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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 27 章

沈度坐在窗边,隐隐约约透进来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映衬着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等我?有事要跟我说?”余笙见他身上穿得单薄,便走过去摸了摸他的手。

男人的手宽大温暖,长时间不练武让掌心和指尖的老茧变软,只剩下薄薄一层,略有些粗糙。

她的动作实在太自然,自然到沈度竟然为自己的怦然心动而感到羞愧。

“我们和离吧。”

沈度抽出自己的手,滑动轮椅拉开与余笙的距离。

“和离?为什么?”

余笙有点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一切正常,怎么回来沈度就说要和离?

“没有沈家,你会过得更好。”沈度盯着地面,低垂的睫毛在眼下笼罩出一层阴影。

得,话题又绕了回来。

之前老太太也跟她说过这样的话,离开沈家她会过得更好。

可真的会更好吗?

余笙不是傻子,分得清利与弊。

记忆中,原主虽是吏部尚书的嫡长女,但在家里的生活并不如意,继母苛待,生父冷漠,如果不是因女主身上有一份跟王府的婚约,恐怕是活不下来的。

王府出事以后,余家安静得像是没有她这个女儿。如果当初她没选择跟沈家一起离开京城,现在只怕已经尸骨无存。

婚姻不是必需品,却可以帮她省掉很多麻烦。她整日在外面跑,接触的大多都是男子,如果她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必定会有很多闲言碎语。可嫁了人就不一样了。

只要沈度沈母没有意见,旁人就说不了闲嘴。

说到底,在余笙心里与其把精力耗费在如何跟封建思想做斗争上,不如多赚钱,只要有钱,世界百分之八十的烦恼都可以解决掉。

“好不好,我自己知道。沈家很好,你也很好,跟你们一起生活,我过的很充实。”余笙走到沈度身边蹲下身子,微微歪着头看着沈度。

“我不明白,难道是我做得不好,你才想推开我?”

沈度眉心微蹙,漂亮的眼眸看着余笙欲言又止。

沈度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你很好,就是因为你很好,我不想把你锁在我身边。”

“就是因为这个?留在你身边是我自己的选择呀。”

余笙枕着沈度的轮椅扶手,双手垫在下巴上偏头看着沈度。她笑容灿烂,眉眼弯弯,明媚得像是阴雨天里穿过云层的第一束光。

灿烂又夺目。

沈度呼吸微紧,心头颤动,食指无意识地蜷缩着。不知为什么,胸腔里有一种冲动,想把这样的余笙紧紧地抱在怀里,永远都不撒开。

“我觉得你就是太清闲了,才会胡思乱想。沈清送回来的信你看见了吗?”余笙起身,推着他回到床边。

“看到了。”沈度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的烦躁。

“你知道有多离谱吗?那个劳什子神医,要价一百两黄金!一百两!黄金!云城知府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多钱!”

沈度也被这个金额惊了一下,眉心微蹙,“莫不是江湖郎中?”

他跟沈清一样,下意识认为钱庸是个骗子。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金额,任谁看都会觉得是个骗子。

“应该不会,秦邀月跟他认识,如果他是骗子理应告诉我才对。”余笙心想,自己毕竟还欠着钱呢,若是被人骗了,哪还有钱还秦邀月。

原本情绪有些散了的沈度,听到秦邀月的名字,又不大高兴了。

余笙的语气里充满了对秦邀月的信任,沈度听着很不是滋味。

——

第二日余笙和沈清没出门,留在小院等钱庸。

本以为按照钱庸的性格要等到晌午,没想到余笙她们刚吃完饭没多久钱庸就到了。

叩叩叩。

小院门外响起了久违的敲门声。

沈清不喜欢他,坐在原地没动,余笙跟沈知一起去开的门。

大门打开,钱庸独自一人站在门外。

他今日换了一身衣服,纯白色的圆领长袍,搭配一条金色蜀绣腰带,浑身上下透着温润如玉的气质。若非手上提着药箱,完全看不出是个大夫。

“钱神医,请进。”余笙侧了侧身。

钱庸跨步走进院内,一眼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一群人。

一群女眷,各个都瞪着眼睛殷切地盼着,这种眼神钱庸熟悉得紧,几乎每到一个地方看病都能看到。

扫了一圈,钱庸扭头看向余笙,“病人呢?”

“在里面。”余笙走在前面给钱庸带路。

屋内,沈度坐在轮椅上眼睫微垂,不知心里在想什么。钱庸进来时,他下意识抬头,可目光相对的一瞬,沈度又将视线错开,似乎是回避,又像是惧怕。

“坐着检查不方便,得把他抬到床上。”钱庸说道。

因老太太挂心,沈度才留在主屋等着的,现听到需要回到床上,沈度心里竟松了口气。

不用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双腿,心里的压力倒是轻了不少。

双臂滑动轮子,轮椅径直朝外面走去。

钱庸见状咦了一声,忙跟上去观察。

“他坐着的是什么东西?”钱庸问。

“这东西叫轮椅,专门给行动不便的人使用的。”余笙解释。

钱庸点头,“好东西,你发明的吗?”

“不是,偶然从书上看到的。”余笙哪敢居功,囫囵应付一声,快步上前推着沈度进了东厢房。

将沈度扶上床,钱庸扫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人,“都在外面等着吧。”

沈母一怔,有些不大愿意。

沈度的腿是她最关心的事情,如今关系到沈度以后能不能站起来,她怎么可以不在场呢。

“我就在旁边看着,不打扰你。”

钱庸扫量沈母一眼,见她眼眶微红,眼神恳切,便温和一笑……

“不行。”

说着,啪嗒一声,房门关了起来。

屋内只剩下余笙沈度和钱庸三个人,钱庸将药箱放置在桌子上,走到床边抬抬下巴,“把他裤子脱了。”

余笙:!

余笙有点尴尬,她当初介绍沈度的时候,说的是她的夫君,事实也确实如此,但二人并不是真的夫妻,脱裤子这种事……

沈度倒是比余笙从容多了,淡淡开口,“我自己来。”

余笙跟沈度之间的古怪气氛钱庸一眼就看出来了,但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见沈度自己可以,就走到一边等他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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