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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 18 章

回到住处时,舱内还亮着烛火。

除了白芨青叶,玉瑶也在。听见响动,两个丫鬟立刻掀帘而出,见陶云珠行步有些慢,白芨察觉不对,忙上前将人搀住。

“小姐……”

“无事。”

陶云珠摇头,“不过跪了会儿,腿有些酸,明日便好了。

青叶顿时眼眶一红,抹了抹眼睛:“小姐金枝玉贵,从前哪受过这些委屈?这劳什子的钦差御史,京城来的就能这么折腾人了吗?”

玉瑶朝门外警惕望了眼,伸出食指,轻挡在嘴边比了个“嘘”的口型,暗示隔窗有耳:“姑娘慎言。”

陶云珠亦略示了示意。

青叶这才收起委屈,忙起行李里找药油。幸好此次出门前,怕路上有个跌打损伤的提前备了,不然大晚上的,真不知哪里去找。

“去里间吧。”

陶云珠开口,一开始,她并不知被带上的是裴晏的船,更没想过,这回要坐对方船与其同去。此后一路说话,都要小心些。

“是,小姐。”

白芨扶着人,玉瑶跟在后,心中却盘旋起一阵奇怪的感觉。

这艘官船,远比她们此前所乘的豪华。入到内室,空间也更大,屏风、软榻、浴房一应俱全,应备尽备,甚至还放了文房四宝,并些精巧的玉雕银器作装饰。怎么看,都不像一处临时准备的居所。

陶云珠被扶至榻上,并不急上药,先对几人道:“可以叫大家收拾准备住下,此行,我们和巡按使大人同去。”

话落,玉瑶沉眸。

青叶拿着药瓶走过来,人也愣怔了三分:“小姐,我们不用回江宁啦?”

“嗯。”

陶云珠忙碌了一晚,滴水未进,此刻嗓子有些哑,白芨忙将沏好的茶奉过来。

待陶云珠饮过茶,润过嗓子,玉瑶才若有所思问:“小姐,这位裴大人可还提了什么要求?”

她一向想事情细致,知道私离徐州不是了不得的大事,却也不是轻轻揭过的小事。她与那裴晏也算有过一面之缘,知道此人决不是容易蒙混过关之辈,恐怕,不是只张张嘴、求求情就能饶过她们的,何况是带她们同行?

这么做,对此人又有何好处呢?

陶云珠也未隐瞒,直言道:“我们在江宁的行动,要受限了。”

“小姐的意思是,我们在江宁行事,需得听令于他?”

“嗯,但所查不变。”

这算是认可了她们查证的方向?

“这对我们,倒不算件坏事。”

玉瑶闻言郑重,犹豫片刻,又道:“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便从主动变为了被动,有些事,也不大方便再做了。”原本,她们可以有选择地把查到的事告知对方,但若先一步被对方掌握了行踪动向,就没有秘密可言了。

陶云珠何尝不知,只是如今局势,并不在她们掌控之中,能有这般机会已是不易。裴晏此人,心思深沉,行事果决,既已上了他的船,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所以往后,我们行事更要小心谨慎。”

“是。”

青叶还关心着陶云珠腿上的伤,知道要在这船住下,也没多想,只当换了个地方。掩好门窗后,上前道:“小姐,青叶帮您上药吧?”

陶云珠素知自己这副皮囊有多娇弱,一点磕碰都受不起,本想等玉瑶走了再宽衣,但见人正抻着眉头思忖,一时半刻并未有走的意思,也未再拖延,点了点头。

青叶先帮陶云珠脱了鞋袜,又撩起裙角,一直褪至膝弯,才不禁“嘶”的一声。

只因那伤处,并不如陶云珠所说的那般轻描淡写。

金色的裙摆摊起,露出一双白皙玉足,往上是一双修长的腿,骨肉匀称,纤浓有度,本极为赏心悦目。只眼下膝盖关节处,大片的淤青泛着紫,痕迹斑驳,布在雪一样白嫩的皮肤上分外刺目。

陶家从无体罚,陶云珠作为大家闺秀平日自也是行端礼正,也少有玩闹受伤,上次这样面积的淤痕,还是在她幼时才有过的,故而,乍一看,白芨青叶也被吓了跳。

玉瑶也愣了愣,抬头看了陶云珠一眼。

只见人面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她不由顺着往下,这时才注意到,陶云珠的双手手腕处,也隐约似有淤痕。

玉瑶不由沉默。

白芨忙也接过药瓶给另一条腿上药,边闷声问:“怎淤得这么重?小姐……可还疼?这个力道可以吗?”

两个丫鬟手脚是极轻的,涂的白色药膏除了治伤,也有止痛效果,涂在腿上只觉得冰冰凉凉,感觉好了许多。

陶云珠温柔笑笑:“不会,这药很舒服,过几日便好了。”

青叶不禁又气又心疼道:“奴婢刚就说,小姐几时遭过这样的罪?老爷从前最疼小姐,少爷小时候还挨过老爷的戒尺,小姐却是老爷夫人连手指头都不舍得动一下、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要老爷在……”

说着喏了声,眼睛一红跪在地上。

“小姐,青叶说错话了,请小姐责罚!”

陶云珠伸手将人抬住:“起来罢,我素知你性子,你们从小与我一处,也该知晓,你家小姐又何时是那脾气不好,动辄要发作人的?”

只说话时,衣袖不由向后滑开了,露出了皓腕两道红痕。

“小姐!这是……”

被扶的青叶第一个看见,刚说出口却又吞了声。

陶云珠低头看了看手腕处,方才被绳子捆得紧,此刻虽已解了束缚,皮肉仍泛着红肿,触感微微发烫。她轻轻摇头,温声道:“不过被绳子绑了几下,并无大碍,此处等更了衣,睡前再涂药便是。”

那红痕整齐,宽有四指,倒确实像绳索勒出的印记。

玉瑶暗暗松了口气,可眉间又凝起新的担忧:“小姐,那位裴大人可还有为难?”

“倒也不算为难。总归,今夜这些苦不曾白受,与他同乘虽有些束缚,但也少了些别的麻烦。”

比如一路的查船……

此行于她们,既是机会也是考验。裴晏此人心思深沉,喜怒不定,自己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可若想查得案情,为父亲争一线生机,这一步又不得不走。就当是找了棵大树,陶云珠心中自我安慰,但却也知,越是大树越不是那么好依傍的。

今夜对方不动声色的刁难、言语中的挖苦嘲讽,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但这些都没必要宣之于口,她不想让众人跟着担忧。

“倒也是。”

玉瑶沉思着,点了点头,毕竟,不是谁能搭上巡按史的船。

但她从前做瘦马时,见多了达官显贵的手段,深知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庇护。望着陶云珠秾丽姝艳、尤胜瑶台琼姿的容貌,还有一身未解人事、清新脱俗的出尘气韵,便是自诩美人堆里出来的自己也罕为一见……

也令她心底总隐隐不安,觉得那裴晏此举没那么简单,想提醒陶云珠多多提防,可转念一想,有的话以她的身份说出口,并不那么合适,陶小姐是聪明人,应当有自己的斟酌。

最后,到底咽了回去,同时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第二日。

清晨,薄雾笼罩着江面,一艘押送的小船缓缓靠近裴晏的大船。

杜万豪被几名衙役押着,站在船头,除发冠有些歪,原本崭新的长衫也皱皱巴巴,眼圈更是黑如锅底,一看便未来得及梳洗。昨日被官差捉走后,只简单问了他几句,便将其关了起来,没给水,也没给被子,就一个黑漆漆空荡荡的船舱隔间,关了他一整晚。

堂堂杜公子,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但那押送的官差临走前,大约是怕得罪了他,含糊其辞向他透露了几句,下令的那位,是京里来的……他们几个小小地方差役哪里有说话的份儿,便是刘知州也只有上赶着伏地做小、巴结奉承的份儿!

往日风流倜傥的杜公子,就这样在四壁徒墙的小房子里囫囵了一晚,睡也睡不成,出又出不去,第二天自然也风流不起来了。虽晨起时,来了人说他纵官眷私逃但念在初犯,只小做惩戒,以儆效尤,可也是好一顿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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