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雀没飞多远便落地,跛着脚在草丛间啄食。
它自然不会知道方才自己险些没命,仍是一步一跳的欢快模样。
一股情绪在心间蔓延,悄无声息地瓦解着久安宁对世界的认知。
情绪愈发崩溃,但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站在原地紧咬着唇。
血腥生在口中,她却感受不到疼痛,如同想用这番行为惩罚自己的胆怯。
久安宁脑中嗡鸣,不敢抬头看师尊。
“徒儿无能……”
她也觉得可笑,喊着要学武立身,闯荡江湖的口号,却对活物下手的勇气都没有。
当年大言不惭,说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如今看来滑稽不已。
她以前也曾在话本外、戏台子下听江湖的打打杀杀。
哀叹大侠迟暮,气怨主角心慈手软,愤懑奸佞小人得志。
可真轮到自己的时候,才知道扼杀一个生灵是件多么难以做到的事情。
在沈府虽不受疼爱,但院里下人们都将她当正经主子看待,没让她做过粗活,进过灶房。
小厮杀鸡宰牛时,她虽好奇,但无一不被令月蒙眼关在屋内,未曾直面血腥场景。
因此,重生前见了那番嗜血屠杀后,她直至今日都打心底害怕师无虞。
那只跛脚的灵雀是师无虞救下的,在她坠崖醒来后的一月。
当初只吊着一口气,双翼几近烂掉。
久安宁每日来后山练功都会瞧它一眼,就这样看着它活了下来,到现今的羽翼丰满。
………
师无虞静静望着女孩,未曾开口,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叫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只是一只灵雀,安宁君便如此心软,日后要怎么才能在修界立足。”
旁柳的绿茸茸的耳朵向后撇去,不解地看着泣不成声的女孩。
在修界,手上不沾血腥,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及时有这样情况,那也活得足够艰难。
“只是一只灵雀么……可我等充其量也只是一个灵妖。”
三尺挎着竹篓,篓内灵雀依偎着取暖,未闹出声响。
它的话让旁柳一时语塞。
仙君也只是修界的一位仙君,而那万丈天穹之上又是什么人在呢?
在祂们眼里,修界三千也会是修炼时随意练杀的物件吗?
两只小灵妖缄口不言,收好箩筐,与同样沉默的师徒二人向外走出。
久安宁背着器具,低头走在最后。
归终费力顺好后背的毛,瞥了眼背对向他远去的身影,眼间不屑。
一口气自他口中吹出,无声息穿过长空,附在了那只跛脚灵雀之上。
原本扭着脖子啄食的灵雀突生怪异,黑溜的眼珠变得血红,阴阴冒着光。
那支跛脚突生锃亮的利爪,身型变幻至原来数倍。
它原地张翅,惊飞其身旁灵雀,竟有几米有余。
巨雀直向山口而去,速度之快,以至于它从久安宁身旁掠过后,女孩才反应过来。
她神色一变,当下大喊。
“师尊!”
师无虞正低头与旁柳交谈,听闻女孩声音时,那骇人的利爪已向着他脖颈而去。
不经思考,久安宁从背匣抽出羽镖,转身甩手发出数枚。
破风的羽镖穿过,掉落在地,巨雀斜了下身子,加快了速度向目标而去。
女孩眼神一凛,捏诀加注灵力在随后的羽镖之上。
刀尖插入脖间,温热的血飙洒至出口崖壁。
庞然大物重重落地,掀起弥天烟尘。
旁柳和三尺拉着师无虞玄袍衣角,目瞪口呆。
先不论修界三千,它们现在好像就要成修炼时随意练杀的物件了。
久安宁快步至师无虞身前,抬头间眉眼染上焦急:“师尊可有受伤?”
师无虞轻摇头,垂眸看向地上那物,挥手撤去覆其身上的法咒。
地上的庞然大物顿时缩小,变为一只普通的灵雀,一柄比及身大的铁镖插着喉部。
它扑腾了两下,咽了气。
久安宁呼吸一滞,心中没有腾生难过,只是觉得一切都太突然了。
好想找点事情做,只要不是呆着就好。
她不知道此时的情绪应叫做什么
师无虞将一切纳入眼底,一直冷着的脸最终还是松动。
他牵住人,抬步向外走。
“强大起来,你才能拥有数不尽的灵雀。”
*
夜半时分,几颗星星挂在天幕之上。
庭院的仙花灵草都生出一层露珠,嘀嗒一声从从叶尖砸地。
旁柳和三尺睡得安稳,发出呼噜呼噜的鼻息。
三尺翻了个身,嘟囔了几句,猫着腰从旁经过的久安宁一顿。
久不见声响,她放下心来。从寝殿溜了出来,独自来至后山。
凭着白日记忆,在山口处找到了灵雀的尸首。
她隔着手帕,将它裹了起来,带到早已挖好的土坑边。
久安宁神色平静,黑漆眼珠中不见任何情绪。
僵直的身子没有一丝温度,如同一块木偶。
灵雀尸体旁放着一个香囊,是她坠崖当日佩戴在身的。
这块香囊前世自小伴着她,后装入了那块桃木符,更是没离过身。
重生这世已过了时间,却始终未等来桃木符。
如今香囊葬地,彻底割断了她与过去的所有联系。
无声中,一切都在改变。
凡间死去了一个身心受困于宅院的沈疏钦,而修界迎来了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久安宁。
女孩插剑于地,遂即拔出,将一块简陋的木牌立在小陷坑里。
其上无字。
身影立在原地,不再有所动作,直至露水染湿裙角。
良久,女孩离去。
暗处的身影走出,师无虞来至小土堆前,静默而立,一时无言。
“白天那会儿,若是她未出手,你说你能躲得过吗?”
归终在地上跳来跳去,扰弄草丛间的萤火虫。
露水坠至神兽爪侧,挤入毛发的凉意如同师无虞的声音。
“未发生之事,无意义深究。”
圆月当空明照,四下一片清明。
“天剑宗前些时日广招女弟,其余几大宗门也随之效仿,几近来者不拒。”
归终打着哈欠,脸上表情毫不在意,如同在说琐碎杂事。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师无虞语气里掺了几分疲倦:“若我不在,日后你替我守好凤栖山。”
归终不知从哪抓到一只青蛙,前爪按在圆鼓的肚皮上,一上一下,不知玩了多少个来回。
“守山吾答应了,人你未说,吾便不管。”
师无虞素来不喜多费口舌,此时却是思绪一顿。
久无人烟的凤栖山如今多了个女孩。
“她会长大的,届时也不需要我了。”
*
一夜大雪,凤栖山万物化为白银。
屋檐下挂满冰棱,萧瑟冬风吹断了几根,砸至地上碎成了细渣。
风雪愈大,庭内舞剑的身影愈快。
剑过处,猎猎生风。海棠树上的雪衣尽数掉落,露出光秃的枝桠。
久安宁转身,手中长剑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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