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红梅还不知道自己老底被她不待见的大闺女揭了,她骑车来到纺织厂宿舍区,熟门熟路地过去跟门卫打招呼。
她经常过来这边,门卫都认识她了,做了登记,便让她进去了。
丁念君住的是三人宿舍,这三人宿舍,还是厂里底层干部才有的待遇呢。
她从食堂打了饭菜回来,正准备吃饭,就听见外头有人喊她。
“君君!”
丁念君心头一颤:“我妈来了!”
她高兴地一放筷子就冲了出去:“妈——”
一个喊‘妈’,一个喊‘君君’。
母女俩一对视,双双红了眼眶!
活似生离死别一样。
“还生妈的气不?”岳红梅擦了擦眼角,看向面前这张小脸,从这张小脸上,依稀能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一种说不上的滋味在心口蔓延,又酸又涩。
再想到拥有这样一张脸的君君遭受的委屈,心疼的发紧。
“妈,我怎么能生你的气呢?你跟爸对我最好了!”丁念君拽着岳红梅的工装袖子嘟嘴撒娇,“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跟大姐相处,一时嘴笨惹了大姐不高兴,好好的团圆饭也破坏了。”
“不怪你,不怪你,那就是个搅家精,不知道她在别扭个什么劲,甭搭理她,等过去这几天,看让你爸教训她!”岳红梅说完意味深长地一笑,“对了,顶峰给我打电话了……”
丁念君不知道潘顶峰还给妈打电话了,顿时紧张了一下,道,“妈,顶峰跟你说什么了?”
岳红梅揶揄地嗔道:“还能说什么,为你俩的事焦急,生怕娶不了你进门呗!”
丁念君面色微微一红,轻声道:“妈——”
“好了,不逗你了,顶峰说呀,让我们好好跟你大姐谈谈,只要你大姐能点头,他愿意给点补偿!”
果然!
丁念君心底一沉,悄悄掐了下手心,妈不会已经跟丁果谈过了吧?
难道她真的要在丁果面前落入下乘?
但她面上不显,笑问道:“大姐同意了吗?”
岳红梅撇着嘴角摇摇头:“还没提,她现在这个拧劲,要跟她说了,那尾巴不得翘上天?我寻思先不提,再说她是你大姐,一家人要什么补偿!”还叮嘱道,“你也别提,实在没办法了再说。”
丁果心里一松,轻轻点了点头,她亲昵的把头靠在岳红梅肩膀上,道:“妈,你对我真好,你放心,等将来你跟爸退休了,我就把你们全接到首都去享福。”
君君真好,没白疼她这一场。
岳红梅感动地鼻头发酸,伸手点点丁念君的额头,眼神望着虚空,低声呢喃着:“什么享福不享福的,都不重要,只要你幸福就行,我这辈子什么都不图,就图你一辈子都好好的,好好的……”
丁念君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道:“对了妈,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跟妈还有啥不能说的?你尽管说!”
她这两天就丁果的变化和态度也想了很多,思量着道:“大姐态度这么古怪,对嫁人的事这么抗拒,你说她在乡下会不会已经……”
丁念君的话遮遮掩掩,但岳红梅已经脑补了一堆,她脑子轰的一声,厉声道:“乡下能有什么好人家,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她把从食堂打的红烧鱼和一份炖肉往丁念君怀里一塞,道:“这事得马上解决,我回去问问她,甭管她找的泥腿子还是别的知青,都必须给我散了,我说呢,这丫头怎么一听让她嫁人就跟疯了似的……”
钢厂家属院!
两份菜全进了丁果的肚子里,吃饱喝足把盒饭一推,就转身回了屋。
客厅太呛!
把老丁同志刺激的有点大了,坐那儿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眼神空洞,表情怅然。
知道他跟偏心亲妈感情好,但没想到会这么在乎。
丁果取出冰红茶喝着消食,想了想,把门反插,准备去空间凉快。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哐当一声,她一激灵,手里红茶差点掉了。
小绿头龟愤怒摔门而去了?
她猜错了,因为外头响起了岳红梅的大声质问:“丁果,丁果你老实跟我们说,你是不是自己在乡下谈对象了?我说你咋这么抵触嫁人这事…哎呀呛死了,大中午的你怎么抽这么多烟?”
岳红梅一连串的质问被浓郁的烟味儿呛噎在喉咙里,不满地看向坐在沙发上愣神的丈夫,嫌弃地道:“去去去,门外抽去,真是的……”
以往她这样说,丈夫都会好脾气地笑着连声‘是是是’,然后起身往外走,今天丁志钢不但没动弹,还抬起头,幽幽地朝她看了过来。
岳红梅这才发现丈夫神情不对,愣了下,道:“怎么了这是?丁果又作妖了?她又干啥了,她人呢?丁果……”
丁志钢哑声开口,打断她的话:“你老实跟我说,念君到底是谁的孩子?”
岳红梅脑子里轰隆一声,心跳有一瞬间的加速,定了定神才恢复淡定,皱眉不耐烦道:“打一开始不就跟你说了吗?我干姊妹的孩子,她……”
丁志钢咬着牙,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到极致的声调,但还是颤的厉害,一字一顿道:“还骗我,你还骗我,我就这么好骗是不是?我问你,张胜凯是谁?”
轰!
岳红梅只觉得眼前一黑,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耳边传来尖锐的嗡名声,脸色都变了。
他怎么会知道张胜凯,他怎么可能知道胜凯?
不应该啊!
妻子变色的脸和错愕慌乱的神情让丁志钢肩膀又往下塌了塌,他闭了闭眼,鼻翼翕动,石锤了,石锤了啊,大闺女没骗他!
他的妻子,他自以为感情恩爱的妻子在精神上给他戴了绿帽子,还让他帮着养别的男人的孩子。
并且,他还跟个王八一样对那个孩子疼爱有加,一把屎一把尿的喂大,付出了无数心血。
丁志钢只觉得脑子一阵阵眩晕,手里的烟头何时掉的都不知道。
见丈夫面色发绀,岳红梅着实吓的不轻,她慌乱解释道:“不是,老丁,老丁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你误会了!”
“我还要怎么不误会!”丁志钢心底的情绪再也压不住,猛地站起,目眦欲裂,脖子上青筋暴涨,使出了吃奶的劲撕心裂肺地吼出这么一句质问,“要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老丁……”
结婚这么多年,岳红梅还是头一次被丁志钢这么咆哮怒喝,有些心惊胆战,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你听我解……”
啪!
一记耳光,客厅里传来片刻静默。
岳红梅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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