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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并蒂双生29(完)

大丽花开出绚烂的花朵的时候,陆晞闻到了鼻尖的血腥味。

风像子弹一样划出剌剌的疼,短发腾出白毛毛的刺,红的白的黄的色块泼上去,皮肤丝绸一样凉。

约翰逊·恩格尔伯特·奥维拉,陆晞对他的印象并不很多。在小的时候,他是路过的一个小朋友,腼腆,羞涩,带着艺术家的敏锐与细腻。长大后,他作为慕容清的男友出现在她面前,带着妹夫的身份,阳光,开朗。后来,他像毒蛇一样隐在暗处,翻动着绞死的暗沉的血,穿过落叶喷溅出毒液。

毒液嘶嘶拉溅出白沫,溶解了宝石的末端,带来腥臭的气味。血哗啦啦流出来,艳丽得好像枉死的魂铺出的黄泉。陆晞瞄准盐地里的那颗杂质,发出致命一击。

她从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天阴沉沉得,有波动的时候总在下雨。狮子的围猎准备了许久,雨落在缠绕的毛发上,蒸出缥缈的白。狮子甩干净毛发,在灌木的隐藏下朝着敌人包围。草丛上的敌人还舔舐着伤口,眼睛望着白茫茫的月。

吃下许多同类,杀过许多猎物的狮子,忽视了夜风中送来的侵略的信号,窸窸窣窣草动的声响。同伴的身体在四周变凉,它看着白茫茫的月,忽而看出些许的红与惨败,月总是白的,从它很小失去父母开始。月是不会暗的,无数个夜晚它看着月躲过侵袭与伤痛。

可是,月怎么会显出红一样的凶煞呢?

奔跑中它逐渐长大,爪下踏过许多的路,追过永不下降的天,它总是喜欢月的。喜欢月还在的时候,它在母亲怀抱里的温暖。喜欢它小时看着月的欢喜与真心。喜欢半夜时舔舐伤口的安心。月总是在那里。

于是它越发想要那片月。

草原的风是凌冽的,猎物是有刺的,时光在一点点改变,可是月永远不会变。但是为什么月显出红煞来呢?那红煞疏忽睁大,铺天盖地地盖下来,刺出喷射的血。狮子呼哧呼哧奔跑在草原上,体力随着血液的流失耗尽。它闯入别人的地盘,追逐不再安稳的月。

毛发蘸出鲜红的墨,在夜色下发出暗淡的黑。雨一点一点下,砸干净血腥气,迷蒙眼前的路。胜败只在一瞬间,白的盐筛出杂质,杂质污染了一片的地。

约翰逊·恩格尔伯特·奥维拉死了。

他的死很安静。远没有陆晞所想的那样兴师动众。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她预想了很多,成为人质怎么办,带出国界怎么办。她唯独没有想到一切会如此草率地收场。她瞥一眼昏过去的盛析理,他替她挡了约翰逊·恩格尔伯特·奥维拉临死的反扑。

他死也要带着陆晞一起。

头发梢刺得发痒,她卷起一缕头发,顺到耳后去。空气里带着潮湿的雨味,包围的人本想要捉活的,但是他太凶残,于是只好死得坑坑洼洼。警戒线拉起来了,有人来移动尸体,陆晞又仔细看了眼那张清隽的脸,凝固着怨恨与不甘。

衣服皱巴巴地缩在一起,脖颈间有什么东西掉下来。陆晞凑近了看,是玫瑰琥珀,小小的艳丽的花瓣,栩栩如生的花蕊。

花蕊晃荡着远去了。收尾的事情还有很多,陆晞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有个人对她说‘我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一辈子只是假话。

天还是很黑,男主的死并没有带来什么异动,陆晞靠着墙壁抬头望天花板,盛析理受伤了,肺部,粉红色的血沫,那六十秒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在生死之间选择了陆晞。或许程序需要反应,又或许这个男主也快要死掉,所以索性等着两个一起播报。

冷笑话。

好像她总在医院里,望着天花板等人醒来。

陆晞不很困,她的精神还好,可能是这段时间好好吃药的缘故。慕容清的电话打来了,那边也在下雨,稀稀拉拉,对面人什么也没说,陆晞只能听到竭力平稳的呼吸声。她抽了抽鼻子,天有些凉。

“你在哭吗?陆晞。”那边忽然道。

“没有。”陆晞走到窗边,拉开天蓝色的窗帘,雨腥味灌进来,她忽然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天幕黑得发蓝。

“你什么时候会哭?”

可能是天气的原因,信号不是很好,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带着机械的刺感。陆晞想了想,“不知道。”

“陆晞,你哭吧。”

“替我哭。”

于是眼泪真的掉下来,无声无息,风吹得过凉,泪水涌出那一瞬间的温热,摊成一片薄凉。陆晞从未如此哭过,泪水灌到泪腺管里,她的鼻子堵塞,很快没有了风度。她的表情还是那样得无趣,可她哭得那样凶,好像最亲近的人死去。

电话那头没再说话了。夜里只有呼啸的风与哭声,呼吸进出的气流平稳。

墨黑在冲刷下洗出渐渐的白,白到晃眼,刺痛。慕容清平躺在床上,看着屏幕上的团块一闪一闪。

“慕容清女士,要听一听吗?”

慕容清拿过探测器,带上。

“-咚-咚-咚-咚-咚-咚-咚-”

像老式的小火车,咚咚咚地跑过来,咣机咣机咣机咣机,很快,好像急着要去什么地方。慕容清侧过头,看到黑夜里弯弯的一枚月亮。

尖得像那天,她看到一瓶写满外文的药。

每个人都在自救。

慕容清摸到自己的肚子,黏、凉,耦合剂裹住她的手指,她感到微微的晕眩。好像那天她去搜狂躁症妄想症的药物,把多瓶高度的酒混合在一起,好像她去引诱那个人,来取信她的爱。

“打掉吧。”

她分开双腿,陷入深深地疲惫。

【男主死亡!男主死亡!男主死亡!】

【——检测中——】

【多名男主死亡,世界线变动,现升级为玄幻大女主爽文,主角:慕容清,配角:陆晞、荣密、琳达·琼斯、郗庭。升级中封锁通道,请任务者等待解锁通知。】

收到通知的时候,陆晞正蹲在保险柜旁,依次按下lx968352这几个按键。感谢时代赋予的印痕,总有人认为原始的机械锁更为保险。随着杠杆的拉动,钢制的隐门缓缓拉开,陆晞站直身,看到了盈满黄色光芒的密室。

盛家,原来不是最后入局的那一个啊。

“陆则,6398572”

“刁论,1258794”

“王席,1546795”

……

……

……

密密麻麻的人名,联系方式,贴着名字的档案。陆晞一个个看过去,和脑海中的人一个个对上号。一个个编织的节点,织成一张大网,网住垂垂老矣试图逃离的蜘蛛。

妄图永远拥有权势的老人,将他人的命运耍弄在手心的投机者,迷失自己的野心家。这场雨不仅刷干净了游乐场的地面,也引出来一只藏在暗处的猎食者。

出国的那一天,慕容清和她发消息,说慕容意自杀了。陆晞没有说话,慕容清也没有说话,她没有去问陆晞给她的权限是什么意思,也没有问为什么要给她陆晞学妹的联系方式。就好像那天慕容清扑进陆晞的实验室,看到一排排的试剂,流光炫目。就好像陆晞从没有问慕容意的死亡方式,那天嵇昪为什么会突然来到游乐园。

还记得小时候她们关系还好,没有那么多不能说的话,两个人坐在一起玩游戏,慕容清的商铺被吃掉大半,怎么也走不出困境。她想了很多办法,只能一步步看自己走向破产。当仅有的三家商铺入不抵出时,慕容清忽地站起身,掀翻了游戏盘。

后来,慕容清越来越胆怯,越来越自欺欺人,有没有哪一刻,她想要掀翻棋盘?

电话挂断了。

除了慕容清,来送陆晞的人很少。陆晞本想着利用师兄的实验室做些什么,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将专利转让给了慕容清,又签署了授权协议,要求师兄把权限交给总来联系她的学妹。刘黎问她接下来要做什么,陆晞问她想做些什么呢?

你现在有足够的自主权了。陆晞叹道,当时我允诺给你的,现在全部兑现。

刘黎很久没有说话,一呼一吸间,白雾在玻璃上弥漫,她前面总有一个人,可这个人要离开了,她眼里有些茫然。给我点建议吧,她说。

那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吧。

陆晞把慕容清的名片推了过去。

国内零零碎碎的事情很多,陆晞一件件处理下去,她的大脑有时候会陷入凝滞,等她醒来时,天已然变黑。她陷入空茫的时候越来越多,不知是情绪的作用,还是当时的后遗症终于爆发。没有人知道她的具体情况,她讨厌人不分边界的打探。于是大多时候也只有她一个人。

荣密是她登机前最后见到的一个人。

“一定要出国吗?”

“师姐在等我。”

“113案尾巴还没有收尽——”

“但已经没有大碍了,不是吗?”

荣密嘴唇有些颤抖,他咬住下唇内侧的肉,咬出血腥味。他很想说能不能留下来,可那句为了我实在过于自取其辱,也过于自私。

可他还是苍白地,“叔叔不会再逼你。”

他的背脊隐隐作痛,还未好全的伤拉扯着。

“不是因为这个。”陆晞难得有些温柔,她几天前和师姐联系上,已经决定好之后要做什么。荣密的请求或许之前是管用的,可是威胁已经解除,她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要做的事。

她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

玄幻大女主文——是她想的那样吗?

陆晞没有再空耗时间,她也没有粉饰太平,和他说那么悲伤做什么,她不过出去几年。好像荣密总是有些无用的直觉,在明朗的现状里察觉到隐隐的悲伤。他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不安,不安到想要把陆晞强留。明明慕容家还在国内,明明陆晞只是出去交流,总会回来。她的一切都在这里。

可是那不安席卷,像高频的震颤,舌尖的那一块软肉糜烂。陆晞却没再给他想清楚的机会。她看眼手表,做最后的道别。

“荣密,”陆晞站在台阶上,随手敲他的脑袋,“你要做个好人,知道吗?”

做个好人,活得长一点。

飞机起飞后,陆晞恍然意识到还有谁没有道别。陆阮,她的母亲。慕容清只说了慕容意的死讯,却没有告诉她陆阮的反应。陆阮也很久没有联系她。她和陆阮的交集过少,有用的更是不多。

知不知道,也都无关紧要。

窗外的云朵好像颜料泼洒,可爱得眩晕,荣密抬头望着天,好像还能看到刚刚离开的人。

没事,没事,他安慰自己,飞机起飞时,他的恐慌到达了极致,好像有什么生生撕裂。太过反常,他几乎立时就要拦机,只是母亲的电话打进来,说二叔在找他,盛方岩的事找到了线索。

理智驱使着他离开,处理紧急事务。盛方岩过于狡猾,时机转瞬即逝。他本来不也想着在这两年内摆平国内的事,安安稳稳地去追求陆晞吗?为什么来送机却那样奇怪?

没事,没事,他告诉自己,等稳定了,慕容家的事还没有结束,找到地方他亲自打报告出国。他不会再心软。

汽车的踪影消失在拐角。

“所以你就抛下一切过来了?”王耀华蓬着头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故事不合格,”她把探测仪一扔,屏幕上红红黄黄,“你自己都没反应。”

“难道我上辈子是石头成精?”陆晞调侃。

“然后这辈子功德圆满要升仙?”

“那还不趁还活着把实验做了?”王耀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挠挠耳朵,“最近实验成功率挺高,你最好趁这段时间把对照搞定。”

师姐王耀华是个很天真的人,对实验对科学,她的全部精力都在如何在生物医学这门科学上更近一步,以至于对其他事务都抱有很直接的解决问题的态度,没有一点矫饰,那是一种纯然的天真。

而这样天真的人,在听到陆晞为什么出国,听完她的实验构想后,爆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她拍着陆晞的肩膀,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我、我就知道,那老死板就是个闷-骚!”

收一个徒弟是个离经叛道的,收两个徒弟还是,一而再再而三,还不能看出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吗?

陆晞则一脸茫然,好在王耀华笑过之后,很快给她安排了职位和实验室。陆晞列出的物品清单,王耀华看都不看,大手一挥全都签了。

“源命集团买单,研究是不能抠搜的。”

虽然见面到如今才短短一个月,陆晞已经迅速和王耀华打成一片,所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两个人几乎是臭味相投,一样的疯狂与天马行空。

陆晞很快学会了剪自己的小像,给自己设神-龛拜佛烧香,完美践行求人不如求己。在实验不顺利的时候冲进王耀华的房间薅她起来喝酒,在深夜大学的行人路上滚来滚去,沾一身的雪。

好像个疯子。

两个疯子凑在一起,想到什么做什么,半夜还亮着灯,求培养细胞别死。又在曲线出来后,嫌不够圆滑,重新再做。陆晞多了很多的坏习惯,一点儿不够冷清、有气质,可时间流淌而过,她从未感觉活着这么自然。

不需要再找理由。

有一天,陆晞做了很久的培养,在王耀华盯着她的结果时,忽然说,“我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

陆晞把事情从一开始说到现在,说她的堕落与疯狂,说她的迷茫与自毁。

“还有多久?”

“一年多吧,可能不到。”

“还行,还来得及。”

陆晞没问什么还来得及,王耀华没有问她怎么治疗,让她放下手头的事情快去为了生命努力,只是很严肃地让她保重身体,如果她没有活到结果出来的时候,陆晞将拥有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是错过了海水倒灌,半夜从墓碑里爬出来也要看的遗憾。

好像陆晞不是个病人,王耀华更加尽力地使用她,压着她的身体的临界点,精心计算着她的能力。有次陆晞望着星空,半醉半醒地问王耀华为什么不劝她去治疗。王耀华瘪嘴,一幅很为难但谁让你是陆晞呢的语气开口,“你给自己人生画上的休止符,我不必要你因为我的要求而活着。”

“好冷血。”陆晞半玩笑半嗔怪。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要背负着别人去活。”

难得正经的王耀华呢。

给一个没有能力的人自主权,是在把她推往深渊吗?强迫一个决心要离开的人留下,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

来频繁找她的郗庭没有意识到她的状态,或者意识到也只会开心吧。两个人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纾-解关系。郗庭早已经做了结-扎,他不愿意把自己罪-恶的基因流传下去。他是个很悲观的人。像是快要凋谢的玫瑰在酒精里燃烧。

陆晞去医院拿药的时候,医生委婉地劝她要对自己好一点。放纵是快乐的,但是无限度地透支终会带来代价。陆晞说好,然后又一次蹦极、熬夜,尝试她从未尝试过的体验,好的坏的,有益的无益的,好像要尽力使用这最后一段时光。

王耀华从不会说什么,她只要陆晞在实验的时候清醒,不规律的生活短期内会活跃大脑皮层,或许会带来新的灵感。陆晞经常半夜里睡下,不过几个小时就被王耀华揪着衣领拖到实验室,半醒不醒地分析,王耀华告诉她,如果分析错一个数据,她就把陆晞所有的关系都斩断。她别想再加入任何一个俱乐部,也别想再获得任何一个极限场所的通行证。

“别拿自己报复。”黑色的瞳孔,像极浓的墨水滴落。

或许陆晞和王耀华,还不是很像。

实验损耗单快要耗尽投资者的耐心时,实验曲线蜿蜒出漂亮的数据。

结果出来了。

陆晞和王耀华抱在一起,歇斯底里笑出声。

最后那段时间,她们两个几乎要疯了,陆晞早折腾够,整日泡在实验室,她和王耀华剃了光头,对着对方电灯泡一样的脑壳哈哈大笑。实验到最后怎么也不稳定,两个人吵着吵着对着磕头,拜天拜地拜自己,王耀华给自己指尖刺血,往身上画符乞求好运,精准到某一天某小时某个实验室的某个数据。她们能做的都做了,谁都不肯认输,坚定自己的方向没问题。那种悬着的折磨会耗死人。

她们赢了。

其实极限已经到了,笑完两个人差点晕倒。好像那点快乐是透支得来,她们整理完所有的数据。锁上门倒头就睡,睡了两天一夜,好像要把所有的睡眠都补回来。醒来后她们互相搀扶着去打营养针,喝甜到发腻的奶茶。王耀华问陆晞漂亮吧,那天稳定的没有再陡然下降的曲线。

漂亮啊,那是生命的曲线,是希望的曲线。

“我就说来得及。”

庆功宴那天,陆晞一个人躲在小屋,她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看王耀华在台上发疯,她喝了一口汽水,在国内电视的转播频道猝不及防看到了陆阮,她的生理母亲。她正带着红袖章,站在马拉松补给处分发水和营养剂。她没有再带上假体刻意修饰,而是穿着运动服,一脸阳光。

陆晞从未在陆阮的脸上看到过那样的神情。

身后的屏幕还亮着莹莹的光,王耀华竖起的中指和她那个反光的脑壳映在屏幕上,背景是那条漂亮的曲线。王耀华在整个实验楼贴上了她嚣张的海报。踏京观花,烈火着锦,她的成果开天辟地,她的天才有目共睹,在之后的教科书上,会有单独的一页来描写她。她会成为人类进化之母,或基因之母,她做下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创举。

她和王耀华的实验的成功,为基因编辑技术奠定了成长的基石,或者说从此往后人们可以尝试去从生物层面改变自己,那是潘多拉的魔盒,是迅猛的科技浪潮带来的滔天巨浪。

成果有了雏形,还有许多细节需要完善,个体差异、稳定、适配等。陆晞的猜测没有错,她了解到的关键处的卡壳,技术上的天花板等等,在这段时间陆陆续续都有了突破。科技革命已经拉开了序幕。

她们从未怀疑自己会失败。

她们只是需要一点运气。

高兴早已经想象了千万遍,实际到来的时候还是让人hold不住。刚开始那段时间,陆晞见到谁都想说一声‘Hi,你怎么知道我成果出来了。’

那种满到溢出的高兴,发自内心的重量盈满她的灵魂。王耀华比她更猖狂,她甚至跑到投资方那里让人给她跳脱衣舞。

天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直到郗庭来恭喜她。

哦,这不是自己的世界。

我是陆晞,又不是陆晞。

陆晞一瞬从那样的高兴里抽离,好像之前的感觉都是假的。她向后躺在沙发上,看着郗庭局促地抱着花站在那里,她问了些问题,郗庭疑惑但还是认真回答了,他察觉到陆晞的心情不是很好,明明进来的时候还是高兴的呀。陆晞冷不丁问他多酚类的利润,郗庭下意识蹦出一个数字。

“你转制药了?”

郗庭说是。

陆晞把花抽出一支,捏着郗庭的手,那只手修长白皙,清瘦有力。她能看到青筋的脉络,也能捏住指侧的学管。她把那支花平放在郗庭手上,“捏着。”

“怎么了?”郗庭有些慌,笑着想靠近,陆晞抵住他,“捏着,我说放下再放。”

郗庭还想说什么,被陆晞的目光定在那里,他的手指捏着那只玫瑰花,眼睛却看着陆晞。

她知道了?她什么时候知道的?不是他要瞒着她,只是,只是……

他竭力稳着那只手,可它还是颤起来。

他几乎不敢看陆晞的眼神,他只听到陆晞失望的声音,“你的手为什么会抖?”

“你都做了些什么?詹姆普斯·罗金斯不是已经死了?”

“我……”

“你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却堕落到这个地步!”

她的话语仿佛锤子,一下比一下砸得更深,好像要把他砸到海底去,永不翻身。

【剧情点十五完成100%。剧情完成度@%#*&#E&#*(@&*】

【警告!出错!错误代码FI15842S87】

【自检失败!警告!任务者原地待命,等待通知。】

啊,原来原先的通知,和自动修正,不是一个系统啊。

蓝框框一个接一个跳出来,重重叠叠,好像电脑死机。郗庭茫然地抬头,看到陆晞一瞬从失望转到取兴的眼神。

“你知道……”他惶然出声。

知道什么呢?

陆晞起身,绕到他身后,摸到他绑在身上的温热的皮革,知道他曾努力过却被自己破坏?知道他瞒着只是不想让她更难过?知道他其实也在投资她们的实验?

她的手压在薄而颤的肩膀上,好像有什么坠在他身上,郗庭耳边传来恶魔的低语,“所以呢?”

那只手顺着裁剪得体的西装侧缝往下,滑到有些凉的口袋里,她摸到一只尖而锐利的,小巧的东西。

这次,那只手夹烟一样把它夹出来,放在了灯光下。

蓝色的液体在晃荡,神秘而幽深。

郗庭还是那样可怜可爱的恐慌神情,他的嘴角扯出凄楚的笑,“所以呢?”

“没什么所以不所以。你的想法是正确的,我不会因为你因我而堕落就难过哀伤,也不会真的爱你会为你考虑。”你和我真正永远在一起唯一的途经,就是共赴幽冥。

“但是郗庭,我不喜欢别人替我做主。你们总是在替我做主,真是自私又自怜。”

“三天后,我会去西塔尔山,那里常年覆雪,你敢去吗?”

层叠的蓝框盖住郗庭的脸,陆晞只能看到三天的字眼后,郗庭陡然亮起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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