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嫁春风》小说免费阅读 lwxs6.cc
云消月现,夜明如镜。
沐浴尚还未完,夫人已经半入睡梦。
将夫人抱回枕上,望着她不过两三个呼吸便沉入酣眠,崔珏却并未一同就寝。
半掩上床帐,他来到窗边。
窗外月已微缺,他心中亦稍有缺憾。
今日,的确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但夫人已经睡下,便只能下次再探讨进益了。
睡罢。
将要入梦时,纪明遥滚入了他怀中。
他并未睁眼,只双手抱紧,与夫人共赴酣梦。
……
理国公府。
在女儿身旁焦心守了近五个时辰,温夫人终于探到,她额头上的热度似是降了下来。
她忙让请太医!
纪明远便请大姐夫在这里守着,他独自去。
太医就在前院,闻传即至。
一番望闻问切,又细细诊过脉后,太医起身,拱手道:“大奶奶的烧是比下午时退了些,但也未必全然安稳了,还是要看明早如何。请容晚生再施几针,看看效验。”
温夫人只能让开床边,看太医开了药箱施针,两个吏目、医士在旁协助。
从昨日戌时算起,明达已经烧了整整一天零三个时辰。这高烧再不退,难道真要留下大症候吗?
可这位已经是太医院里医术上乘的御医了,他若不行,再请院使、院判过来,也要等到明早才方便。
不然,即便因“疾病请医”可以犯宵禁,理国公府半夜去太医院或院使、院判宅里请人,只为给一个小辈诊治高热不退,还不知明日京里会传成什么样。
明达成婚之后,理国府上闹的这几场,终究有些风声传出去了。
头上突突地疼。太医的身影在眼前模糊起来,温夫人不由扶住了身旁丫鬟。
她不能再出事了。
她忽然想起了明遥,想起了明遥对她说,“有松太公作保,便不会有人再疑心,是我勾引了二爷,才抢到婚事”时的笑容。
那笑里并无多少真心的高兴,更并非炫耀,有的只是如释重负。
虽然明遥定亲后,间隔了半年才给明达定亲,又隔了半年才叫明遥出嫁,可姐妹亲事互换,终究还是后患无穷。
理国府上再闹
下去,明达的名声,又有谁来作保?
太医施针完毕,与两个徒弟暂告辞出去。
仍是纪明远送三位回前院去歇息。
温从阳站在卧房门边,看着憔悴的姑母向他走过来。
“从阳,”姑母唤他,“还没谢你,昨日照看了明达一夜,辛苦你了。”
“姑母,”温从阳就笑,“那是老太太和太太为了不让老爷打我,所以强令我守着的。”
姑母的神情变得更疲惫难过。
温从阳撇开眼神。
他和纪明达从小不对付,姑母全都看在眼里,他何必撒谎哄姑母高兴。
姑母也不会信的。
“从阳啊,”温夫人落泪,“你与明达,当真没有半点情分了吗。”
没有了。
温从阳心里烦躁。
没有!
早在如蕙姐姐的孩子没了的那天,或者更早,早在他发现,是纪明达要嫁他,他才娶不成明遥妹妹的那天,就连亲戚情分都没了!
但面前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姑母,是疼他几乎像母亲一样的姑母,是从来不曾嫌过他没用、不上进的姑母。
温从阳只能不回答。
“镜月,去守着姑娘。”温夫人吩咐。
“是。”镜月默默走回卧房。
温从阳跟着姑母来到了另一侧内间。
他知道姑母想劝他什么,无非是他们还年轻,日子还长,纪明达也是为了他好等等。
他早已听腻了这些,心里更加厌烦,但没有阻止姑母开口。
劝就劝吧。
姑母是为了亲女儿,劝过了,心里或许能好受些?
但温夫人开口,说的却并不是温从阳想的那些话。
“明达她性子左犟,有时只会一根筋行事,”她说,“她觉得自己文武全才,百事皆通,就能教导不如她的人了。别人不听她就生气,还觉得人家不长进、竟敢不领她的好心。这些,我都是知道的。”
温夫人叹:“所以我才想,与其叫她高嫁别处,不如只把她嫁回温家,家里人定能包容她这坏脾气,便有什么不好,也能说开,也就不怕她在夫家闹得不堪,自己吃苦受罪了。”
温从阳愣在椅子上。
竟是,这样吗?
姑母是说的实话,还是只用些好听的糊弄他?
“可我还是想得太少了,低估了她这毛病。”温夫人摇头。
看向从小看到大的侄子,也是她才成婚不到三个月的女婿,她诚恳道:“从阳,是我太偏疼她,委屈了你。你心里要怪,别怪明达,就只怪我吧。终究是我让她嫁回来的。”
温从阳仍在发愣。
是吗?
姑母说的,真的是真相吗?
“我会劝她尽量改了的。”温夫人擦泪起身,“她若想平安顺遂一辈子,怎么能总这个脾气?”
拍了拍女婿的肩膀,她走出去。
温从阳也缓缓站起来。
姑母的话听着全都合理,可他心里就是觉得不对。
若这就是真相,纪明达为什么会在梦里喊崔珏的名字!
她都成婚了还这么在意崔珏,就算是姑母让她嫁回温家,她怎么会舍得放手这样一个金龟婿?她舍不得,有徐老太太和安国公在,只凭姑母一个人,怎么能退了和崔家的亲?
难道是崔家先不要她,所以她才恨崔珏?
种种想法在温从阳心里撞来撞去。
他一时觉得,姑母说的就是实话,一时又认定,还是姑母要为纪明达开脱才这么说。
他走至堂屋,纪明远安顿好太医回来了。
“太太本便身体不适,又已守了五六个时辰,还是快歇下吧。”纪明远劝母亲,“这里有我和姐夫就够了。”
他说:“若太太也倒下了,岂不又惊动外祖母。也让舅母心里过不去。”
“大姐一醒,我和姐夫就告诉太太。”他示意丫头送母亲去安歇。
温夫人接受了儿子的孝心。
“你们也轮流守着,别太劳累了。”她叮嘱。
“母亲放心。”纪明远答应着。
西边屋里就只剩他、温从阳,和几个得力的丫鬟婆子。
“明远,你也去睡吧。”温从阳笑道,“你还小,还在长身体,可不能睡不够。”
说着,他心里忽然一阵刺痛。
这句话,是遥妹妹从前对他说过的。
那年他才八岁,遥妹妹六岁。是在正月里,他去姑母家住几天。一天,他问遥妹妹为什么睡得那么早,不能和他多玩一会吗
?遥妹妹就说她还小,要长身体,要多多地睡觉才行,还劝他也早些睡。
后来,他就想,等遥妹妹嫁过来,他一定每天都会让遥妹妹睡够。他不爱早起,遥妹妹也不用早起,遥妹妹肯定会高兴,他们不正是天生一对吗!
但他们,好像不是。
遥妹妹,已经另嫁他人快十天了。
她在崔家,此刻只怕正在崔珏身边——
温从阳攥紧双拳,咬牙不让自己再往深里想。
但他忍不住想问。
“说来,你下午来得比姑母晚,是先去送遥妹妹——
这称呼不合适了。
温从阳改口,低声问:“你送二妹妹回家了?
“是,大姐夫。纪明远也轻声,平淡地说,“二姐夫正要去接二姐姐,我们恰在崔宅门前遇见。二姐夫抱着二姐姐下的车。
他看向大姐夫:“二姐姐过得很好。
“若大姐夫是真心盼着二姐姐过得好,他严肃说,“就请不要再问关于二姐姐的任何事了。
郎舅二人对视了片刻。
“一个时辰后,我来替大姐夫。纪明远告辞。
……
纪明遥……想方便。
很急。
她闭着眼睛,手向一旁摸索,想坐起来下床,摸到的却不是被褥。
……她清醒了一点点。
她是,正在被崔珏抱着吗?
虽然他半夜偷偷抱她睡觉很让人高兴……可她也真的很急啊啊啊!
轻轻拿开崔珏的手,纪明遥试图绕过他下床。
但崔珏还是醒了。
“夫人。他声音还略有些沙哑,手已握住了她,“怎么了?
“我要,去,净房。纪明遥摸索着拉开床帐。
“我自己去!她强调!
从崔珏身上跳下去,拽上鞋,她不顾腰酸腿软,一溜烟跑走,关上了净房门。
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崔珏轻轻一笑。
他看向漏刻。
寅初一刻,也该起了。
但夫人现在醒着,他即便到外间洗漱,也怕太吵。还是等夫人睡熟再起为好。
纪明遥很少起夜,但起夜不会影响她继续睡觉的状态。
洗了手出来她慢吞吞坐回床边问:“还抱吗?”
崔珏一怔:“抱?”
“不是二爷抱的我吗?”纪明遥懵。
“是。”崔珏直起身。
把夫人抱在怀里他缓缓绽开笑容:“是夫人过来我这里我才抱住的夫人。”
他还补充:“每夜都是。只是夫人醒得晚不知道。”
每一个清晨她都在考验他。
夫人的脸红到了胸口。
夫人推开了他。
夫人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背对着他不理他了。
崔珏从夫人背后抱了上去轻吻夫人的耳垂和鬓发。
今日无事不必出门。
抱着夫人他也闭上了眼睛。
……
纪明遥在床上歪了一整个上午。
说累……是累的。但崔珏他
她只是想在明天上班之前多躺躺。
毕竟不能到谢舅舅家里躺。
把新婚那日的宾客名单背熟理顺午睡后纪明遥和崔珏去逛了花园。
崔宅的花园自然没有安国公府的轩昂却也有六七处景致中心一湖还可泛舟。
将亭台楼阁大致走过一遍又在船上乘凉半日便已近黄昏。
纪明遥决定去看看明远的屋子收拾得怎么样了。
崔珏却道:“夫人先去我去书房拿几本书。”
“二爷慢慢挑不用急。”纪明遥笑应。
只要不让她也一起看想拿几本就拿几本!
但拿书只是崔珏遮掩的借口。
走到书房内室他从柜中找出一个大小合适、内衬柔软的木匣又移开枕头将夫人送的荷包小心拿出。
把荷包放在掌心他仔细端详片刻确认过毫无损坏方才谨慎收入匣中。
昨日就该来只是一直没有时机。
又将木匣收回柜子里上锁崔珏环视三间书房总觉得他似乎还遗忘了什么。
但并无头绪。
罢了应并非要紧的事。
崔珏拿着几本书走过他练字的纸堆。
夫人还在等他下次再来看吧
。
……
这夜就寝之前,崔珏未再浴室里多平复,便出至卧房。
夫人身穿红绫裹胸等着他。
是以,他不由便问:“夫人想吗?
夫人反问:“二爷不想吗?
“想。崔珏承认。
“但明日还要出门。他碰了碰夫人的侧颈,又看向夫人的裹胸之上。
还有隐约的痕迹未消。
昨夜,还是做得太过了。
“那二爷,别叫人看出来,不就行了吗。纪明遥捂住脸。
“我怕,情不自禁。崔珏吻上她的手背。
——
“我会控制住的。
崔珏解开了夫人的罗裙。
——
“夫人,这个力道,合适吗?
崔珏抬起脸,松开夫人红润的嘴唇,给夫人回答的空隙。
——
“夫人,你觉得哪一样最好?
他紧皱着眉,认真与夫人探讨。-
翌日。
理国公府。
清晨,纪明达终于退了烧。
温夫人喜极而泣。一早便赶来一起陪着的何夫人也是狠狠松了口气。
真叫媳妇新婚两个多月就出事,她是没办法跟小姑子和老太太交代的!
温夫人亲手给女儿喂药喂饭,何夫人便在一旁递东西帮手。
到底是看了十八年的外甥女,就算心里已经存了许多不满,见她病得这个样儿,何夫人也不好再怨恨她了。
况且媳妇的亲娘还在。前儿小姑子一过来,就守着媳妇和她说了那些掏心窝子的话,说两个孩子婚后不顺,是自己没教好女儿,是媳妇的错,叫她也怪不好意思的。
媳妇这都算没教好,那从阳又算什么?媳妇这一病,到底是在理国府上累着了,多操了心的缘故。
哎。
事到如今,何夫人心里也只有叹气了。
一碗粥喂下去,纪明达稍有了精神。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病的了,却还记得祖母接了徐三表妹到身边,记得小丫头议论二妹妹接回了崔珏的家业,记得娘说她不会做人,也记得……温从阳说,他已经对她起不了反应了。
她更记得那两个新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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