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找到了充电器后,小童铃悄悄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压低了声音,就像是一只过街老鼠一般,顺着墙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所幸,在厨房忙碌的程雪并没有注意到客厅的动静。
在顺利回到房间之后,小童铃关上了房门。
她翻出了藏在被子里的手机,并尝试着插上充电线。
万幸,这条充电线恰好能插入手机的充电口!
小童铃心中一喜,将充电的插头插入了插座中。
手机震动了一下,随后显示正在充电中的标识,只不过现在手机的电量并不多,还不好开机,小童铃就将手机藏在了枕头下,并用窗帘挡住了充电线,遮掩自己正在充手机的举动。
在做完这一切后,小童铃回到了书桌前,她拿出抽屉里的蜡笔,开始画画。
要画什么呢?
小童铃看向了窗外,看到了公寓院子里的那棵光秃秃的槐树。
有了,就画它吧。
小童铃抽出了黑色的蜡笔,在粗糙的画纸上便开始画了起来。
黑色的蜡笔擦过白色的画纸,在纸上留下一道道灰黑色的痕迹,此时,她忽然感觉到手上这张纸似乎有些凹凸不平,这张纸上有一些下凹的痕迹,就像是……
曾经有人在上一张纸上写过什么,这写字的痕迹便拓在了下一张白纸上。
“嗯?”
小童铃心下疑惑,放下了手中的蜡笔,用指尖细细摩擦着画质。
果然,敏感的指尖感觉到了画质上一道道细密的痕迹,弯折、横竖……感觉,像是一行字,歪歪扭扭的字。
有人曾经在上一张纸上写过什么,只不过,那张纸现在不在了,而这一张纸,便留下了难以察觉的凹痕。
小童铃挠了挠头,拉开抽屉,在里面翻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铅笔。
她拿起自己的书包,拿出了里面的文具盒,打开那个有点变形的文具盒,她找到了半截铅笔,只不过,这铅笔还没有削过,是在其他同学打闹的时候被弄断的,他们总是喜欢捉弄小童铃,凹陷的笔盒、断了的铅笔、脏兮兮的书包……这些都是小童铃被欺负的证据。
小童铃拿着那半根铅笔,来到了厨房。
程雪正站在厨台前,将切好的番茄放进了锅里,旁边还有一盆切好的猪肉丁,她中午似乎打算做一个番茄浓汤。
整个厨房里飘着淡淡的肉香味,高压锅里似乎正在煮着肉。
厨房的窗户紧闭着,纵然如此,仍然有楼下的哀乐声传来,那声音似乎会顺着墙壁、窗户的缝隙挤入房间,将今天的气氛烘托得格外诡异哀伤。
“妈妈。”
小童铃走到她身边,拉了拉她的围裙。
程雪回过头看着她:“怎么了?”
“铅笔,帮我削一下可以吗?要画画。”
“不是给你买了蜡笔吗?”程雪皱眉,她现在忙得腾不出手来,这孩子又朝着要铅笔,真是分身乏术。
小童铃微微低下头:“但是我想画铅笔画……”
“那你自己找找铅笔刀,我记得之前买过的。”程雪拿着锅铲,将切好的番茄炒出沙来,并挤了些番茄酱进去,但因为锅里的水分太少,锅底烘出了些烧焦的味道。
程雪忙不迭跑到厨台前,拿起热水瓶,将热水加在了锅子里。
小童铃往后退了一步,给程雪让出了点空间。
“铅笔刀……找不到……”
程雪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小童铃:“你的书包里呢?书包里找找。”
“没有……”
“那抽屉里看看。”
“没……”
程雪叹了口气,暂时关掉了电磁炉。
她接过小童铃递来的铅笔,认真看了看,发现这铅笔的横断面十分齐整:“这是谁把你的铅笔折断了吗?看起来像是被从中间折断了的样子。”
“嗯,他们折断了。”
“他们?谁啊?”
“我的同桌,和我的后桌……陈梓豪和江毅。”
听到这里,程雪眉头锁得更深了几分,她双手交叉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童铃:“那两个小毛孩子是不是一直欺负你?”
小童铃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小手。
“你老实跟妈妈说,他们是不是一直在欺负你?他们孤立你是不是?打你了吗?”
“没有,就是会摔我的东西,跟其他人说我臭臭的,很脏……”
小童铃的声音更小了几分,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抬头看程雪。
程雪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
拉着小童铃往房间走去。
回到书桌前,她一眼便看到了桌上放着的变形的文具盒以及脏兮兮的书包,那彩虹小马的书包上甚至还有黑色的鞋印,从鞋印的长度来看,应该是小男孩踩过的。
“他妈的,这些毛孩子,敢欺负我家孩子!”
程雪火冒三丈,像个被点燃的炮仗,怒火就这么炸起来了,但看了一圈后又无处发泄,只能将火气发在小童铃身上。
“你有没有告诉老师他们欺负你的事情?”
“……没有。”
“什么?你就这么让他们欺负你?”
“告诉老师也没有用,他们不会承认。”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是哑巴吗?!”
“我不想给妈妈添麻烦……”
“这是麻烦吗?他们这样欺负你,你觉得自己退让一下他们就会停手吗?”
“我……”
“你这是在纵容他们欺负你,你知道吗?这种人,你越是退让,他们就越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你,因为他们觉得你好欺负,你是一个谁都能踩到你脸上的人!”
“我……”
“你说是陈梓豪和江毅是吧?还有谁,还有哪个王八羔子欺负你?”
小童铃想了想,又讲了几个名字。
这些孩子男女生都有,数起来,差不多有七八个。
人数虽然不算多,但是如果在一个班级里,也足以组成一个小团体了。
这些霸凌小团体在班级中那就是作威作福的存在,在老师不在的时候,专门欺凌弱小,他们不敢欺负好学生或是有点家庭背景的学生,就专门欺负不爱说话的、孤僻
的、不合群的孩子,似乎只有从欺负弱小上,能体会到快感,展示他们的权利。
程雪听着那几个名字,一一在心里记下了。
“还有呢?”
“什么?”
“他们就踩你的书包,弄坏你的文具盒吗?还有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他们撕了我的作业本,让我替他们做值日生,每天都会问我有没有拿到零用钱,有的话要给他们。”
“还有呢?”
“他们让我帮他们做作业,来不及写的话,就直接把我的作业写上他们的名字然后交上去。”
“还有呢?”
“如果我买了新的文具,他们也要先用,用到快坏了就还给我……”
“妈的,这些王八羔子,骨头还没有几两重,就敢欺负到我女儿头上来了。”程雪咬牙切齿地说。
“妈妈……”
“你也是个怂货!人家都这么欺负你了,你屁都不敢放一个?!你还是人吗?有没有一点气性?!”
程雪抬手扇了小童铃一个耳光,这耳光打得猝不及防,小童铃只感觉脸颊火辣辣地疼痛,脑海一片空白。
她低下了头,眼泪如小珍珠一样掉了下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用吗?哭就能不被打、不被欺负了吗?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没有这么好的事!面对那些欺负你的人,你只有拼个鱼死网破,下次他们才不敢弄你了,知道吗!”
“但是我打不过他们……”
“谁说你要打过他们了?你就抓着一个打!打不过就咬!揪头发!踢得他断子绝孙!出了事也是他们理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有这样下次他们才不敢踩你脸上。”
程雪愤怒地看着小童铃,疾言厉色让小童铃害怕浑身颤抖。
她唯唯诺诺地,不敢正视程雪,值得道歉连连:“对不起……”
“对不起?你这赔钱货就会说对不起……我程雪这么争强好胜的一个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怂货?一定是跟了你那个没用的老爸!当爹的懦弱,孩子也是被欺负的份!”
程雪丢下了小童铃的书包,转身离开了。
没走几步,又折返了回来,拿起那根断了的铅笔,自顾自地走出去了。
小童铃不知道程雪要去哪里,只能站在原地等着,不多时,程雪回来了,还带来了削好的半截铅笔。
“喏。”
程雪没好气地将铅笔递给了小童铃。
小童铃看了看铅笔,又看了看程雪,一时间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接过这根笔。
“拿去,画你的画。”
听到这句话,小童铃这才犹犹豫豫地接过了这根铅笔,在接过这根带着程雪体温的铅笔,一句话从头顶飘了下来——
“明天,我带你去学校。”
“嗯?”
小童铃难以置信地看着程雪,就像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程雪阴沉着脸重复道:“我说,明天我跟你去学找你老师,还有那几个毛孩子的家长,我全都要找,一个都别想逃,敢欺负我女儿,既然他们管不好孩子,那我就来教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