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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经年不见

林南延把土豆放进嘴里,辣味顷刻间弥漫每个角落,微辣对他来说已经很辣了。

口味越清淡的人,味蕾越敏感,能轻易尝出饭菜的用料,酸味、甜味、咸味都很明显,但最突兀当属辣味,因为它不是味觉而是痛觉。

火辣辣的感觉又痛又刺,对于爱辣的人来说是痛并快乐着,又爽又刺激,但对于口味清淡的人来说,不亚于味蕾灼烧。

姜晴从小就是一个重口味的人,喜欢酸辣,醋要很酸,辣要魔鬼辣。

也因此,小姜晴分享美食理所当然的也是分享自己最喜欢的食物口味。

第一次投喂小南延时,她一脸无辜地看着毫不设防的小南延一入口眼泪就哗啦啦的往下流,那双清澈的眼睛瞬间被水花淹没,好悬没嚎啕大哭。

姜爸一个错眼的时间,就眼睁睁地看着小姜晴拿自己的专属食物喂给了小南延,看着小南延那张被辣得通红的可怜脸蛋,他急忙让小南延吐出来,又是喂水,又是喂橘子,好一会儿才让那张皱巴巴的脸蛋恢复原状。

事后,他生气地教训女儿,不是所有的小孩子都可以接受辣椒的,辣椒对于有些人来说就像——

姜爸寻觅着合适的比喻,他说,就像烂掉的苹果,是不能入口的。

小姜晴听完十分不服气,辣椒怎么会是烂苹果,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怎么能被放在一块比较。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辣椒这么美味,小南延怎么会不喜欢,他之所以会哭一定是因为吃的太少的缘故。

她第一次偷吃辣椒的时候因为不加节制也被辣哭了,但她照样喜欢啊,爱吃辣的人谁没被辣哭过呢?这很正常。

爸爸的说法完全说服不了小姜晴。

后来她逮着机会就暗戳戳地向小南延安利,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小南延从犹犹豫豫到面不改色,加入浩浩荡荡的吃辣大军,只是他是入门级,再往后踏足,就不仅仅是口味问题,而是要命问题了。

为了避免吃进医院,小姜晴只能遗憾地表示小南延太没口福。

如今,长大后的林南延面不改色地咽下口中的土豆,称赞:“姜叔的手艺越发好了。”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辣度,对他来说,其实还好。

“那是,我这么多顿饭也不是白吃的,有我指挥,烤个土豆片而已,小意思。”姜晴得意地说。

林南延夹起饭菜的手停顿在空中,转头:“你说的指挥,不会指这道菜咸了,那道菜辣味不够,这种吧?”

姜晴:......

“怎么了,怎么了,遥控指挥就不是指挥了吗?要不是我,你能吃得这么香吗?我告诉你,每道菜品我可是都一一试过,合格了我才端过来的。”除了烧烤。

她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关于撒辣椒粉的事情上她一旦插手,就会搞得所有人都吃不了。

林南延一言难尽,姜叔的手艺怎么说呢,确实挺好,只要不听姜晴瞎指挥,他做出的饭菜水平堪比大厨。

可奇葩就奇葩在姜叔太过宠爱女儿,做菜的手艺在姜晴的遥控指挥下越发偏门。他做的饭菜是很合口味,只是合的是姜晴的口味,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来。

看着筷子上夹起的茄子,林南延犹豫着该怎么下口。

好半天在姜晴疑惑的眼光探过来之前,先一步下嘴。

绵软的质感,满满都是茄汁的酸甜味,香软可口。

林南延松口气,好在,今天这道主菜是正常的。

注意到林南延视死如归的动作,姜晴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林南延的迟疑,她磨牙:“你是不是觉得我口味很怪?”

“没有,口味独特也是一种特点。”林南延淡定自若。

姜晴眯眼看着林南延的动作,一筷子饭菜配一口馒头,吃得很香。

她鼓起脸颊,气闷道:“我知道你和我妈都觉得我口味很怪,但也仅仅是其中几道菜而已,大部分还是很正常的。”

这么多年过来,她不是没察觉到自己口味有点偏。她能吃辣吃酸,却吃不了太多盐,盐只要稍微多放一点她就会觉得很咸,她妈就和她吃不了一锅饭,常常饭菜要分两锅做。

“没有,这很正常的。你能吃辣,就有人不能吃辣,你不能吃咸就有人爱吃咸,如果这都叫很怪的话,那这世上就没有不怪的人。”林南延慢条斯理的说。

姜晴放下手里的筷子,托腮凝神:“你说得对。”

“所以——”她把土豆往林南延那里推了又推,“你多吃点,很好吃的。”

“而且我听说爱吃辣的人癌症死亡率比同龄人要低。”她补充。

林南延闻言发出质疑:“你确定?”

“当然,我可不是在忽悠你,这可是有大数据支撑的科学论据。”虽然忘记了是哪个媒体报道的,但她十分确定,自己看过这个新闻,这可不是她故意找的借口。

看女孩一脸肯定,林南延识趣地选择相信,他埋头吃饭。

“这次我可没指挥我爸撒辣椒,你还OK吗?”姜晴撇清自己,“要是觉得太辣了,就多吃点其他的,就算剩下饭菜也没关系,回头我再端回去热热自己吃。”

“还好。”林南延淡定道。

姜晴在那张面不改色的脸上来回扫视。

也是,这么多年来,他除了小时候排斥辣椒,后来在她不懂事的诱惑下尝试后,就再也没有被辣到过。

她移开视线,百无聊赖地戳戳放在一边的饺子,饺子白皙透亮,还没动过。

“你这饺子什么馅的?”

面对被堆满的饭盒,林南延不动声色地加快速度,往嘴里多添了几口白粥,还不忘回答她:“玉米猪肉。”

“真的?我最爱吃玉米馅的饺子。”姜晴开心的夹起一个饺子,放在小碟里面蘸了蘸醋。

所有冷冻饺子里,最好吃的就是玉米馅的,无论是玉米配猪肉,还是玉米配香菇,没有例外。

饺子一入口,酸味和玉米的香甜气融合的恰到好处,放进嘴里,满满都是幸福的味道。

“就是你买的速冻水饺馅太水,下次我让我爸包饺子,给你送一盒过来,手工包的饺子才叫一个香。”

虽然她爸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吃玉米饺子,她家的玉米水饺可以说是姜晴专供。因为无论是什么做法,姜爸都觉得玉米水饺有一种怪味,吃到嘴里怪怪的。

但幸好,林南延也喜欢吃玉米,他们两人都爱吃玉米饺,姜爸经常一包就是一大盒。

“好,那就麻烦姜叔了。”

“不客气,不客气,我爸很乐意的,只要你多夸夸他。”姜晴冲林南延眨眨眼,“夸奖使人进步,我就是这么指挥我爸的。”姜晴莹白的脸蛋上挂满了志得意满,眼睛一眨一眨的。

林南延应诺:“我会的。”

姜叔一家子都是很友善很可爱的人。

吃完饭后烧烤,姜晴踢踢踏踏,踩着自己的帆布鞋上楼。

走到二楼楼梯拐角处,她脚步顿住,停下,扶着栏杆回头,用很轻松的口吻说:“林南延,今天的你,很有头脑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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