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沈周言见面的地点是他楼下的一家咖啡馆，黎好眠赶过去要一个半小时，对于这个地点，黎好眠没有想那么多，他们这种创作类型的人，大多挺有个性的，上次在游轮上短暂的见面已经大致能猜到沈周言是什么人。

周世屿要开车送她，黎好眠推脱两次，他换衣服，眼神静缓，说：“早晚都要适应这种事，不如早些习惯。”

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明明用着温和很好说话的语气，却总让人觉得他的话不容置疑，也让人想不起来要反驳，他是天生的上位者，与生俱来的领导力，于是黎好眠在纠结两秒之后便点了个头。

周世屿满意地笑了一下。

王锐就没再让人过来接，只说两个人最后在咖啡馆会合，谁料最后沈周言最后特意发来消息，说他今天有些事只想跟黎好眠聊一聊。

其实黎好眠本来跟他聊的就是私事，有关她的母亲。

咖啡馆的环境清雅，很安静，到了晚上没多少顾客，黎好眠按照约定坐在窗户前第二个位置上，当然，这也是沈周言请求的，他说自己一直坐在这个位置。

《云来云往》也是在这张桌子上创作出来的。

黎好眠在等沈周言的空隙，低头看到桌子上蜿蜒的纹路，想象沈周言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创作出李云这个人物的。

沈周言迟到十分钟，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衣便来了，算不上不修边幅，但的确有些潦草，下巴冒出胡茬，稍长的头发凌乱，脚上穿的是一双家居拖鞋。

他进来以后径直朝黎好眠这边走来，然后坐在黎好眠对面。

“沈编。”

黎好眠朝他伸出手。

沈周言半打个哈欠，把手递过去，两个人轻轻握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沈周言说，“临时改剧本，来晚了。”

“没事，”黎好眠招来服务员，“沈编要喝什么？”

沈周言却摆摆手，“不用，我喝不惯咖啡，我们赶紧说事，家中还有人等着。”

黎好眠愣了那么一会，然后把自己的手伸回来，脸上带笑：“我今天来主要想跟你聊一聊剧本。”

两个人面前分别有一杯温开水，沈周言拿过水杯喝了一口，抬眼看她，直接问：“是想问李云这个人吧。”

他口中的笃定让人措手不及，黎好眠按下心中种种疑团，点头：“没错，我想知道你是否认识我的母亲。”

既然他直截了当，那么黎好眠也不卖关子，直接点明自己的目的，两个人开门见山进入正题。

沈周言放下杯子，抬起嘴角笑了笑，歪下头，用手抓了下脖子，“怎么说呢。”

黎好眠看见了他脖子上的暗红色印记，有些尴尬地移了下眼睛。

“你母亲，我认识，”他没有否认，点头承认，“李云原型的灵感的确因为你的母亲。”

“但是，”见黎好眠要张口说话，他立即接道，“但这已经征得你母亲同意了。”

“好眠，其实这部片子本来由你母亲来演的。”

沈周言看着她，收住脸上的笑。

黎好眠意外地看向他，“什么意思？”

沈周言像是不知从何说起，脸上有些无奈，“你母亲当初跟...跟我说好的，我写剧本，找她来拍，谁知道她会。”

他话没有说完，黎好眠却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的惋惜。

他现在的反应跟当初在游轮上时并不一样，人的眼神总不会骗人，黎好眠说不清楚，像是一种直觉，现在的沈周言的眼神没有像之前那么多的炙烈。

黎好眠低下头，想了想，抬头问他：“你跟我母亲，是什么关系？”

沈周言看她一会，抱着双臂靠到后面，“我跟她没什么关系，”他似乎在打量黎好眠这张脸，“你跟你母亲，的确很像，尤其脸上半部分的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但是，你还是没有你母亲那种神韵。”

“林荨当年可是出了名的美人。”

听到外人这样评论自己的母亲，尽管是夸赞，但是黎好眠听得并不舒服，她语气冷下来，“沈编，你说跟我母亲没什么关系，那么戏中的林天海是什么人？”

沈周言喝水的动作一顿，而后他缓缓放下水杯，瞧着黎好眠，眼中却很坦荡，“不是我。”

黎好眠的手指关节泛白，她心中有耐不住的情绪要从身体中迸发出去。

于她而言，戏里的那些人物她太熟悉，只不过她年龄太小，注意不到也记不住童年的那些事情，上次沈周言灼灼的目光让她没办法相信他跟自己的母亲没什么关系。

如果按照剧本，她的母亲生性多情，留恋感情却又能快速地投入下一段感情中。

“你的母亲一直想出演这部戏的主角，一开始我们都这样打算的，只不过事发突然，”沈周言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继续说，“现在是你愿不愿意完成你母亲的遗愿。”

黎好眠握紧杯子，想起林荨，她心脏就会出现一道伤疤。

“你母亲很爱你吗？”

沈周言问她。

黎好眠顿时松弦了，她背上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在她呼吸几乎停滞的时候，听到这句话，她浑身又觉得轻飘飘的了。

周世屿拉住她的手时她还没回过神，抬头看到人的时候表情还是怔怔的。

沈周言倒是没想到周世屿会出现，不过意外也只存在那么一秒钟，他便笑着说：“你们好事将近。”

周世屿将黎好眠带进怀里，手指轻轻地按着她的手背，露出那种和善的微笑：“沈叔叔，好久没见。”

沈周言：“是好久没见，你跟好眠的事情我也是刚知道。”

周世屿：“抱歉，刚才怕影响你们谈话，没有过来打招呼。”

黎好眠的身体慢慢回温，她脑子中再次想起林荨当初自杀的场景，她一开门便能看见林荨被绳子勒出来的红痕，还有掉落在地上的高跟鞋，那随着秋天的风飘荡的红色裙子，黎好眠闭了闭眼，感受到有人在轻抚自己的后背。

“没事，你知道我从来不在意这些，”沈周言的目光在周世屿还有黎好眠身上转了一圈，一摊手，“我没有恶意的。”

“合作的事情可以再考虑，”沈周言起身伸懒腰，“但好眠的确适合这个角色不是吗？”

他冲周世屿笑着说。

周世屿微微一笑，没接这句话，反倒说：“周辞叔精神还好？”

沈周言身形一顿，肉眼可见地笑意消失，最后皮笑肉不笑地回：“好，他有什么不好。”

周世屿颔首：“改天去拜访。”

沈周言定定看他一眼，最后笑着挥手离开，“我等着。”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黎好眠握紧周世屿的手才慢慢松劲，周世屿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拍拍她的背，“没事了。”

黎好眠其实很少失态，当初拍戏的时候她总会联想到自己的母亲，但是那会她已经学会怎么利用那种情绪演戏，更准确来说，在周世屿不带着她演戏的时候她就会用这种方法，调动之前的情绪帮助自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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