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卫子瑜，你已经无路可退

“谢谢皇……公子。”卫子瑜小心翼翼地从凌筝手里接过糖人，被凌筝瞪着，他终于反应过来，该唤公子。

不知道是不是在宫外的原因，人群络绎不绝，小贩叫卖声不断，在这般喧闹的烟火气里，卫子瑜并不觉得皇上威严可怕，反而觉得皇上有几分俏生生的灵动可爱。

他第一次大胆地回望凌筝，眼前的人笑颜明媚，明明是同一个人，可较之深宫，总觉得宫外的人明显更鲜活。

卖糖人的老人见凌筝买下最大的那只凤凰，正想说这凤凰送给姑娘最合适，见凌筝转手便把凤凰递给卫子瑜，老人倏然住口，愣了一瞬，眸间划过一抹惋惜，现在的年轻人，世风日下呐。

卫子瑜很少收到礼物，他握着手里的凤凰，眸间流露出丝丝缕缕的开心。

把卫子瑜眸间流露出的开心看在眼里，凌筝唇角忍不住地上扬，朗声道：“尝尝味道，应该很甜。”

卫子瑜小心翼翼地握着手中的木棍，看着晶莹剔透、栩栩如生的凤凰，他舍不得吃。

想到曾经那只可爱的糖兔，他也是这般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护着，可无论他怎么小心，最后糖还是化了。

所以，这只凤凰也一样，最后会化掉的，是吗？

想到这里，卫子瑜眸间的光暗了下去。

见卫子瑜眸间的欣喜散去，眸色倏然变得黯淡，凌筝不由得蹙起眉，她不太明白卫子瑜突然的失落是为哪般。

遂开口问道：“你不喜欢这只凤凰吗？”这男人的心，可真是海底针。

或许是感受到凌筝的关心，也或许是热闹的街道让人暂时远离了孤独，卫子瑜难得有几分分享欲，“这是子瑜第二次收到糖人，这只凤凰很漂亮，子瑜很喜欢。”

凌筝挑眉，第二次？问道：“那第一次是谁送你的？是卫灵珊吗？”

“是，”卫子瑜点头，“母亲离世时，阿姐见子瑜伤心，便买了一只糖做的兔子送给子瑜。”

那时的卫子瑜尚且年幼，且几乎是第一次收到礼物，所以他格外珍惜那只糖兔。

可惜，甜的东西似乎都很短暂，任凭怎么用尽心思都挽留不住。

凌筝见不得卫子瑜这般黯然神伤、凄苦无依的模样，活生生一棵地里黄的小白菜。她故作无谓地对卫子瑜朗声道：“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吃不吃糖葫芦？前面有卖面人的，走，我带你去买面人。”

不待卫子瑜反应，凌筝拽住他的袖子就往前走去。

路过路口时，凌筝不动声色瞥了眼路口的另一边，身形未有停顿，脚下向着相反方向卖面人的摊子走去。

任由凌筝拽着自己的袖子，途径路口时卫子瑜的眸间极快地划过一抹若有所思，他跟着凌筝走到捏面人的摊子前停住身形。

捏面人的摊位很简单，一副担子，一头一个抽屉，一头的抽屉里放着五颜六色的面团，另一头的抽屉上面摆放着简易支架，支架上放着已经捏好的面人，有威武的关公，有可爱的寿星，有金童玉女，还有各种可爱的胖乎乎的小动物。

见凌筝和卫子瑜在摊位前停下脚步，捏面人的中年男子赶忙满脸堆笑，“公子可有喜欢的面人？”

看凌筝的目光扫视了支架上的面人一圈却未说话，男人赶忙道：“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小的也可以现捏面人。”

听到男人说可以现捏面人，凌筝回过头看向卫子瑜，“喜欢什么，让摊主给你捏。”

卫子瑜沉默：“……”皇上是真把他当小孩了？

“子瑜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卫子瑜摇头。

“你呀，真扫兴。”凌筝虽然看似在指责卫子瑜，面上却并无恼意，她看向中年男人，问道：“能捏一个我，和一个他吗？”

中年男人摸了摸头顶，回道：“可、可以。”可以的吧。

凌筝：“那就捏吧。”

凌筝和卫子瑜站在摊位前等着男人捏面人，男人手下的速度很快，小竹刀、梳子、剪刀等捏面人的工具不停地拿起放下，放下拿起，没多一会儿就捏好两个面人。

只是，这捏面人的手艺，有点勉为其难。

看到两个胖乎乎，黑漆漆，憨态可掬的面人，凌筝没忍住差点笑场，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摊主捏面人的手艺是一套模版，人都是圆墩墩的模样，动物都是圆滚滚的可爱，差异只在颜色。

接过“卫子瑜”和“自己”，凌筝把两个面人递给卫子瑜，故作严肃地道：“两个都送给你，可要收好了。”

看着两个黑漆漆胖乎乎的面人，卫子瑜面上也难掩笑意，他从凌筝手里接过来，认真地点头：“子瑜会收好的。”

捏面人的摊主赶紧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纸盒递给卫子瑜，“公子，面人可以放在这里面，这样面人就不容易被磕碰坏了。”

凌筝取过纸盒，帮卫子瑜把面人放进盒子里，盒子由卫子瑜提着。

买好面人后两人继续逛街，见卫子瑜始终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只凤凰，凌筝道：“保存这只凤凰最好的办法就是吃掉它，然后把它放在心里。”

凌筝的“名言”让卫子瑜脚步微顿。

卫子瑜：“……”

临近街尾，烛灯暗淡，路上的行人少了不少，凌筝回过身一步步逼近卫子瑜，小声道：“吃掉这只凤凰，这是命令。”

见卫子瑜一步步后退，始终不愿意吃，凌筝伪装生气，“怎么这么不乖？”语气里携着一抹宠溺。

不乖？

凌筝语气里的宠溺激得卫子瑜猛地后退一步，却是退无可退，他身后是一棵大树。

见卫子瑜的后背撞到树上，凌筝面上露出好整以暇的笑，“快吃吧，卫子瑜，你已经无路可退。”正是看到卫子瑜身后有棵树，凌筝才欺身上前的。

凌筝取过卫子瑜手里的糖人，放到他嘴边，问道：“你想抗旨吗？”

卫子瑜对上凌筝的眼睛，许久后，低声道：“子瑜不敢。”

薄唇轻启，卫子瑜轻轻咬上凤凰的尾羽，咔嚓一声，尾羽断裂落入卫子瑜的唇齿间。凤凰不再完整，沁人的甜味却在卫子瑜唇齿间迅速蔓延，冲击着他的味蕾。

这种甜不同于糕点的浅淡绵长，浓郁得迅速霸占满整个口腔，攻城略池不放过任何一处。卫子瑜心思微动，这甜味就像皇上一样，霸道得令人无法反抗。

卫子瑜是第二次收到糖人，却是第一次吃糖人。

“好吃吗？”凌筝在卫子瑜耳边轻声问道，然后退离开卫子瑜。

“甜，很甜。”

卫子瑜乖巧回答凌筝。

“你吃过糖葫芦吗？我带你去买糖葫芦。”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凌筝退离开卫子瑜，又带着卫子瑜向另外的街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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