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里面的李严跟顾舒终有一别,李严还是自杀了,那天清晨顾舒就有预感,李严看她的眼神就像在告别,之后出海的本地人回来报案,说发现了尸体。
顾舒后来在自己房间里发现一幅画,画面上是一个站在窗前的女人,低马尾,灰色吊带裙,正在看向外面的雨,没有署名,画的是顾舒。
黎好眠事先不知道有这幅画,看到的时候略吃一惊,寥寥数笔,却将她的神情表现了出来,一看望过去就能知道是黎好眠的脸。
这场戏是当初试戏的片段,周世屿演完这段戏以后暂时杀青,因为李从山不确定后面是否还要补拍,之前有几场戏李从山还在考虑是否要用。
在戏里,李严跟顾舒没有正式告别,在戏外,周世屿也同样没有,他们有的,只是在周世屿杀青前一夜的几句交谈,连告别的话都没涉及。
这边总是多雨的,每个季节都是在这样。
周世屿杀青前夕,岛屿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起初是绵密的雨水,后来变成瓢泼大雨,扰得人睡不安稳,就在前几个小时,黎好眠刚得知那幅画是周世屿的作品。
她早从陈泽那里听说过周世屿从小便学习画画,上中学的时候就已经举办过个人艺术展,陈泽说起他大哥,掩不住的敬佩和自豪,说他大哥哪哪都好,无论走哪条路都能成功。
陈泽还给她看过周世屿画画的场景,朦胧模糊的镜头一看就是偷拍。
周世屿穿着松垮的白色衬衫,休闲款的西装长裤,没有穿鞋,他手里捻着支烟,另一只手拿着毛笔,正在画一副仕女图,他神情漠然,手底下的画却很生动。
很奇怪的场景,却莫名和谐。
那是属于十八岁的周世屿,面色比现在青涩,却已经显露出沉稳和松弛。
陈泽跟她说这是大哥十八岁那年暑假在他家居住时画的,还嘱咐她不要跟任何人说,大哥并不知道他拍了照片。
黎好眠想起那张照片,在周世屿身上幻视李严,或者说是周世屿跟李严这个人已经交融,那幅画也在她脑子中挥之不去,她想象出很多次周世屿是以什么状态画出那副画的。
或者说,是周世屿在画黎好眠,还是李严在画顾舒。
在多种猜测之下,她无数次回想十八岁的周世屿画仕女图的照片,他是不是跟那时候一样也是用漠然的表情。
总之那幅画好烫手,却又让她爱不释手。
但还是要还回去的,那是属于顾舒的东西,不是她的。黎好眠在某些时候将戏里戏外分得很清楚,异常地冷静和清醒。尽管显得执拗和固执。
窗外的雨潺潺,黎好眠陷入半梦半醒之间,半梦之间全是周世屿的身影,类似藤蔓的东西在她身体中横冲直撞,终于,她再也忍不住,起身打开阳台的门。
漆黑的夜幕中只有远处一点灯光存在,微弱的亮光也难以支撑起雨夜,黎好眠有些近视,看向远处的时候任何东西都变成马赛克。
她从睡衣口袋中掏出琅采,点燃了一支多广宝。她没有烟瘾,多广宝的味道不会让人上瘾,是很好的解愁工具。
丝丝烟雾淹没在雨声中,她刚拢好身上的睡衣,随后仿佛在阵阵雨声中听到“啪嗒”一声。
她下意识转头看,一抹猩红,周世屿坐在黑暗中,打火机的火光映在他脸上,五官明灭,他在明灭火光中看向了黎好眠。
打火机灯光消失,他那双眼睛也跟着消失,视线却一直存在。
多广宝的味道的确浅,以至于黎好眠丝毫没有闻到烟的味道,她只闻到雨水的潮湿。
周世屿安静坐在那里,黎好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自己的,她转头看不过去的时候,只看得到他手里的猩红,还有他微微转动打火机的动作。她屋内的灯光透过玻璃门洒下来一点,就这一小片的面积照清了她脸上的神色。
霎时间便没了反应,黎好眠手中的烟烧出一截烟灰,她慌慌低下了头,想要灭掉烟,却突然听到一道沉缓的声音。
“不怕被记者拍到吗?”
不清楚是否在问黎好眠害不害怕抽烟被拍,明星被拍到抽烟,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里没有烟灰缸,黎好眠找不到灭烟的地方。
她站在阳台栏杆边,外面的雨水微微打湿她的睡衣,她把手伸了出去,烟头的火光便被雨水泼灭了。周世屿盯着她手中可怜颓败的香烟,然后目光移到她脸上。
四周异常安静。
黎好眠再次想起那天周世屿背着她走向海边的场景,好像他们真的要一直这样下去,走到深海,走到不见边际的海对面,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周世屿从藤椅上站起来,意外地没有回去,而是走到栏杆这边。
黎好眠握住那湿润的烟身,在夜色中跟周世屿对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可能跟周世屿离别在即,她莫名多出了胆量,问道:“我们这样站在外面,周先生不怕记者拍到闹出绯闻吗?”
依周世屿在圈内的影响力,如果真的有不长眼的将他们拍到加以编造,网上没个几天停息不了的。
周世屿不嫌弃栏杆上的雨珠,他两只胳膊轻松随意地放在上面,那张古典俊逸的脸在夜色和昏弱的灯光下晦明晦暗,他深深地看向黎好眠,缓声回:“不怕,”他话音刚落下两秒,便又说,“你也不用怕。”
雨似乎变小了,滴答的雨落进黎好眠的心里。
她果然不再怕了,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不再害怕什么。
周世屿慢悠悠地抽着那半支烟,问:“喜欢多广宝的味道?”
黎好眠手心黏湿,烟丝混着雨水,她回:“多广宝味道浅,抽着不呛。”
周世屿手中把玩着打火机,“嗯。”
“也可以试试丽丝女王,”他推荐说,“味道要比多广宝轻。”
黎好眠幅度很小地摇了下头,“我喜欢多广宝的味道,”她看着周世屿,“一直很喜欢。”
外面的雨幕仿佛隔在他们二人之间,黎好眠听见周世屿缓而笑,“是吗。”
黎好眠摊开手心,又握上,“嗯,周先生抽的也是多广宝对吗?”
周世屿咬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琅采很好,我也很喜欢。”
他的视线落到黎好眠另一只手里的打火机。
二人在渐消的雨声中说着晦涩不明的话。
雨夜太容易让人迷失自我。
黎好眠闻着海水和雨水的混合味道,说:“之前偶然从一个朋友那里知道这个牌子的,后来便一直在用。”
实际上是她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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