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让尘脚步忽地一顿,回头看向房中,走回去垂眸看着锁链,说:“将链子的活动范围一寸一寸给我翻过来。”
说完他径直走向床铺,将床褥用力一掀,露出下面的床板。
他目光仔细扫过,在触及床榻内侧角落里时凑近了一些,木板的最里侧,刻着一个小小的“安”字。
他死死盯着那个小小字,猩红逐渐在他的双眼中蔓延开来。
她应该很害怕,想起她在山洞中独自等他,看到他时惊慌失措的眼神,他便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划了一下。
沈让尘膝上一软,澹风赶忙伸手相扶,被他一手推开。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沈让尘跨出门。
庭院中,两帮人马对峙,剑拔弩张,来人手一抬,他身后的人随即放下武器。
随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近,护卫让开一条道,他在院中站定。
“是,你。”沈让尘眸中阴冷肃杀。
宋卿时说:“是我。”
长剑出鞘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光影一闪,剑已横在了宋卿时的脖子上。
“人呢?”沈让尘几乎是一字一顿,“你把她藏哪儿去了?”
宋卿时垂眸看了一眼颈上的剑,“我有一笔交易,不知道沈大人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
“事关余晚之呢?沈大人也没有兴趣?”
四下阒然无声,半晌,沈让尘垂下剑。
正当众人松懈之时,他又骤然抬手,长剑脱手而出,擦着宋卿时的肩膀而过,飞过众人,“笃”一声钉入了墙中,剑身仍在嗡嗡颤动。
“这前驸马府,其实是下面的人孝敬给我的。”宋卿时温和地笑了一下,“毕竟我是别人口中的郭党。”
方才剑拔弩张的两人,此刻平静地坐在房中,两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根铁链上。
沈让尘开门见山,“说条件。”
“不说清楚,便谈不了条件,”宋卿时笑容一收,“郭自贤要杀你,我得到消息太晚,救下余晚之只是碰巧,并非是我有意设局。”
“未免太巧。”
宋卿时知道沈让尘不会轻易相信,说:“那个叫周权的人,大人用得可还顺?”
科举舞弊一案中,周权假冒成游远的小厮去楚府送帖,之后人便销声匿迹,却又忽然出现在沈让尘面前。
据周权所言,有一个他自己也不清楚的人在帮他藏匿行踪,躲过了郭党的杀人灭口。
沈让尘转过眸,“是你。”
宋卿时微微倾身,“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怎么?是分赃不均,开始狗咬狗了?”沈让尘满目嘲讽。
宋卿时并不生怒,“狗也罢,人也罢,我有我的‘道’,但我非圣人,既要行其道却不愿以身殉道,我要郭党亡,但我想活。”
沈让尘想起了那一夜,余晚之设计杀宋卿时却在最后一刻收手,带着满身的脆弱问自己,“你的道是什么?”
想必从那时开始,她就已经知道宋卿时想要做什么,所以才会留宋卿时一命,才会在宫门前提醒他还有未知的同路人。
沈让尘飞快收敛了心绪,他目光沉沉,“所以你救下余晚之,却不将他交还于我,是想以她做筹码和我谈条件,在郭党倒台之时,力保你。”
那“交还”二字刺得宋卿时心中阴戾翻涌,提醒着他,那人已不属于自己。
“曾经是。”宋卿时说。
沈让尘:“那现在呢?”
“现在?”宋卿时忽然笑了笑,“现在舍不得,你明白为什么。”
那几个字如同芒刺,直击沈让尘心中。
两人目光交汇,俱是锋芒毕露,分毫不让,都从对方眼中明白了什么。
沈让尘下颌紧绷,就听宋卿时说:“可我不得不放,若她只是余晚之,我可以以她为饵要挟于你,囚她一生,可她…… ”
沈让尘清晰地看见宋卿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万般皆源于不舍,她的苦难因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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