
这样的姿势如果加上落地窗或者落地镜会更好因为他还能清晰看到她的表情与反应。
可惜他这个房间里没有落地窗和镜子。
姜令词听到黎瑭的话后从善如流地换了个姿势将她抱到书桌上。
他曾经在这个书桌学习、研究
黎瑭捧起姜令词的面庞说是要看他便是真的认真地看。
男人乌黑碎发汗津津地贴在冷白的额头显得他清隽眉眼多了锋芒毕露的艳看了一会儿少女忽然低头亲吻他眼尾下的小红痣。
虔诚而认真的一个吻。
黎瑭不想离婚了。
即便如姜令词所言恢复**关系一切相处如常而他也独属于她黎瑭也不愿意。
她想正大光明的与他并肩而立。
向别人介绍这是她的丈夫。
而不是虚无缥缈甚至难以启齿的**。
黎瑭承认。
她早就爱上了姜令词。
沉溺的、沦陷的、无法自拔的。
没有人能不爱姜令词。
没有人能在姜令词的温柔陷阱里全身而退。
黎瑭也不能。
明知前方会撞的头破血流她也清醒地撞上去。
黎瑭很清楚她不想要什么巨额财富她想要的是……
面前这具冷漠无情的躯体里挤出的一点点爱。
已经足够她带着希望存活下去。
临睡之前。
距离零点还有十五分钟。
黎瑭趴在姜令词怀里问他:“今天切蛋糕的时候你许愿了吗?”
“没有。”姜令词习惯性地摩挲着少女细白的颈子。
黎瑭很喜欢被他这样安抚会给她一种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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