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的众人看到进来的是个服务员，都兴致缺缺收回视线，只有几个人在看清周岑的脸之后露出复杂神情。
郭乐笙诧异地看了江白一眼，但并没有出声。
林关显然也认出了他是谁，脸色难看几分。
他可以对江白道歉，是因为带季楠去宴会这件事本质上并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就是江白少爷脾气小题大做。
他低头，对联姻也好，江锐那个护弟疯子面前也说得过去，传出去没人能挑出他半点错处。
——但这不意味着他愿意在联姻对象的情人面前姿态低微。
于是场面诡异的安静下来，除了角落传来的低声音乐，就只剩下周岑动作时酒瓶碰撞的声音。
桌子上已经有很多空杯了，都摆在林关身边一个女孩面前，那女孩一身职业装扮，面色酿红，浑身酒气，明显不对劲。
但这些周岑都无心探寻，他低着头，满脑袋只想快点收拾完然后下场。
无论男主和江白有什么问题，都不是他一届小人物能干涉的。
而且潜水套组不退不换呢。
江白挑了挑眉，看周岑一个眼神也不往他这边扫，甚至已经快摆放完酒水要离开，终于清了清嗓。
“咳咳”
周岑下意识往他这边看，却见江白悄悄对他做了个口型
“卡”
他好看的眼中还带着一丝笑意，其中的威胁意味十分明显。
周岑顿了一下，还是认命迈步向江白走去。
他就知道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这一举动让众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林关心头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攀心头。
他抢声说道“小白，将商业宴会和私人宴会混淆是我的不对，江大哥那边我也派人送去赔罪礼了”
江白睨了他一眼，神色不明。
林关神情温和“你想怎么让我道歉都可以，但别因为我气坏了身子”
这样的态度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都早原谅他了，可林关面对的不是其他人，是出了名脾气不好的江白。
“也对”江少爷似笑非笑“毕竟你才回国不久，对各种习俗还在了解当中”
林关隐隐松了口气，还以为江白终于不揪着这件事不放了。
但他明显对江白了解少了，坐在旁边的郭乐笙浮现出看戏的戏谑神情。
“既然这样”江白身体前倾“以后宴会的参与形式大家都自由点吧”
“你大可以放心带季小姐参加宴会。”江白支着下巴“我就让这位——”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扫了一眼周岑胸前的名牌“周先生代劳吧”
他还没记住自己的名字，周岑心想。
等会，代劳什么？
众人一片哗然，这就是明目张胆撕破脸皮了，让一个小服务生代替林关的位置。
订婚消息都传出去了，真不愧是江少爷，半点不顾及各家颜面。
“江白！”林关猛地站起来，脸色难看“他只是个服务员——”
“注意你的言辞”江白声音冷下来“而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您身边的季小姐也是服务员出身呢。”
被提到的季楠微微低头，一副逆来顺受模样。
一开口林关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事已至此，只能继续说下去
“季楠是我工作上的助手，本来就和你我之间无关，我可以改变她的工作倾向，以后少接触”
林关盯着江白的眼睛“可这位周先生似乎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周岑挑眉。
周围传来断断续续的嘶声。
林关疯了吧？他在反驳江白？
这两年林家不是没有别的竞选人，和江家的联姻才是林关继承林氏的免死金牌。
众人窃窃私语，就算江白的确有点无理取闹的迹象，但谁叫这家伙家世好呢，还有个事事应从的好哥哥。
这世界就是这样，你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想借江家的势还想在江白面前端着身份，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就算订婚事发突然，可不该存在的关系是不是应该及时断清楚呢？”
林关手心隐隐发汗，江白是受不了一点气的性子，可他也不能太过于卑躬屈膝。
他在赌，赌江白想要的并不是事事低头的未婚夫。
“你也说了事发突然”江白站起身
“这句话你也许应该等到订婚那天再说。”
说完他将手中酒一饮而尽，扫了周岑一眼然后走出包厢，周岑莫名看懂了他的意思，自觉跟上。
众人唏嘘，现在这两人的意思就是冷战？
郭乐笙也起身，但他没跟着江白一起出去，而是悠闲地走两步，停在一个人面前。
季楠喝了太多的酒，已经是无力支撑身子的狼狈模样，她只能晃晃悠悠抬起头，勉强与郭乐笙对视。
“季小姐”郭乐笙状似怜悯，说的话却毫不留情面
“也许对于不属于自己的不该有太多妄想，你说呢”
说罢，郭乐笙与她擦肩而过，路过保持沉默的林关时嗤笑一声。
蠢货。
在场唯一开口帮她解围过的人离开了，可季楠却感到一丝轻松。
她的头重新垂了下去，胃里火辣辣的疼，喉咙深处隐隐能尝到血气。
酒精的作用下世界都模糊了，她盯着面前的酒杯试图保持清醒。
他说的不对。
季楠目光淡淡，明明连脖颈处都红的彻底，眼底深处却平静不起波澜。
她在Y国当服务生的时候，连回国的念想都不敢起。
可她现在不仅有了正式户口，光鲜亮丽地回国，还有前途无量的好工作。
属不属于她，由她自己来定。
*
酒吧外面，冷冽空气扑面而来，江白深呼出一口气。
他转身想和周岑说点什么，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人呢？
江白神色一冷。
这边，重机车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周岑伏在纯黑的车身上，头盔泛着金属的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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