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不怕我了吧？”
迟聿小心翼翼地开口，刚刚的胆大和肆意妄为消失不见，又变成了只有面对张静静时才会出现的不确定口吻，语气里是难以言喻的紧张，他怕张静静的回复并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样，但那句关乎以前的话语也确实给了他一丝丝的期盼。
“你就是只纸老虎，一戳就破，有什么好怕的。”张静静坦然答道。
“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一下别的。”张静静又补充了一句。
“别的？”迟聿不明所以。
“嗯。”张静静点了点头，指了指桌上的卷子和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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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订正完了！”颜晓盖上笔帽，伸了伸懒腰。
“伸懒腰就伸懒腰，别杵到我水杯成不成？”张静静手疾眼快地扶住差点被颜晓碰翻在地的保温杯。
“你爱我还是爱水杯？水杯重要我重要？”颜晓一把夺过张静静的杯子，放在了自己的课桌上。
“爱你，你重要。”张静静随口敷衍着，舔了舔起皮的嘴唇，有点口渴。
“敷衍！爱我的表现呢？”颜晓不依不饶，假装生气道。
这是她和张静静一贯的相处模式。
“你要我怎么表现？”张静静无奈极了，她只是想喝个水而已。
“待会放学骑车载我回家怎么样？我早上起晚了，打车来的，花了我二十呢。”
张静静张口想说什么，但才冒出一个“你”字，就被颜晓大声打断。
“不要让我坐公交回去，坐公交也要两块钱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穷又抠。”
“载你是不可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车技，我要是载你，明天咱俩都不用来学校了，直接在医院当病友了。不过……”张静静特意拉长了音。
“不过什么？”
“不过你可以骑我的车回去。”张静静直接忽视了石函向她示意的手势。
“那你自己怎么办？”颜晓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她刚刚其实只是在开玩笑，张静静要是真答应了载她，她也是不敢坐的，不然她俩真得医院见了。
张静静没有立即回答颜晓，而是看向在一旁好像很认真地订正试卷的迟聿，问道：“你骑车没？”
迟聿从让他头痛的题海里抬起头，下意识地回复，“有的，怎么了？”
“那就行了。”
张静静重新看向颜晓，手指着迟聿，回答她刚刚的问题，“他会送我回家。”
颜晓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你……你……”
张静静挑了挑眉，“怎么了，不行吗？”
“重色轻友！”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年段第一都开始公然违反校规谈起恋爱了，还让我们这群学渣怎么活啊。”赵锦州刚刚拉了一个兄弟打听了一下，总算明白了迟聿和张静静今天反常的原因，再加上现在偷听到的对话，像是抓到了张静静的小辫子一样，忍不住啧啧地发表自己的言论。
谈恋爱这个词的出现明显吓到了迟聿，他先是看了一眼张静静，发现对方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后，才放下心神来，随后又瞪了一眼赵锦州。
眼神里的意味非常明显：不该说的话别乱说，再乱说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静静才不会被这些话打击到，她扬了扬眉，“该怎么活就怎么活，如果你敢在老师面前嚼什么舌根子的话，我大概会让你迟哥揍到你求饶为止。”
这句话张静静是笑眯眯地说出来的，但话里威胁和警告的意味十足，却也没有否认谈恋爱这个词。
赵锦州干笑了两声，准备适可而止地回座位呆着，转头看到奋笔疾书的迟聿，心中默默喟叹，爱情真是奇妙又复杂的东西。
他忍了好几下，终于还是出声，虽然说出来被揍的可能会加大，但他觉得还是有义务提醒一下迟哥的。
“咳咳，那个……迟哥，我觉得你还是别订正了，你这完全是在做无用功啊，只记住答案是没有用的。要理解题目才行，不然下次碰到同类型的题还是照样不会做。”
都说试卷题目万变不离其宗，但对于他们这群学渣而言，哪怕只是改了几个数值，下次遇到还是照样不会做。
一句话，只会依样画葫芦是不行的。
这下真是倒数第一给倒数第二上课，让人贻笑大方了。
迟聿被说得有些无所适从，他确实只是把老师写在黑板的答案抄了一遍，深入理解对他来说太难了。
但张静静坐在他的身旁，他不自觉地就想给她留个好印象。所以……
“我觉得他大概是活腻了，才跑来质疑你的智商，不用顾忌我见不了血腥场面，往死里打就是了。”张静静郑重地朝迟聿开口。
赵锦州吓得直接抓了迟聿桌上的水杯，喊到：“您继续做题，我给您打水去！”
同时心中含泪默想，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看着赵锦州落荒而逃的身影，张静静扯了扯嘴角，对迟聿说道：“别理他，做年段第一的同桌还需要担心理解不了题目？哪道题看不懂，我教你！”
张静静这副豪气的样子颇有几分“大哥”的味道，颜晓不由自主地脑补成了：迟聿娇小可人地被张静静圈在怀里，而张静静一脸傲气地说着“做大哥的女人不需要操心那么多”。
“你不介意吗？”迟聿垂下眼眸，摩挲着手上的自动铅笔。
他连最简单的辅助线该画在哪都不知道，学习对他而言确实没有那么容易，而且他更为在意的其实是赵锦州说的前半段话。
“什么？”张静静一脸疑惑，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迟聿话中的意思，回答道：“你不会做题我才有用武之处啊，你要什么都会，我才难过呢。”
迟聿说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谈恋爱那三个字……但张静静既然没明白，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或许她就过耳一听，没放心上，迟聿暗自猜想。
她又怎么可能跟他一样怀着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呢？
迟聿眼中的张静静单纯美好，似一缕跳动的阳光，让人迫切地想要占有，但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处在淤泥当中，早就被堕落与腐朽吞噬殆尽，哪有什么资格拉她共沉沦呢？
张静静当然不懂迟聿心中的纠结，她挑出其中一张试卷，将题目等级从简到难排序，其中以选择题优先，依次分类开始讲解。
“这道题，人长时间运动后产生口渴的感觉是因为，在水和无机盐的平衡调节中，失水过多，或食物过咸时，血浆渗透压就会升高，然后刺激下丘脑压力感受器，就会产生神经冲动传入大脑皮层，所以你大量出汗导致失水过多之后就会感觉到口渴。从而可以判断选C，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张静静尽量放慢自己讲题的节奏，给迟聿留够思考的时间。
迟聿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教室的灯光下眨了眨，不敢撒谎说自己听懂了，也不敢说自己没听懂。纠结在这两种情绪之中，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张静静看懂了迟聿的肢体语言，体贴地再次说道：“没关系，我把解析写在题目的旁边，你可以回去对应书本上的知识点，慢慢理解。”
……
张静静讲得口干舌燥，正好赵锦州打了热水回来，张静静把迟聿水杯里的水匀了一半到自己水杯里，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口才缓过来。
下午的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张静静给迟聿布置了背英语单词的任务，自己则是帮忙把生物选择题的所有答案与解析过程都详尽地写在了试卷的空白部分。
在迟聿背到secret时，下课铃刚好响起，而他的那张生物试卷上也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喏，我写的手都酸了，你一定要很认真地看一遍哦。”
“看一遍就看一遍，还看一遍‘哦’，张静静你在撒娇吗？我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颜晓不客气地吐槽。
“我就爱加语气词不行啊？”张静静气鼓鼓地，觉得颜晓和她绝对是相爱相杀型的，总是往死里拆她台。看不出来她刚刚是故意在放柔语气撩迟聿吗？！
“话说你真把自行车借我啊？那你明天早上怎么来学校啊？”
“唔，让他接我呗。”张静静手指着迟聿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你明天晚上呢？”
张静静张了张口，还没吐出一个字就被颜晓无情地打断，“算了算了，你别说了，你这整一个恶性循环。”
张静静抿了抿嘴，没有反驳，她就是想要造成恶性循环的后果。
颜晓话意未尽，欲言又止，却顾忌边上有其他人，不好继续开口，她看着张静静，使劲地朝她使眼色，张静静接收到信号后，无奈地轻咳一声，打哈哈道：“我先去上个洗手间，迟聿你在一楼等我啊。”
颜晓立刻附议，“我也去！”
随后抬脚追上张静静。
去洗手间本来就只是个幌子，张静静也没心情跟颜晓在臭气熏天的洗手间谈话，那感觉也太奇怪了，所以她们从四楼爬到了六楼的天台，去了专属于她们的秘密基地。
结果颜晓的第一句就是，“你昨天跟家里吵架了？”
“没有啊。”
“不可能！没吵架你让迟聿送你回家专门刺激你小姨？”
旁人或许不知道张静静和迟聿的那层似有若无的兄妹关系，但颜晓作为张静静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还是知道那么点的。
在此之前，颜晓一直以为张静静和迟聿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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