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连温饱都难解决,就没心思谈感情了,你有资本冲动,我没有,你喜欢这种感觉就换其他人冲动吧,因为我们不是一路人,也永远不会是一路人。”
这是那天宋槐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最伤人的一句。
温诚开车时反复回想,都觉得他彻底被误会了,冲动,肤浅,不就骂他没脑子么?没见过拒绝别人要损几句的,还不如直接破口大骂来的舒服,汽车加大马力,脚下刹车油门差点踩错。
路上,连接蓝牙直接对乔潭立骂过去,“多少年朋友了乔潭立,你就那么咒我?良心呢?”
“啊?”
“有毛病滚医院治!”
乔潭立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尤其人刚下班,还蒙着呢,云里雾里的准备反击,电话又被挂断。
他到家后换了衣服,突然想吃高油高糖的,径直走到冰箱前,门一拉,里面除了几瓶无糖可乐和绿叶子菜,剩余空空如也。
差点儿忘了,家里从不放那些垃圾,就这可乐还是几月前大暑天买的,拧开,刺啦一声响,一口气闷了半瓶,气泡堆在嗓子眼儿呛的他咳嗽半天。
露台是单辟出的小空间,大约三十多平米,有花岗岩护栏围着,能看到小区花园喷泉,可惜楼与楼之间距离太远。
温诚冒风站在那,怎么也望不到对面的烟火气,只有一片灯火辉煌。
国庆后风有些凉,入夜把他吹得头脑清醒,呼吸声都被风搅碎。
中途温政国来电话,说他又梦见韩利初了。
你妈妈那么健康一个人,怎么会得肺癌呢?大夫还说我送晚了,我记得她刚开始没症状,就总说上楼梯喘得比以前厉害。
温诚母亲叫韩利初,特像男人名字,实际也人如其名,比男人更杀伐果决,温诚工作时身上那股凌厉劲儿,就受韩利初影响。
不光如此,韩利初平常在家总有一夫当关的气质,在公司也雷厉风行,是家国企的总会计,边上班边考证,从中级会计师走到注册会计师。
然而这么积极上进的女强人,却被病痛折磨,面色憔悴形如枯槁。
十七岁那年母亲得病,家里凑钱供她化疗住院,从北京跑到上海。
化疗两次后韩利初躺病床上摆摆手,说老娘不治了,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还不如让我回家开开心心的。
自那以后家里就空了,温政国带上韩利初去各地旅行,内蒙古到云南广东,山东到西藏,从南到北,从西到东,了却韩利初多年无休止劳作的遗憾。
从前独自在家,温诚会站在室内阳台,看对面声控灯一层亮一层灭,最后全灭了,住户开门进屋,厨房的灯长久亮着,有人颠勺炒菜,有人打下手。
这感觉特别让他向往,那么些梦想,什么环球旅行,开一家叫Artian的广告策划公司,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唯独那种感觉永远实现不了,成为人生缺漏。
空了好久,温诚安慰温政国也是老话术,什么没事儿了,都过去了,我妈愿望已经实现了,您最近呢,身体还好不?记得去体检。
另一边,
——宋槐心也很乱,脚步虚浮的走进一家书店,随便翻儿童读本,她回忆上次温诚送来的是什么?
有本福尔摩斯探案集,她随手拿起一册,站书柜前看了半小时,然后离开,回火锅店蜷缩在沙发角落,看窗帘缝隙漏出的一缕光,怎么也睡不着。
冲动这个词,宋槐从前最讨厌。
她喜欢规划,坐绿皮跑出槐林就是长达五年之久的想法,她的人生应该按部就班走上正轨才对,而不是为一个男人冲动。
太蠢了。
可第二天睁眼又不得不见,温诚直接在平台下单,还加了笔几百的小费,宋槐只好无奈的骑上电驴,跨越几公里去车库找那辆车,大致略几眼,这车很干净,非要洗的话,清水过一遍足够了。
身后一道声音,“宋槐。”
她没转身,展开折叠水桶,放布子进去摆。
“......”
安静。
水面荡出波纹,声响在两人的沉默间被无限放大,头顶白炽灯光像把冷悬的剑,堪堪挂在两人头顶,气氛烘托到了沉寂的制高点。
“怎么几天不见对我这个态度了?”
温诚没穿外套,单一件衬衣站在排风口,看前面瘦削单薄的背影,向前几步拽起她手腕,“走,跟我出来。”话音没落,不由分说把她往出带,一路走出地下车库。
宋槐也没挣脱,和他绕到公司大厦后,基本无人进出的地方,夹在两栋楼之间。
怡荡飒爽的秋风沾了水汽,吹拂他的发烧,却难以遮掩他利落五官与肆意双眸,西装革履,衬衫皮鞋,领带随风来回飘,仪表堂堂一副好皮相,语气真挚动人,“拒绝就拒绝,你有什么资格给人贴标签,再说了,冲动没什么不好,人活一次为感情冲动在你眼里很上不得台面?”
到此刻开始,两人目光相对。
凉风吹拂宋槐鬓角碎发,她的视线被分割成碎片,她听温诚说,“我昨天就在想,到底喜欢你哪点了。”
光线不灼热,宋槐仰头却依旧需要眯眼,她看见温诚写满认真的表情,在风里站姿挺拔,侧脸被光镀了层银圈,本来一派落拓意气风发,可眼下泛青却打破这状态。
她看得出他昨晚没睡好,也可能彻夜未眠,结合那只被冷水冻红的手,还有些颓败和伤心。
“虽然我不想知道,不过你可以说。”她说。
“这种东西说不清,但你这人太另类了,你脾气倔,不通情达理,钻牛角尖,死心眼,但你有你的活法,事实证明你能让生活过得还不错。”
“温诚,”宋槐有点儿想笑了,“这些缺点不需要你提醒我。”
他拧着眉看她。
宋槐说,“你说我脾气不好,不善解人意,不会变通,是这个意思吧?”
“不是。”
“不是什么啊,”她嘴角勾起一个笑,这个笑甚至没有温度,“明明你也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你缺点多着呢,还喜欢挑毛病,你高高在上,你对感情那么草率,”
“不草率,”温诚正对宋槐双眼,“我认真的。”
“所以呢,你说这么多,想表达你对感情很认真,或者说你的冲动有原因?”
她双手紧攥,那表情在温诚看来很别扭,他只是说了真实想法,有什么错,他还想再伸手碰碰宋槐的脸,还有那张伶牙俐齿的嘴,可冲动最终硬生生掩下去。
“不想让你无聊的生活来点儿乐趣?比如谈段恋爱。”
“不需要,谈恋爱不叫乐趣,而且,你的话很肤浅,可能和你这个人一样肤浅。”
还没正式开始,温诚就已经被宋槐钉耻辱柱上,并附赠评语,
——冲动,肤浅。
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有太多区别,包括三观和日常点滴。假如同时说一个梦想,温诚会说要宏伟壮大,波澜壮阔,最好一生难忘,而宋槐会淡淡的说,过好日子就行了。
宋槐清楚这叫性格不合,时间一久,温诚那点儿兴趣和冲动也就褪去,海浪淘沙,最上面那层终有一日会被冲进大海。
“其实你根本不了解我,我有时候和你很像,真的。”
他面对宋槐沉默寡淡的注视,只轻笑着回应,呼出的气息喷薄在她耳边,心有片刻不安,翻江倒海整整一分钟。
宋槐对人的好奇心可没他重。
但她竟然想试着了解他,例如他过去怎么样?什么高中,什么大学?老家在哪里?办公室那一窗台的盆栽,都是什么品种?还有,他真的不肤浅?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就像表面那样?
接下来,温诚心有灵犀邀请她上楼,看看他精心种植的盆栽。
-
办公室有些冷。
原来他还开着窗户,风一股股往进吹,窗台盆栽早不堪重负,七扭八歪。
宋槐纯黑色卫衣前还有两条白色抽绳,下摆一个揣手口袋,她把袖子挽下,拉绳一抽,看温诚穿着单薄的去关窗,风一刮,把那衬衫吹得膨胀。
绿植种类多,宋槐没见过,于是指着一盆:“这个叫什么。”
“你等会儿,让我缓缓。”温诚脑子一片空白,像烘烤的玉米,到一定程度,砰一声炸开。
他这张嘴平时挺会说,一到关键时刻就哑了,那种自信昂扬和出言不逊,那种工作学习上表现的游刃有余,全被宋槐寥寥几句击碎。
温诚从来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天。
说他二十来年铁树开花不为过,从小到大,遇见宋槐前,没对哪个女人动心起念。他不觉得谈恋爱很美好,甚至觉得很烦,因为他讨厌被查岗,讨厌被怀疑,更不喜欢和人整天黏一起,退一万步,如果非要喜欢,那也必须是绚烂的、明媚的,和他一样的人。
可是反观宋槐,她寡淡沉闷,她无聊透顶,她对什么事都没兴趣,他喜欢的一切她都不感冒,唯独钱,她乐此不疲,所以是那蓬旺盛的力量吸引他?
宋槐有很多优点,她在池沼中积极生存,她有耐心,她做事认真负责,她偶尔一笑的样子如石子投进湖畔,也投进他心里。
要说漂亮,那仅仅是宋槐全身上下的优点之一。
然而。
温诚看她的双眼睛,坚韧不拔却隐隐透着刺,出口的话陡然在喉间溃散,明明刚才想了不少答案。宋槐是个很现实的人,如果他真说那满脑子肉麻话,她可能只会嘲笑,讽刺他是太过感性的肤浅且冲动理想主义。
到最后,非常苍白,“卷叶榕,波士顿蕨,小叶赤楠.”
“你这是又怎么了,”宋槐不太忍心再说狠话刺激他,“被我几句话打击到了?你的人生可能一片坦途,从没失败过,因为在我身上体会到失败感,所以你认为我与众不同,想挑战,这应该叫胜负欲,不是喜欢。”
“盆栽养的不错。”她淡淡开口。
温诚不想和她争辩。
只怕再吵一架,连朋友都做不成,为什么总针锋相对呢?真头疼,宋槐还是那个宋槐,她永远平淡,却和自己针锋相对。
“...嗯。”
他对宋槐挤出个笑:
“我会向你证明的。”
“证明什么?”
“证明我的冲动绝对不是胜负欲。”
宋槐想,倒也真执着。
“夜景,很美,来看看?”
晚上七点四十六,他邀请她。
这间办公室在大厦三十层,窗畔很矮,视野开阔,宋槐凑近垂眼俯瞰,看那街道上车流尾灯如金浆漫游,商城鳞次栉比,旖旎梦幻,纸醉金迷。
楼层都高耸入云,一切都是她触不上的,垫脚,抬手,哪怕跳起来也不行,她有那一瞬的兴奋,还有感激,更乱了心,她对温诚说,“它永远不属于我,因为我的梦想很普通,就是每天过得平平淡淡,毫无波澜,不需要挣多少钱,也不用住多大的房子。不过我还得和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带我上来。”
宋槐左手不自觉碰上玻璃,他右手也放上去。
一左一右。
他没有碰宋槐的手,只老实贴着玻璃,玻璃很凉,可心脏血液在滚烫的回流,
张了张嘴,哑然很久,陡然发觉自己的报应就被安排在宋槐身上,“你倒也不用那么勉强,”温诚说,“我就问你,如果我说我前二十年也活的不怎么样,你信不信。”
“算了,当我没说,”宋槐说,“不工作?别因为我耽误了。”
...温诚把手一放,握成拳暖暖,几秒钟过去,依然很凉。
他有满肚子话想说,他挺想和她聊聊,充满苛责与压力的过去,聊聊韩利初,他怎么挨家挨户借钱,他怎么在葬礼上忍泪,又怎么在舅舅家小心翼翼,特想把过去都掏出来给她看,坦白告诉她这他妈就是我,全部了。
可惜,宋槐不给这个机会。
“你会有一天让我说的。”他说。
宋槐不说话。
温诚声色沉沉,似是想到最痛苦的事情,宋槐也惊讶于他脸色变化,她看温诚走到门口,单手滴滴几声,输入密码锁定磨砂玻璃门,
“待会儿再走,有沙发,有饮水机,冰箱里有晚饭,饿了我去茶水间给你热。”
被温诚这么一提醒,宋槐才顾的上环视办公室,很宽敞,她也无法目测多少平米。脚下地毯是深灰色,没有图案,踩着很舒服。玻璃蓝百叶窗帘旁是冰箱,小巧轻便,也是灰色,拉开看,里面没多少东西,几瓶矿泉水,便利店沙拉,三四包金枪鱼饭团,她随手抽一盒看日期,十月一号。
宋槐猜测他平常工作太忙,不怎么吃饭,加上他对垃圾食品、速食之类嗤之以鼻,也就只剩简餐能吃。
“过期了,帮你扔掉?”
她回头,温诚已经坐转椅上伏案工作,此刻正抬头看她,“没事儿,我下班扔。”
有两包没过期,昨天刚买的,宋槐也不想麻烦他加热,什么也没说,默默关上门坐回沙发,换个地方她坐姿拘谨,双膝并拢,把包放在腿上,手臂绕过看手机。
不出意料,阿金果然来了消息,他问,“小槐,你走哪儿了?这单时间这么长?是不是他们难为你了?”
宋槐说没有,赶紧在网上把单结了,还扯谎告诉阿金:“我在公园逛逛。”绝口不提自己在某位男人办公室,并毫不留情拒绝他,把人搞得很伤心。
温诚根本工作不到心上,他也没事情做,单纯找个理由把宋槐困在这里而已,享受独处时的安逸。
眼神无可落定,终究还是轻飘飘放到她身上,宋槐正低头看手机,非常入神。
她每次都穿这几身衣服,沉寂的黑,连字母装饰都没有,牛仔裤还是那种最普通的,不像公司进出的其他女生,总要个款式,破几个洞,抽点儿丝,他就喜欢宋槐腿上这条,明明朴素却异常显眼。她不打扮,要么披着头发,要么束一条马尾,耳垂上也没有洞,干净整齐的指甲更没有美甲残留痕迹。
温诚走神儿了,目光差点黏宋槐脸上,宋槐抬头,站起来躲开视线,“能别盯着我看么?脸上有东西?”
“怎么,看也不能看了,”他从前那样又回来了,大喇喇靠椅背上,“又不犯法。”
“我该走了,”宋槐尝试开锁,但她连密码几位数都不知道,拇指一扫屏幕,一会儿黑,一会儿亮,“密码多少。”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温诚走过来,抱手靠墙,优哉游哉看她试密码,“错五次以上就锁定三小时,别试了,你现在错了一次,已经自动锁定十五分钟了。”
语气好像他不在这办公室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至于为什么设锁严格,因为我办公室全是值钱东西,是广告创意和公司市场调研,怕有间谍剽窃我的广告创意。”
...他已经在措辞如何表达后话了。
在广告行业,就是吃创意这碗饭,灵感基础上,处理好甲乙方关系也重要,然而从业多年,他将“不卑不亢”进行到底,合作项目期间,仿佛没有甲乙丙丁之分,统统听他的就对了。
然而措辞被打断...
“一个破广告有什么好偷的,”宋槐已经放弃尝试,“你放我回去。”
温诚脸上的带点骄傲自豪的灿烂立马消失,他轻笑着揪宋槐帽子,“什么意思,你对广告有误解?它怎么惹你了。”
“.......”
宋槐不理他。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宋槐,我发现你这人特有意思,针对我呢?我就是策划钻戒广告的,你说你讨厌钻戒和广告,干脆说你讨厌我这个人,行不行?”
“这有什么的,每个人喜好不同。”
“那你喜欢什么?你还有喜欢的东西?钱?”
温诚看她也靠墙上,眼神直直抬到天花板,在努力沉思,他想碰碰她的脸,用嘴唇。
宋槐和温诚说了很多专业知识,她想做外贸业务员,希望有朝一日能具备营销洞察力,在各大外网发布帖子,写推广文案,制作广告,不断提升自己谈判能力和销售技巧,还有什么备料跟单谈价回盘,涉及到温诚知识盲区。
他认真听完了,说,“虽然你说的我不懂,但我觉得你应该可以。”
宋槐没明白,他这是在鼓励吗?他在说好听话?他也会说好听话?他会说人话?他那张嘴里能说出这些?
“你不懂怎么肯定我可以?”
“因为你很认真。”温诚说。
“哦,谢谢。”
她心脏一刹那收缩,猛烈跳动,又被宋槐强烈克制归于平静。
不过下一秒,温诚拽着她胳膊,空出一只手开锁,“再看看你自己什么态度。”
“不好意思。”
“道歉没用,”两人已经前后脚踏出办公室的门,温诚赫然回头,垂眸低语,“陪我看看成果?有钻戒模型。”
带她坐电梯,开密码锁进模型展室,揿亮几个护眼夜灯,暗黄色led自墙根亮起,莹光返上半空,自然而然照亮玻璃展柜内的钻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带她来,反正自己没心思欣赏,因为还在品咂被拒绝的几句话。
什么叫冲动和胜负欲旺盛?
他又不是傻逼...
宋槐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只被悬浮投影上的标语吸引,立体投影,几行字在半空盘旋。
第一条,撷自然之艺,粹天地绮丽,一色一钻,一辉一芒,构筑一隅斑斓之境。——WEN
第二条,钻石如你,清晰透亮,每个角度,每个瞬间,历经岁月长河,都闪耀出独特光彩。——WEN
顺着脚下虚线向前走,展柜里的钻戒更耀眼,最中间是5克拉结婚戒,牌子上写着名字,爱系列·皇冠加冕,整体像童话故事中的华贵皇冠,钻感由小至大排列。
还有颗钻戒,牌子上写着——心动花园,整个钻戒像婚礼上的手捧花,中间大钻搭配左右两颗小钻,观感矜贵工艺复杂。
宋槐从前以为戒指只有两种,有钻无钻,有钻石也仅在戒环上镶一小颗。
这场景说不沉沦是假的。
“都是你的文案?”
温诚没听见,他被四面纯黑的墙吸引着走神,除了地面昏暗再无灯光。他双眼放空时特别好看,典型的英眉挺鼻,脸部轮廓干净流畅,眼尾可见凌厉,从前是张扬,此刻是失落。
他从没表白过,不知道怎么组织那该死的语言就会同意,尽管略显笨拙,但都是真心话。
余光瞥见宋槐弯腰看展柜中的钻戒,那款叫天使之吻,她两手撑在大腿上,柔光和文字投在脸上,看起来乖巧温柔,像个内向胆怯的小姑娘,站在玻璃橱窗前望八音盒内,不断旋转的芭蕾舞者。
她不喜欢钻戒背后的意象,却被它的美吸引。
温诚放缓步伐,很轻很轻...
他走过去,站宋槐身边,眼睁睁看着自己右手抬起来,用拇指蹭蹭她脸颊,耳朵,和经常气他的嘴。
宋槐早就感受到了,只是没转头,她侧眼看着温诚,注视他专注的神色,幽幽的,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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