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宁低头玩弄腰间的荷包,摩挲着布料中腹泛金的朱红绣线,动作格外小心。
内里原本装的金银细软和小玩意儿都好生收了起来,被应季的香料填充。同桃木符系在一起,用作香囊佩戴在女孩身上。
荷包年岁过久,布料仍布光泽,足见保管极好。
“安”字的一捺翘出了一根线头,轻轻飘摇着。
线头当初冒出没多久,她便率先发现,懊悔后本想将其裁掉,终是没下得去手。
之后呵护更加细致了,线头也就任由它飘着了。
指背第七次滑过名字,紧闭的门里传来声音,“进来。”
少年推门入室,行步三分轻快七分稳,不多时便走到案前。
不等端坐品茗的人出声,自然落座。
一个小巧的暖炉出现在桌案斜上方,放下时发出声响,不轻也不重。
师无虞悠然抬眼,神色自若,似乎品茗许久。
目光落至一旁,来人上身倚着扶手,正托腮望着桌案上的字画。
他顺着视线低头,看清景象后内心跌了一跤,险些呛出热茶。
身前摆着几幅鬼画桃符,俨然出自归终之手。
右侧,是归终恬不知耻的自画像,近乎占据画纸半壁江山。
人像左端,潦草画有一条长椭圆状的墨迹,身边还有三个大小不一的圆团,皆添置四条横线代以四肢。
原本旁人一时难以辨别是何事物,奈何归终大手一挥,一一题字。
凤栖山黑煞,哑巴小疯子,绿胖子,白胖子……
师无虞内心扶额,方才慌乱也没认真看,只想扯过字画应一时之需,装装样子。
不曾想被归终摆了一道。
日后断不能让这泼兽踏入书房半步。
好在久安宁率先移走视线,见人未有反应,她上前将暖炉塞入人的手中。
“徒儿自制的手炉,掺了灵力,一次能管上整日,师尊寒日可用着。”
热烘烘的暖意自手心蔓延,师无虞接手炉之际,不动声色撤去字画。
他掩面轻咳,强定心神道:“难为费心。”
久安宁没有回座,反而留在案侧站定,扫了眼角落,轻飘飘开口。
“师尊今日怎地突然换了香?”
不知是不是少女点破的缘故,殿内香气弥漫得厉害些,较之以往清幽可闻的冷竹香,浓艳许多。
殿内二人各心怀鬼胎,角落的鎏金四足兽香炉不受影响,卖力喷吐熏雾。
“今日晨起得早,用错了香。”
师无虞话虽如此,内心越发觉得这香气太为不妥,捏攥手炉提梁的手指用力几分。
他打定主意改日清理香料,浓的淡的都只留温润调的,此等香艳之物不可久留。
近日久安宁隐约察觉师无虞在躲着自己,但又不知是何缘故,索性每日想着法子接触试探。
现下逮着机会,她接过话,见缝插针:“师尊出关不久,精心修养身子要紧,日后您殿内这些事徒儿来做就好。”
师无虞闻言心惊,怎会答应。
“不必代劳。”
此话出得迅速,让屋内一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回绝如此干脆,让人不细思都难,莫非是有什么隐情……
久安宁如今面上少有情绪,话语也少,所以在归终那儿落得哑巴名号。
若至师无虞跟前,倒偶尔失了自持,不笑也似笑,笑时似繁星。
这番回答未经思索,好似她是洪水猛兽,不想扯上关系。她撑手在桌案,仍偏着头望人,嘴角笑意不见踪迹。
师无虞心道不好,虽然身侧人嘴角前后都是一个幅度,他依旧迅速觉察到少女情绪不对,又补充解释。
“旁柳、三尺服侍为师之久,自然得心应手些。”
此话有理有据,底气也足了些。
“灵妖们近日不是受师尊派遣,前去玄崇子门下整理拜帖了吗?”
反驳头头是道,底气衰减一半。
“你心系修行,目不窥园,不必为琐事浪费时间。”
师无虞尝试挣扎,语气和缓。
“师尊的事怎么能算作琐事。再者,点个香的功夫,花不了多少时间。”
久安宁一记绝杀,结束话题。
一来一回,少女撑桌前倾俯身角度越大,话语间温热呼吸洒在师无虞眉间。
他上身后仰,终是败下阵来,语气软了下来:“由着你来,莫耽误修行。”
少女后知后觉,正身端坐,终是达成目的。
她眉眼见喜,行礼后告退,脚步相较来时变成七分轻快三分稳。
背后出声叫停,她立于门槛后回头,等人开口。
“这几日收拾些行李,十五随为师下山小住些时日。”
师无虞坐在山水壁画下,扶杯啜饮,水汽氤氲遮去半边面庞,如是说道。
久安宁从脚边地板处收回余光,暗眸生起几分明亮,应声道好。
*
“守山?吾?凭什么!”
归终放下即将入口的通灵锦鲤,扔回冒热气的水池,大声喊叫。
“小哑巴,吾是不是这七年给你脸了!和老东西撇下吾下山游耍便罢,怎敢提让吾守山!”
他化作巨身原形,血盆大口朝向倚柱而坐的少女,发出阵阵狂风。
久安宁不为所动,捋下吹至脸上的发丝,冷冷开口:“不是游山玩水,师尊不轻易出山,恐是青辛镇生异,携我前去历练。”
青辛镇乃修界与凡间接壤地带,修者居士和凡世百姓常于此地出没居住,故鱼龙混杂。
幼时师无虞曾带她去过几次,虽屈指可数,但至今都记得清晰。
哪次买的栗果糖食,哪次看了烟火演出,都记得清楚。
后来师无虞开始频繁闭关,年末出关也仅为她过生辰。常常一早醒来,人就又进了冥箴洞。
女孩只能坐在洞口,摸着石门的纹路,等一年过去。
灵妖们受师无虞吩咐,每年都会同久安宁提议下山玩耍,每次她都以修行繁累为由婉拒。
后来她发现旁柳三尺隐约下山游玩的渴望,遂作主让它们每年去上几次,她一人守山即可。
其中一年,附近山生了一只凶猛兽识,伤了青辛镇百姓后逃窜至凤栖山。
护门草报信之时,那畜生已到山峰宫房。归终赶来时,久安宁脸上淌着兽血,正将长剑没入虎兽喉部,断了气息。
她也在床上躺了半月。
归终常拿此事要挟两只灵妖,呼来唤去,享受了段舒服日子。
后来师无虞还是知晓了此事,未过多责罚灵妖,只是勒令日后不许独留人在山中。
灵妖们哭哈哈打工,收了玩乐的心思,也不再给归终好脸色。
万人嫌的归终气极,缩小身形跳上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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