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陆晞腾地起身,看路肃。
“你发什么疯?”
“你-陪-我-睡-觉-”路肃一字一顿道。
看到陆晞面上的神情,他爽快了许多。
陆晞狐疑地在路肃面上看过,她不知道才安稳没多久的小少爷又闹什么幺蛾子。她说道:“我们说好了的。”
谁和你说好了!路肃当即就要讥笑,但是他想到那天陆晞提出的,转了个话头,“条件。”
“我的条件。”
陆晞想起来他在说什么。
陆晞拧着眉看他,她不知道路肃为什么提出这样的条件,他是在羞辱她吗?
她的视线从面上一路落到他的下半身,被子盖住了。路肃身体不好,总盖着厚被子。
她的视线定了定,有些迷茫。
十六岁,有冲动了?
她摇摇头,很认真地说:“你换个条件。”
“就是这个。”路肃咬死了不放。
“过早发生成人生活对身体发育不好,”陆晞绞尽脑汁从脑海里搜刮那点知识,“影响发育,容易导致身体亏空,影响以后的能力。”
路肃默然。
他承认,他确实有羞辱她的意思,但是她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不用你管。”
“还是要的。”陆晞诚恳地道:“这件事没有一点益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提出这个条件,是因为长时间摄入营养不足导致脑子缺养分部分坏死了吗?”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陆晞说话,画风总能跑到其他意想不到的地方。路肃深吸一口气,试图拉回来,“不用你管,你只说答不答应。”
陆晞眯起眼,她梳着盘发,应该看起来温婉才对。可是陆晞打自生下来起,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温婉。她的视线再一次在路肃身上扫过,猛一探手往下摸去。
路肃察觉不妙赶紧去拦,却径直摁在了陆晞手上。陆晞的手在被子下圈住握了握,然后疑惑地看他,“你的营养都供给下半身,放弃你的脑子了吗?”
路肃面皮紫胀,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到这个地步的。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情绪冲击着他根本冷静不下来,他从未跟人这么亲近过,尤其这个人是陆晞。他咬着牙,“松手——”
陆晞俯下身,凑近他。路肃的眼珠很黑,带着一点紫色,此时蒙在雾里,像是哈上雾气的漂亮玻璃球。
“你先告诉我,”她凑近他,诱哄他,“刚刚,为什么要提那个要求。”
那股香气随着她的靠近越发近了,近到飘进他的每一个细胞。无法入眠的焦躁被缓解,理智在慢慢消融,他看到她洁白的脸,挺翘的鼻,蜜一样的眼珠,本来打定主意不告诉她的话轻飘飘出口,仿佛被蒸腾的热气自然而然熏出。
“我失眠睡不着……”
陆晞想到刚来到这儿时路肃的狂躁,意识到不仅仅是她的到来导致的。
“靠近我可以睡得着吗?”她的脸越发近了,语气也越发温柔,透着一股微醺。路肃整个人笼罩在暖洋洋的光里,他不自觉出口,有些委屈:“只有靠近你才行……”
陆晞面无表情起身,在他的被子上擦了擦手。她倏忽离去,路肃猛得往前扑了一下,冷冷的空气唤回他的理智。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面色难堪,“你套我话。”
“不算套话,”陆晞淡淡道:“你不太正常。”
路肃看着她抽身而出,好像不沾尘埃的荷叶,他古怪地笑一声,“所以呢?”
他一字一句咬着道:“你答应吗?”
陆晞沉思了会儿,阳光穿透窗户落在她的侧脸,半边脸在阳光下泛起金边,亮得近乎虚无。
“不太行。”她摇头道:“这种情况我可以给你衣服,你抱着睡应该也行。”
路肃被拒绝了。
他向后靠在床头上,看着陆晞擦手。
气氛一下子荡到谷底,好似空气被冷气凝结。
陆晞仿佛没有感受到那样的冷凝,继续若无其事地擦手。
路肃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太久没有和外界接触了吗?
他不明白为什么陆晞对他会是这种态度。
她不该内疚,心虚,面对他节节败退吗?怎么感觉好像节节败退的是他?
作为一个登堂入室的小三的女儿,面对被气死母亲抢走父亲的被迫害者,正常人不应该感觉焦躁和内疚吗?
为什么他从她身上感觉到的只有平等和坦荡?而且该死的他竟然也被带进去了!
遇上她就没有一件事情是正确的!
路肃原本设想里的陆晞,应该被他欺负得话都说不出来,可以尽情释放他的暴虐和躁动。
但是事实里的陆晞,一件也对不上!
他心情很糟糕,没有一点儿放松的意思。他勾起嘴角,“我只有这个条件。”
陆晞擦手的动作慢下来。
作为剧情里的陆晞,其实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刺激了路肃的母亲,间接导致路肃母亲自杀。
她只知道母亲当了小三。
所以她面对路肃,其实没有那么愧疚。愧疚到连这种要求都能答应。就算猜到路肃的失眠,她的好意到极限也就是给个衣服让他抱着睡。
同床共枕太过了。
除非路肃拿他的母亲被张月气死了来堵她。但是母亲的死亡对路肃是个坎儿,他不可能拿这个来要挟陆晞。
“那就没办法了。”陆晞把落下来的头发收回耳朵。
“你不如尽早想想现实的。”
她出门去了。
久违地,在关门之后,她听到了咚地一声。
路肃又开始砸东西了。
自那天之后,每次送饭上门。路肃就一声不吭地盯着她。他倒是吃饭,每次陆晞去拉窗帘的时候,他也不再扑过来阻止。只是盯着她,好像藏在草丛里的猎人盯着猎物。
陆晞很烦。
好在她马上就可以上学了。
张月给她转到的是普通班。她倒是想把陆晞转到精英班去,只是没有那个人脉。
陆晞长得不错,就算是蓄了长发,也不过削弱些锋锐,倒显出些冷淡冷清的意思来。她站在台上介绍介绍自己,扫过全班,大概二十多号人,不到三十。每个人一张桌子。
她写下自己的名字,陆地的陆,东方未晞的晞。
然后被班主任安排到靠窗的位置。
大家都很忙,没有谁闲得无聊特意去搭理谁。倒是有个女生好奇地问她家是做什么的,被陆晞以不涉及家中产业的借口搪塞过去了。
陆晞看了课表,有些头痛。那一系列的交际课,乐器课,马术课,闪花她的眼。
她更想去特优班,至少特优班都是和她差不多生长经历的人。他们的课表也一定没有这么花里胡哨。
她在这种课,也不能一直请假。
她揉揉脑袋,问张月这怎么办。
张月看她一眼,笑说:“你不是和路肃关系好吗?问他啊。”
陆晞冷冷看她,张月就嗤笑一声,把勺子一摔,“你有本事,你自己解决。”
说罢便走了。
陆晞一个人坐在富丽堂皇的大厅,忽然感到深深的疲惫。她给以前的小伙伴打电话。问他们在哪儿。
她拿着身份证,一个人跑回了老城。
等到周末过完,陆晞从老城回来,她把积压的小弟打不过的又打了一遍。黄毛说有个小姑娘好像在找你,陆晞问什么事儿,他说好像也没什么,倒是那个白毛叫什么生的这几天老找事儿。
黄毛问她去哪儿了。
陆晞说去S城了,家长换工作了。
黄毛点点头。
“如果白毛还来找事,你让他来S城找我。他那么有本事,我就不说我在什么学校了。”陆晞把烟碾碎,垂下眼,“至于那个小姑娘。”她也不怎么想得起来,好像是什么芸来着?
“按常理来,照就照顾点。”
陆晞回到家的时候,张月和路威都出去了。她打开门,想给自己做一碗粥,就见楼梯口站着一个人。幽灵一样。
陆晞听到幽幽的声音,“你去哪儿了?”
居然是路肃。
他不是一向不下来么?
“去见老朋友。”陆晞把米淘干净,不觉路肃到她身边。她一回头差点撞他身上。她伸手把路肃拨开,问佣人呢?
路肃说今天放假,佣人明天会回来。
陆晞点点头,问他吃晚饭了没有。见他摇头,问他要不要吃,她要煮点粥。
“如果你要吃的话,去接水,把锅炖上。或者洗菜。”
路肃指指自己,满脸疑惑。
“对啊。”陆晞道:“你选哪个?”
被她理所应当的态度感染,路肃莫名端起了饭锅。
直到锅里的水接到位置,被她指挥着放到灶台并开火,路肃都没想通自己在做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路肃就站在一边看她熬粥。陆晞看不得他闲着,主要之前打架,身后有人一般都意味着可能有人偷袭,她不放心路肃,干脆把他指挥得团团转。
就这样,陆晞把控着火候,做出了一锅简单的菜粥。
坐下吃饭的时候,热气熏腾,路肃坐在桌边,看着一旁呼呼吹气的陆晞,神色莫名。他的脸在雾气里有些模糊,陆晞压根看也没看他。经过和他这些天的相处,陆晞觉得他脑子不太正常。不能被他带进沟里去。如果不是请心理医生不太符合人设,陆晞都想建议让他看看病算了。
就这样一碗粥,路肃一口口咽下去。这是他和她一起做的。下午起来,别墅里没有一个人,值班的人门口贴着便利贴,说路威统一给他们放假了,如果饿的话冰箱里有做好的食物,微波炉叮一下就可以。路肃仿佛幽灵一样在偌大的别墅里游荡,他的眼前闪过红色炸开的液体,闪过母亲坐在秋千上摘下玫瑰花微笑的样子。他游走在每一寸,阴风刮过,冷意围绕。也是在这样的夜里,他独自度过了母亲死后的第一个夜晚。
路肃有时候会在晚上的时候掀开窗帘,打开窗户,坐在窗台上。他想母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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