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高考完是解放了,靳越群比上学还忙,他常常要去汉城,一去就是一整天,他爸靳昌林自从靠机械厂发家之后,这些年手里积攒不少,他又看上了做整流器,这东西装在汽车上油门反应比原来快,但都是至少三十万往上的车才装的,就街上现在最多跑个夏利捷达,也用不上。
靳越群觉得靳昌林太激进,但他爸偏偏又是十分传统强硬的父亲,奉行老子就是老子,儿子就是儿子,做外贸的机会不能错过,俩人好几次话不投机,险要争执。
乔苏去彭文家看杂志,彭文神神秘秘的拉着靳晓北,几个男孩连灯都不敢开。
乔苏没占着好位置,就看见两个金发美女趴在沙滩上,嘴唇涂的红艳艳的,像吸血鬼,还没往下看,椅子背撑不住劈开了,三个人摔在地上,摔的屁股疼腰疼的。
“靠,这外国妞真是够辣啊…我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艳福去趟国外的沙滩见识见识…”
彭文和靳晓北还沉浸在在香艳杂志的海报里,乔苏脑袋一闪,竟然闪过靳越群给他洗澡的时候,男人精壮宽阔的脊背,属于成年男性的躯体,水顺着紧实的腰腹往下流,没进…
乔苏突然低头看看自己的。
撇撇嘴,为啥差这么大?
他到底少吃在哪儿了?
彭文可不仅是看杂志,他还在他市里的表哥那儿看了真刀实枪的录像带,正绘声绘色的讲着男女那点事,靳晓北听的目不转睛,乔苏听的似懂非懂的。
想着,他和靳越群都是男人,应该也用不上那儿吧…?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被他抛在脑后,因为老师说能打电话查成绩了。
他和靳越群去县里开的电话室,拨了两次占线,再拨,里头的工作人员说靳越群考了六百一三,乔苏考了四百三十二。
这分数和他平常的水平差不多。
“靳越群,怎么样,我应该能有个学上吧?”
他根本不关心考的怎么样,他就关心这个分数靳越群满不满意。
靳越群看他眼睛睁的大大的,像两个黑芯的漂亮珠子,揉他的头:“有。”
乔苏露着虎牙笑,想起什么,又很紧张的问:“那要录不上你给我报的哪几个学校咋办呀?”
靳越群原先是想着录不上就让乔苏继续考,乔苏主要是偏科严重,但现在他有点犹豫,这才复读一年乔苏都“魔怔”过一回了。
“考不上再说。”
乔苏听见靳越群的语气不像去年那么坚定了,他才拍着胸脯深深松了一口气。
“那就行那就行…,你不让我复读就行了,那我要吃牛肉面,小炒肉…!”
靳越群瞧他欢呼雀跃的,不知道还以为考了多高,哭笑不得,带他去吃。
乔苏心里的大石头落地,本来是挺高兴的,但汉北进了三伏天,气温见天升的像是下头有灶台在烧,呼一口气肺里都冒着热火气,活像一个大蒸笼。
彭文早早跟着他表哥倒腾他的磁带生意去了,靳晓北也被他爸抓去鱼塘做事,乔苏被热的不行,又没人玩,自己出去敲知了,回来的时候脸上就让晒得红通通的,还有点疼。
等靳越群中午从厂里回来,吓了一跳,赶紧看他的脸。
“你咋了,让蜜蜂蛰了?”
“没有,就是晒的,晒死我了…”
“你咋出去不戴个帽子!”
“我没想着这么晒啊,我还在树荫下头呢,谁知道晒成这样,我脸有点疼…”
乔苏往床上一躺:“你快点把抽屉里那个蛤蜊油给我涂涂,我都要毁容了…!”
蛤蜊油是冬天买了防皲的,他俩也没用完。
“脸上能乱抹吗,去诊所看看吧。”
靳越群看他脸蛋两边红的厉害,不放心,要从床上捞起他。
“我不去…你白天去哪儿都不带我,现在知道带我了,晚了…!”
这是扯哪去了,车间是什么干净地方么带他去。
“起来。”
“哎呀,我不想去…!”
乔苏闹着往床上倒,他脸贴着枕头,上头套了竹凉席,靳越群抓他又不敢太使力气,怕再擦着他的脸。
“啧,真是不听话你…”
靳越群骂他一声,也没法子,下去拧了个干净的凉毛巾,拿上来给他敷脸。
敷了一会儿,靳越群看他红热褪了不少,又给他小心翼翼地抹了点蛤蜊油,幸好晒得不严重,没一会儿乔苏就说不疼了。
“这几天少往外跑吧。”
“得逞了吧你…!”
乔苏最讨厌这么晒的天,又不能骂老天,只好在床上蹬了靳越群后背一脚,靳越群握着他的脚心,莫名其妙的:“小没良心的…我得逞什么了?不是心疼你晒着?”
“那你去让太阳别追着我晒…”
“我去天上给你加个盖子行不行,真是我祖宗…”
一连几天,外头高照的日头跟毒蝎子似的,乔苏的脸嫩,一出去晒就红,一红就疼,靳越群给他找了帽子戴也不管用,他没法去外面玩了,就像一株没办法呼吸新鲜氧气的花儿,蔫不拉几的。
“最近太热了,什么都干不成…等开学了,又得去城里,我这最后的自由时光啊,就白白浪费了…”
靳越群看他一副垂头丧脸的样儿。
“去城里也不是坐牢,至于?”
“咋不至于,城里都是楼房…”
靳越群想了想,说:“院子里不是还有一堆你那些鱼啊螃蟹的,再换换水。”
“鱼给靳晓北了,那窝小螃蟹早让晒死了…”
“那不是还有那么多石头?”
“都玩腻了…”
“那等晚些时候太阳落了,我陪你去山上逛逛?摘叶子?”
乔苏回头扔他一个枕头:“你都不懂,这时候哪有榆钱啊,榆钱毛都没了…”
“那去八一商场,买桃酥。”
“不想吃…”
他一个个提,乔苏哪个都不要,按理说靳越群是最想让他天天都待在家里的,最好哪儿也不去,谁也不见。
但乔苏这么一提不起劲儿,他心里又哪哪都不痛快。
等他下楼接了个电话,上来说。
“有事干了,周亚东说大后天和他媳妇结婚,在酒店办酒席,我们一块儿过去。”
“什么?亚东哥结婚了?”
靳越群说的周亚东原先也在安县上学,比乔苏他们大了得有四五岁,大前年他爸调去汉城下头一个区的国土局当一把手,他就转学去汉城了。
周亚东的个性可比靳越群外向多了,是他们这帮小子的“大哥”,经常带着他们跑山玩。
“叫哥叫这么顺嘴?”
乔苏被靳越群坐下拍了下腰:“那可不,比我大一天的我都喊哥呢,我多有礼貌啊,谁跟你一样…”
“想让我喊你哥?”
“想听你就叫?”乔苏来兴趣了,起身手跟脚都缠在靳越群背上:“真的?那你现在叫一句。”
靳越群笑了一声:“你梦吧。”
“……”乔苏切一声:“那亚东哥在哪儿办酒啊?”
“在永安区的翠湖酒店那边,环境挺好的,想不想去?”
“你刚才不是说带我去的么…!”
靳越群没立刻答,他就着乔苏在他背后贴着他的姿势,手掌握着乔苏光洁的大腿,没松开,也没挪动,嗓音跟着有些发低:“苏苏,现在考也考完了,成绩也出了,你答应跟我处对象不?”
“我可想答应你了,可男的和男的咋处啊…”
乔苏不是不想跟靳越群处对象,之前说不处只是他故意想玩玩呢,这世上再没有比靳越群对自己还好的人了,不光是靳越群想跟他在一块,他也想跟靳越群在一块,不,他脑子里压根就没有他们会分开的想法。
但他也不是啥也不懂,他快十九了,又想起那天彭文叫他去看那本杂志上的金发美女…
他担心道:“男的不是和女的才能处对象么?咱俩男的和男的咋处啊,是不是叫同性恋啊?”
靳越群拧眉:“这都谁跟你说的?”
“就班上的同学呗,你知道二河那个傻子为啥傻了不?他们说就是因为他是同性恋…!被他爸妈送到啥医院治病去了,治不好还得判监,他在里头都被人打傻了…靳越群,那咱俩在一块儿会不会被打啊?我不要变成傻子…”
“胡说,我在谁敢打你。”
哪怕这句话是乔苏说出来,靳越群的心都像是被刀子扎一般,乔苏痛的叫:“干嘛…!你掐的我大腿都有点疼了…!”
“没人敢打你。”
靳越群重复道,他松了下意识的手劲,给乔苏揉着:“我之前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叫你听我的,其他的不要想?”
乔苏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软软地哼着嗯了一声。
可他们处在这里,靳越群没办法把他的耳朵眼睛都关上,这句话又如何那么容易能做到的?
“苏苏,你信我…”
靳越群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情话,他心里只有这句,他偏头亲吻乔苏的嘴唇,转身将乔苏抱在怀里,手掌探进他的短裤,揉捏着他的一把细腰。
乔苏被推到在床上,感觉这个吻不重,但很长,很深,中间都不换气儿,他被吻的脑袋七荤八素的。
“那…那咱们这么早就造小孩?”
靳越群的手一停,瞧着他圆圆的眼睛:“什么造小孩?”
乔苏的脸不争气的红了:“…就造小孩呗,彭文说处对象就是为了造小孩…”
但具体怎么造的乔苏就不知道了,那天彭文讲的乱七八糟的,他也没太明白。
靳越群忍不住笑了。
“乖,咱俩不造小孩。”
“那你干嘛笑的那么厉害…?”
“没笑…”
乔苏有点生气了,他使劲推开靳越群,翻身坐在他上头,拿着枕头砸他两下:“你就是笑了…!是不是我说什么傻话了?那你跟我说,男的和男的咋处对象…!”
靳越群靠在床头,伸手握着他的小细腰,乔苏的腰侧有颗小痣,靠下缘,在凸出的胯骨附近,不明显,靳越群的眼睛盯着、拇指一下下的摩挲着,就像是在汪洋大海漂泊许久,已经嘴巴干涸,饥肠辘辘的船员盯着瞄准的航向标。
“干嘛啊,痒痒…”
靳越群的嗓音有些发干:“男的和男的不造小孩,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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