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密做错了没有,不重要。慕容清做错了没有,也不重要。或许对于两个小孩很重要,但是对于两家人而言,其实不那么重要。
陆阮本来是想着让陆晞去代替慕容清道歉的。她认知里,就算两个孩子细微上有所不同,但到底还是一母同胞,出生时让人分不清楚。然而她招手把陆晞叫过来,捏着下巴仔细看时,却恍然发现,她印象里不该有太大差别的陆晞,已然长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若说慕容清是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揉一把的小奶猫,陆晞就是一只沉默的狞猫,看起来温顺,但是从她矫捷的身姿以及那双总是沉静的、好像在打量一切的眼,便能够看出她内在的不驯。
热情、活力,或许因为她还是个孩子,所以对于母爱还有盼望,然而那扑面而来的带着侵略性的渴望让陆阮略微不适,她下意识抵触。
陆阮努力忽视着这种不喜,寻找着能够让陆晞更像妹妹的方法,然而她发现就算化妆,姊妹俩个的身形也有着差别,陆晞现在竟然比慕容清要高半个头!
她皱眉了。
陆晞不知道母亲在想什么,她只是看着她,带着些许开心与紧张。她许久没有认真和母亲说过话了,和慕容清不一样的是,回国这段时间,她敏锐地意识到有什么要发生。那种天然的对于危险的警觉让她不安焦躁。又因为年龄和能力的缘故什么也做不了。
有陆晞试图和父亲搭话,然而父亲只是摆摆手让她一边去。她去寻找母亲,然而母亲长时间和父亲呆在一起。有次陆晞半夜惊醒,忽然很想喝些热的东西。她摸黑到楼下去,然而在楼梯口,她看到了点火的母亲。
往日温着粥和汤的火苗,此时舔舐着一页页纸。上面是什么,陆晞不知道。她闻到烟气,烧东西特有的烟气。火苗蹿起的光映照着陆阮的脸,冷漠,锋锐。就算是温和的焰光也挡不住的晦暗和倦怠。
那不像平日的陆阮。
陆晞悄悄往前几步,她脚步很轻,明显不太正常的陆阮并没有注意到。陆晞躲在拐角里,看着陆阮烧了几页,又忽而嗤笑一声,将剩下的文件合并着烧到一半的,一并要扔进垃圾桶。在扔进去前,陆阮顿了顿,最后还是松了手。
陆阮走了。
陆晞把文件从垃圾桶里扒了出来。
她端着热牛奶上了楼。
那是一份略显稚嫩的,应对危机操作的文件。
或许有几分可行性,但是需要极大的魄力和决心。这样的文件绝对不是出自慕容清之手,她这位父亲,能力不足,心比天高。
有趣,陆晞还是那样渴望地望着她的母亲,她白日里温和慈爱的母亲,好像一个渴望着母亲的普通的孩子。她听着陆阮的建议,带着不可置信与妥协,最后化了妆去荣家道歉。
和陆阮猜的一样,荣家根本不在乎道歉的是谁,他们只是需要桥梁。
只是,那位被推下水的荣家的小公子,好像不是那样想的。
“你是慕容清?”
虽然是问句,但是荣密的神情显然透露着嘲讽。陆阮没有理他,只要见过慕容清的人都知道慕容家的掩饰有多拙劣。更别提这位曾经和慕容清近距离接触过的小公子。
“说话!”迟迟得不到回答,荣密皱着眉,看起来很凶的样子。
陆晞不为所动。
她漫无目的地想,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才结束?
她有些倦怠。
荣密又唤了几声,还是没人理他。金尊玉贵养着的小公子那里受过这样的冷落,慕容家这两个好像和他天生犯冲一样,一个一上来就把他薅进了水里,一个大人在的时候还温顺地道歉,私底下又是这副死样子。他从没受过这样的气!
荣密越想越生气,他隐约知道大人面前道了歉就算完了,叔叔和妈妈也不会再为他讨公道,听那些人的话,好像以后还要常来往。和他们常来往?把自己气死?荣密越想越气愤,胸膛起伏起来,他眼里慕容家两姐妹赫然都成了坏东西,没一个好的。他本来是要来嘲讽两句,好让这个骗子诚惶诚恐求他原谅的,只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才肯放过她,这个人就连反应也不给。
这还得了!难道以后都要是自己落下风么?荣密越想越气,脑子里不知转了些什么,竟恶从胆边生,要一把把骗子推下去,好让她也尝尝落水的滋味。
师傅怎么还没回来?家里的事情那样繁琐吗?陆晞想着,身旁侧来一阵风,她往后一退,还在想着最近练功没以前畅快了,是换了环境不习惯吗?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尖叫,陆晞一定神,发现是荣密掉进了水里。此时正仇恨地盯着她。
荣家小公子?他怎么到水里的?
陆晞眨眨眼,有些疑惑,还没等她反应,荣密就从水里冲上来,赶着往她身边,他浑身湿透了,衣裳贴在肌肤上,难受地要死,还不忘给自己报仇。陆晞没有下水的爱好,她一边躲闪,一边想原来刚刚那阵风是荣密冲过来时带起的。显然他用了很大力气,势必要把人撞进水里,奈何自己练武练成了习惯,略一闪躲,他被自己的冲劲带进了水。
怎么感觉,有点笨啊?
陆晞的灵敏度和体力显然要远远高于荣密,她一边遛着他,一边想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还感觉是个贵公子,怎么这贵公子一没人使唤撑腰,自己动起来就好像一只漂亮的布偶猫?
漂亮但实在愚蠢。
“你、你站住!”他气喘吁吁地叫。陆晞观察着,看他快追不上放弃的时候就慢一些,让他眼睛亮一点继续追,等快追上的时候就再拉开距离。荣密被绕着一圈一圈遛,他精力全在陆晞身上,就没有察觉他跑过的路线大部分重合,就在这一块儿绕圈。
陆晞也不敢太过分,她算着时间,感觉大人应该谈完了,已经听到来叫他们的声音,就故意拉远一点距离。于是等荣家和慕容家的人互相恭维着见到两个小孩的时候,荣家就看到自己家的小孩浑身脏兮兮的好像刚从地上爬起来。那边的小女孩在一旁站着,捂着胸口喘气。
事实上,荣密在追陆晞的过程中,实在摔了好几跤。泥和水混在一起,看着分外凄惨。
谁让他洁癖,嫌弃锻炼太脏太累,很少运动的?
荣家和慕容家的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男人的脸色不太好看,陆晞心念一动,知道这就是荣密的二叔,她早就想过为什么两个小孩子玩的地方会有水,为什么荣密说在哪儿那些佣人就说在哪儿。陆晞眼见着荣密眼珠咕噜噜转,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她心神一动,抢在荣密晕倒之前两眼一闭,啪叽砸到了地上。
灰尘震了三震。
见自己的招数被人用了,荣密目瞪口呆。惊讶之下还有点心虚,他现在胸腔火急火燎的,那小骗子是个女孩子,岂不是更难受?难道她是真晕?
看那砸地结实的样子,也不像是假的啊。要知道自己之所以慢了一步,就是不想砸得太疼。
不是吧?真晕了?
被带走的时候,荣密还在回头望。
“别看了!”男人弹了他一个脑瓜蹦儿,荣密现在脏得像一只花猫,没一点往日的矜贵。他随手拿了毛巾来,往他脸上一蹭,“看你搞得。”
荣密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狼藉,他“啊”的一声叫出来,整个人蹦了三丈高,恨不能现在就脱衣服。然而他的外套早在追陆晞的时候嫌累赘脱了,荣盛看着想笑,眼见着不成样了,便制住他,捞住他的腰夹在臂弯里,徒留荣密两条腿儿乱扑腾,手里还死命拽着衣裳要往下脱。
“二叔二叔你放我下来!”
“我不要被我妈看见!”
“啊啊啊!”
声音渐渐远去了。
另一边,陆晞感觉到自己被人抱着,好像上了汽车,荣家还想着给她看看,被陆阮婉拒。在车上没多久,陆晞盘算着什么时候醒,就听到一句。
“别装了。”
陆阮升起挡板,眉宇间带些轻松。她看着这个看似沉稳实则调皮的崽子,笑骂了一句。她难得想起了以前,那时她还没有遇到慕容清,家里欠了很多债,妈妈一对她使眼色,她就捂着胸口喘不过来气,憋得自己心脏病发作,把那些人吓走。
她的心脏病并不严重,不影响正常生活,没什么做手术的必要。长时间窒息可能会导致晕厥,但是缓一会儿自己就好了。她靠着这一招帮妈妈很多次赶跑了要债的人,只是用得多了,平时也多了些难受。
也就是嫁给慕容清之后,她不再需要把自己逼到那个地步。家里的债被还清,父亲被送到煤矿做工,再也没有时间去赌博。弟弟的先天性心脏病被养起来,她遇到的所有困境都被解决了。
陆阮有些怔住,那时候她晕倒在地上的时候,是在想什么呢?
她很久没有想过之前,可能是回到了国内,难免勾起思绪,也可能是最近慕容家的事情太多,境况太艰难,让她想起了从前。又或者是大女儿躺在地上的姿态,让她想起那时候,她或许也有些自得,自得家里没人对付得了他们,只能靠她。
可是,陆阮拿过手机,她的朋友圈里发了他们一家回国的消息,那个沉寂多时的消息框,也并没有跳出信息来。
慕容家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项目的主导人换了荣家,其实一开始慕容意没想到荣家的,因为他们并不专门经商,就算交给荣家,来负责的也是旁支的荣愈。自从上次见过荣盛一面,那之后慕容意再也没有私下与他相见。在一次宴会上,荣密的父亲提出要结儿女亲家的话,那时慕容清和荣密的关系算不上很好,一见面就吵。荣密一开始说不过慕容清,气得舌头打结,偏偏大人又不管,他慢慢找了老师来学,硬生生把口才练上来,两人针尖对麦芒,吵起来什么也不顾。
有时候慕容清气得回家蒙被大哭,下次说什么也不去见荣密。陆阮就让陆晞代她妹妹去看望。那次落水之后荣密生了一场病,整个人恹恹的,看到陆晞活蹦乱跳,恨得咬牙切齿。他眼见着在慕容清身上讨到好处,于是忘记了生病的苦痛,跃跃欲试要在陆晞身上找回场子。
奈何陆晞不是个好惹的,荣密不动手,她就当耳旁风,有狗在吠,荣密一动手,她就遛他玩。马师傅处理好老家的事情就回来了,荣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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