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呆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拿手机给物业打电话。
“物业吗?对,有点事。是这样的我们这边门口有个……呃,追求者?反正就是有个人在门口堵着,麻烦你们把人‘请’出去。把他拉黑,下次再见到记得拦着别让他进。”
桑也租房这个小区管理不大严格,要进来只用报住户姓名和联系方式,甚至都不需要打电话核对就放人进来。
助理也是这样进来的。
联系完之后助理才拿出报表,跟桑也商量正事。
因为舆论走势不错,成安那边有想法把他的画作加入到这一次的拍卖当中,找个托,卖个高价,打出名气。
桑也礼貌问他:“成安有钱找托?”
拍卖卖得低了,不说打出名气,只会拉低格调,但要卖得高,就得实打实出钱,虽然这钱最后还是到他们自己手里,但要合法合规地做完这事,就得先拿出钱来滚一圈。
助理假笑了一下,“哈哈。”
“确实是这样。我们联系娱乐公司投的流也结束了,是不是也没钱续上了?”
桑也点头。
“要不,我们找林肯先生帮帮忙?M国最大的短视频软件不是他名下的吗,应该……”助理灵机一动,提议道。
桑也:“你真以为没有林肯先生帮忙我们找的那几家公司效果会那么好?”
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单凭脸就短时间内稳定输出三个百万加点赞的视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要说林肯没有暗中助力,桑也是不信的。
助理这才恍然大悟。
“那我们还能做点什么?”
助理这话问得桑也也沉默了。他开始回溯记忆,想试试搜刮过往的听闻看看有没有类似情况——没钱的情况,找找灵感。
但桑也身边的人,哪个没钱?唯一的案例恐怕只有当年凌星叛逆非要搞乐队结果被家里停了生活费,苦兮兮地跑去酒吧驻唱,没想到钓到个冤大头豪掷千金,凌星拿了钱就忘本,转头进了娱乐圈。
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桑也又觉得并无可能。
他慢慢地开口,连自己也不确定,“就按成安那边的想法,拿一幅我的画去拍卖——但不要提前透露名字,就说是匿名画者。”
林肯先生帮了他这么多,提醒他要把资本投到成安和他自己身上,又暗里帮他扩大宣传效果,如果他放出拍卖消息,想必林肯先生也会明白他的意图。
他何不赌一把林肯会送佛送到西?
助理点着头思考,之后彻悟:“卖出价了就报你的名字。没卖出价就装不知道。这听起来不错,可进可退,能攻能受。”
“那我们现在选选画?”助理指着装画的箱子。
桑也点头后,助理把箱子放倒打开,把画作一一取出。
桑也看着取出来的画都装裱完整,微微蹙眉。
他所有画作,没有拿出去展示的,都是“光杆司令”,只有画,别的一无所有。
是谁做的,不用思考就能想到。
为什么在他决意离开后还要强行在他身边留下自己的痕迹?
以前的桑也求之不得,连身上的伤痕都当作勋章,现在的桑也避之不及,无论他是有意无意。
他跟助理说:“选好之后把这些框架都砸了,重新做。”
助理没问为什么,只问:“报销吗?”
桑也:“……算了。”窘迫的境况让他连宣泄怒意都不能尽兴。
助理倒没有多问,想必也清楚他上司现在兜里一文钱也摸不出的困境,默默做事。
“这副日出和这副花园在流媒体上反响最好,甚至有视频用这两幅图当背景分享自己的恋爱经历,因为太纯爱和文字里流露出的幸福感一度冲上了热搜。”
这两幅画,包括剩下没被点到的几副,都是桑也刚结婚时闷在家里画的,那时候的他还在幻想,他治病的良药和他心心念念的暗恋对象居然是一个人,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他一度觉得,他是上帝的宠儿。那时候的他,也幸福。
助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感慨一句:“爱情是个好东西啊。爱情养人。”言语之间流露出向往之情。
桑也状似认可地点头,“爱情是个好东西。爱情养商人。”
别的不说,无论那个视频里的爱情是真是假,是不是真的美好,桑也作为画者,作为商人,是绝对的受益者。
当一件商品卖不动,就和爱情挂钩,销量蹭蹭涨;要是不起效果,再联动一下友情,总有人买单。
至于故事,想要多少,文案组就能编多少。
助理噎了一下,本来想说桑总你也太扫兴了,开口前又想到面前人的经历,按住冲动,转而问道:“桑总拿定主意了吗?选好之后我就送到公司去。公司那边至今还只有几张画的扫描件。”
“日出”灿烂绚丽,朦胧之中恍若梦境,“花园”如同视角诡谲,由四周向中间收拢的密林夹着似乎偷窥而见的粉蓝花园。
桑也无法抉择。
“我不知道以你们M国人喜好来看哪一幅更有拍卖价值——去公司吧,和其他人商量看看。”
助理利索地收起画和箱子,帮他拎到楼下,等桑也坐上副驾驶后启动车辆。
拍卖行只有运输贵重物品的安保车辆,不适于平时使用,但桑也现在手头没有闲钱去买车,或者说没有足够的钱去买一辆能撑面子的豪车。
好在他母亲一手创建的美妆品牌倒是有给高管用的商用车,他接手之后调了一辆过来。
物业效率挺高,门口和楼底下都没有相召南的影子。
桑也正想着,车辆行驶到小区门口,正要缓慢进入大道,一个人窜出来挡在车前。
相召南站在车前,他个子高,虽然略显疲惫,但身形优越,体态良好,即使困怠也昂首挺胸,气势不输庞大的SUV。
他的唇瓣翕动,似乎念着什么,见车上人没有反应,又转到侧面,拍打车窗。
桑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相召南。
不像高高在上的相氏总裁,反而像饥荒年走投无路的孤苦者,在看见衣冠楚楚的来者时迫不及待冲上去寻求庇佑,渴望一场春霖。
他以前跪在地上祈求时,相召南心里也是这般感受吗?
是他主动放低姿态,才让相召南愈发看低他。
“开车。”桑也没有和相召南说话的心情,闭了闭眼,靠在椅背上,对助理说。
助理重新启动车辆,然而发动机刚一响起来,相召南就转到车辆正面堵住,不让他们走。
助理面露难色。
半天没动,桑也才睁开眼,隔着清透的玻璃看见相召南嘴唇不断开合在说着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话说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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